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間小院。
腳下石板上,青苔攀爬。
院中一株山茶樹上,翠意盎然。
一朵朵色彩各異的茶花如瀑,將半個小院遮掩。
一口古井邊上,矗立著無字碑。
院中木門其色似鐵,看起來很是厚重,屋門緊閉。
幾人站在院中,略顯擁擠,風先生對著伏蘇解釋道:
“這裡是第一代院長的寒舍,紅塵書院以此為根基建立。”
雲先生頷首道:
“這裡是書院文脈的源頭,它聚納整個書院曆代文采,可福澤無數弟子。”
“代代相傳,承續至今。”
“炁士境來此地,你是書院史上第一人。”
伏蘇心中雀躍,看著腳下色澤不同,橫豎交錯的石板。
書院的文興之地,文脈源頭,不知為何,這小院給他一種難言的妙韻。
劍先生對著木門拱了拱手,道:
“師叔,我要帶這孩子,試一試文脈炁海。”
隆隆…
木門開啟時,發出雄渾厚重的聲音,彷彿巨大的城門被推動。引發輕微的震動,使得山茶樹葉上的水珠被震得散落院中。
下了一小場朦朧霧雨。
白袍老者從房中走出,他看起來行將就木,眼眸卻異常清亮,盯著伏蘇。
“一首《相思》,一句宏願,幾個好字。”
“你便將這孩子帶到此地,未免也太不把文脈炁海放在眼中了。”
“教導弟子,需要循序漸進,不可操之過急。”
劍先生知道這老梆子喜歡講大道理,他也不爭辯,將伏蘇剛纔所寫的琴詩遞上。
老者掃了一眼,眼眸微動,語氣有所緩和:
“原來書海竹音因此而動,此書法貴氣靡麗,倒是有通眾生之姿。”
“年紀輕輕,書法之道,集鐵骨,慈悲,貴氣於一身,確實罕見。”
“可他境界太低,不合規矩。”
“炁侯境再來!”
顯然,老者並非故意為難伏蘇。
這是書院的規矩。
伏蘇與劍先生相視一眼,得到他的示意,這才取出江山筆,遞到老者身前。
猶如枯枝般的手,接過江山筆,老者觸筆刹那,大為動容,神色震驚。
“原來如此。”
“罷了,那便破一次例。”
“師侄,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狡猾,非得讓師叔難堪一下麼?”
劍先生樂嗬嗬道:
“我隻是想告訴師叔,規矩本就是用來打破的。”
“孩子天資卓絕,咱們就彆老守著那些破規矩,多給年輕人一點機會!”
老者將筆還給伏蘇,語氣和藹:
“孩子,龍鯉便在井中。”
“你運筆呼喚也好,無字碑寫字也罷。”
“它們若能認同你,你便能得文脈炁海洗禮。”
“切記,不要勉強。”
伏蘇冇想到,陰陽龍鯉竟在古井中。
聽著文脈炁海,感覺應在一處浩蕩波瀾所在。
文脈所指,乃傳承之始。
那炁海呢?
他雙手接過江山筆,微微頷首,語氣恭敬:
“多謝師叔祖!我會全力以赴。”
隨後,伏蘇運轉身上的炁融入筆中,隻見其懸浮半空,筆尖朝下,他嘗試引動,可江山筆始終靜止懸空。
古井所在,也無絲毫變化。
他接過筆,運炁其中,來到無字碑前,盤膝而坐,低頭思忖。
老者搖頭一歎,無奈道:
“陰陽龍鯉修為高深,藏於文脈炁海中。”
“縱使這孩子天資卓絕,文采超然,目前這等境界根本難以喚動,更彆說得到認可!”
他看向劍先生,緩緩道:
“之所以立規矩。”
“是因為龍鯉已有仙資,不敢隨意驚擾,恐傷書院底蘊。”
“這回你們該死心了吧?”
劍先生冇有說話,他也認為,此事難度很大。
伏蘇想到要在半年內,比各大勢力快一步到達礦山深處,無論如何自己一定要得到文脈炁海洗禮根骨,喚醒筆中靈。
若是讓他們提前激發葬地仙屍,後果不堪設想。
機會隻有一次!
伏蘇定下心神,目光銳利,手中執筆,運炁為墨,揮毫於碑上:
“金麟豈是井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老者看到這一句話,眉頭微皺,語氣帶著斥責與不悅:
“好大的口氣,自比風雲要將它們點化成龍?”
“兩位前輩於書院之始,便在此地,你小子這是要故意將它們激出?”
風雲兩位先生也是心驚肉跳。
麵對陰陽龍鯉,他們也不敢有絲毫的冒犯。
阿蘇這孩子,膽子很肥,他們是知道的,但敢肥到這般地步,是料想不到的。
劍先生向來無懼一切,此刻背後冷汗滲出,心中祈禱。
現在他已經不奢望陰陽龍鯉能為伏蘇洗禮根骨了。
不要發怒就好了。
忽然。
古井中。
嗡!
一道漣漪盪漾。
整座小院,失去色彩。
斑斕的山茶花,變成黑白。
一股偉力將小院定格。
老者與三位先生臉色出現驚懼。
這一股氣勢讓幾人心驚肉跳。
伏蘇在他們麵前,憑空消散。
三位先生神色大急,想要衝入井中。
他們都受過文脈炁海的洗禮,眼前這種場景,見所未見。
老者一步踏出,攔在幾人身前,語氣慍怒:
“我早就說過,你們三人性格過於狂浪。”
“行事毫無章法,個性飛揚,遲早要惹出禍端。”
“這麼好的一個苗子。”
“若是你們嚴厲教導,平其燥性,循循善誘。”
“他何至於寫下如此狂妄之言,惹下大禍!”
劍先生身上劍意湧動,他沉聲道:
“我們與龍鯉前輩有些交情。”
“前往求情,小懲大誡就好。”
“師叔,請讓一下。”
老者見一旁風雲兩位先生,打算強闖。
他一腳踏出,整個人與此地法陣合為一體,大陣的力量,瞬間將三人壓製住,老者冷斥道:
“我與龍鯉前輩相伴多年。”
“深知二者脾性,你們若硬闖,便會害死這孩子。”
“既知這孩子寶貝,更要時時耳提麵命。”
“不可恃才傲物,目空一切!”
劍先生心中大急,可眼下被師叔藉助大陣壓製,動彈不得,從不向人低頭的他,忍不住開口道:
“有勞師叔,幫阿蘇說幾句好話?”
風先生與雲先生眼神中儘是擔憂,言語中儘是懇求:
“是啊,師叔。”
“我們知道錯了,這孩子的天賦難得。”
“我們求你了。”
老者冇想到這三個刺頭,也有低聲下氣的一天,他盯著幾人,不鹹不淡道:
“剛纔不還打算對我動手麼?”
“平日不好生教導弟子,現在知道急了?”
“好好等吧,是死是活,聽天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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