沈妤安得知訊息,急急忙趕往正廳。
一路上,眉頭就冇有舒展過,心事重重。
前世這個時候,並冇有所謂的慈濟大師到訪,而今突然出現了這麼個人,還揚言她兄長尚有一線生機,這事過於古怪。
快到正廳的時候,遠遠地,她就瞧見了那個和尚。
和尚並未身著袈裟,而是穿了一襲白衣,脖子上掛著佛珠,氣質出塵。
離得近了,才發現和尚過於年輕,約莫二十出頭,模樣也甚為俊俏。
他看過來時,一雙黑白分明的瞳眸過於清澈,仿若能洞悉一切。
她從他眼中看到了慈悲,也看到了憐憫。
“阿彌陀佛!貧僧護國寺慈濟,見過女施主!”
慈濟起身,雙手合十。
沈妤安眉眼微垂,亦雙手合十,回了一禮,“見過慈濟大師!”
“妤安,這位大師說,你哥哥尚有一線生機,但須得你相助。”沈豐年著急地說道。
他殷切的目光盯著沈妤安,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沈妤安身上。
沈妤安一顆心頓時有千斤重,人死不能複生,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
衝著父親微微點頭,而後看向了慈濟和尚,“大師,需要我如何相助?”
“女施主,可否換個地方,密談?”
“大師請隨我來!”
在眾賓客的注目下,沈妤安領著慈濟和慈濟帶來的小沙彌,前往正廳後方的藏書樓。
藏書樓有三層。
第一層,是供沈家子弟學習的地方,桌椅俱全。
沈妤安領著慈濟入了藏書樓,命妙書在不遠處守著,大門敞開。
“大師請坐!”
“多謝女施主!”
“四下無人,大師有話,儘可直言!”
慈濟坐下之後,看向了身旁的小沙彌。
小沙彌年紀不大,恭敬地捧著個黑色的檀木盒子上前,將盒子放在了沈妤安跟前。
“女施主可打開看看。”
沈妤安蹙眉,看了慈濟一眼,帶著疑惑,打開了檀木盒。
盒中,黃色的錦緞之上,擺放著一塊瑩白玉玦,玉玦瑩潤透亮,分內外兩圈,外圈雕刻了佛家傳統的蓮花圖紋,內圈則有一個卍字。
玉玦一端有根較長的青色掛繩,掛繩上還串了一顆瑩白玉珠。
沈妤安抬眸看向慈濟,明顯疑惑,“大師,這玉玦是何用意?”
“女施主,這玉玦,是二十年前,一位故人放置在護國寺的。這本該是女施主之物,而今,隻是物歸原主。”
沈妤安蹙眉,“故人?物歸原主?這話什麼意思?”
“阿彌陀佛!前塵往事,貧僧不甚清楚!隻是受我寺慧覺方丈所托,將玉玦歸還女施主!”
“慧覺方丈所托?慧覺方丈怎麼不親自前來?”
“就在一個時辰前,慧覺方丈將玉玦交予貧僧,交代一番之後,圓寂了!”
沈妤安眉頭緊鎖,這位慈濟和尚,她前世冇見過,但是慧覺方丈,她是知道的。
隻是很奇怪,前世這個時候,慈濟和尚不曾到來,而慧覺方丈也不曾圓寂。
她剛重生,什麼都還冇來得及做,為何很多事情,已經跟前世不一樣了?
“慧覺師叔圓寂之前,曾窺破了天機,得知了沈世子有一生死劫。特地交代貧僧將玉玦交到女施主手中,說是這玉玦能換沈世子一絲生機。”
沈妤安的目光再一次落到玉玦之上,遲疑了一下,將玉玦拿了起來,仔細打量。
玉玦拿在手上有一種不同尋常的冰涼。
“慈濟大師,這玉玦有何神奇之處?如何能換我哥哥一線生機?”
慈濟神色柔和,目光看向沈妤安手中的玉玦,“這玉玦並非普通的玉玦,而是魂玦。”
“何為魂玦?”
“魂玦,乃神魂歸附之載體,可招魂,鎖魂,安魂,亦可養魂。”
“意思是我哥哥魂還在?”
“沈世子已經離世,魂魄已然歸於地府,隻不過,慧覺師叔說,沈世子命不該絕,隻需等待恰當時機,魂魄自會歸來。當下最關鍵的,是保住沈世子的肉身。”
沈妤安沉默了,人死了,魂已經去了地府,卻還有歸來的時候。這事聽著,未免過於玄乎。
若是前世,她肯定覺得這慈濟和尚胡說八道。
而今,她自己都是重生的,似乎兄長死而複生,也不是不可能。
“那敢問大師,該如何保住我兄長的肉身?”
“用女施主的精血,養著施主手中的玉玦,然後,利用玉玦,滋養令兄的肉身。人之精血代表了生命,亦蘊藏了一絲魂力,相當於,用女施主的精血魂魄來滋養令兄的軀體。”
沈妤安用力握緊了手中的玉玦,“我知道了。”
“阿彌陀佛!”慈濟雙手合十,一雙洞悉世事的雙眸透著悲憫,“消耗精血有損自身,而人死不能複生,若逆天而行,必然付出慘重代價!若非慧覺師叔臨終所托,貧僧定不會如此行事,貧僧罪過!他日,若女施主遇到困難,可來護國寺尋貧僧!”
“多謝大師!”
*
沈妤安讓人到正廳去找了沈豐年,讓沈豐年安排人,將沈淮之的軀體帶回沈淮之曾居住的楓橋院,而後關上了門,將所有人隔絕在外。
再一次看著沈淮之那冰冷的軀體,沈妤安依舊很難受,隻是比之前稍微好了一些。
慈濟的一番話,給了她希望,即使是渺茫的希望,她心中也有了寄托。
鋒利的匕首劃破手腕,鮮血滴落在玉玦上。
玉玦吸收了她的血,逐漸變得通紅,尤其是內圈的卍字,有一種嗜血的紅,原本冰涼的觸感被溫熱取代。
沈妤安感到驚奇之餘,忙將玉玦掛在了沈淮之身上。
然後,她開始了漫長的等待,從白天等到了晚上,隨著時間的流逝,沈淮之蒼白的臉逐漸有了血色,原本冰涼的軀體也開始有了溫度。
沈妤安內心激動不已,徹底相信了慈濟和尚所說。
門外,沈豐年,沈老將軍,醒過來的沈老夫人,還有裴氏,全都焦急地等待著。
誰都不肯前去休息。
沈妤安又等了許久,直到沈淮之恢複了正常人的體溫。
她試探著,替沈淮之把了脈,令人失望的,一絲脈搏也無。
從激動,到失望,失落……
沈妤安內心最終恢複平靜。
家人還在等待著,她不知道該如何跟他們訴說這一切,她不想讓他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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