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好不容易開始有奔頭了，我從來冇看過他為了學習這麼吃苦的樣子。我也覺得我總算苦儘甘來了。其實我從來冇想著他能考上好的大學，我唯一的希望是他能健康平安能開心的活一輩子，我之所以希望他好好學習，也是希望他以後不後悔。”

“我知道江峰這孩子和你成為朋友的時候，我就知道這孩子隨我，性子都很良善。可我冇想到，厄運怎麼就能找上他呢，他還那麼年輕啊……”

喬語夏就這麼靜靜地聽著，滾燙的淚珠落在劉姨的肩膀上。

她像是安慰劉姨又像是安慰自己：“冇事的，劉姨。現在醫學技術這麼發達，江峰一定會有救的。白血病成功救治的案例是有的，我們相信醫院，相信醫生。”

劉姨喪著頭坐回了醫院長椅上。

秦北陽這一刻才明白，所謂醫院長廊的白牆聽過這世間最虔誠的禱告為何意。

所謂若是可以一命換一命，那醫院天台上一定站滿了母親是為何意。

若是可以選擇，或許所有的母親都願意為了孩子赴死，哪怕每個人都害怕死亡。

可母親便是與死神做對抗，生下的孩子。

秦北陽看著江峰那蒼白的模樣，一瞬間也哽了聲。

江峰那麼好的人，那麼善良的人，怎麼會患上這樣的病呢。

秦北陽不願意看到江峰這樣的樣子，他隻能輕輕撇過頭去。

後來那些日子，秦北陽和喬語夏一下課之後就會跑到醫院來看望江峰。

江峰每次看到他們都會笑，和他們開玩笑聊學校裡的八卦趣事。

他們像是約定好了的，大家都很默契，始終冇有去提病情。

因為他們都知道江峰的日子不多了，他們眼睜睜看著江峰從一米八150斤的壯漢變得身上幾乎隻剩皮包骨。

江峰醒著的日子也愈發少了，開始隻能吃流食。

後來慢慢的，進了無塵病房。

直到有一天，江峰忽然有了力氣，自己喝下了一碗白粥。

又自己颳了鬍子，洗乾淨了身子。

劉姨在tຊ外麵泣不成聲，大家都心照不宣，他們都知道江峰要走了。

病發不到兩個月，江峰便要麵臨死亡了。

江峰笑著拔掉了身上的氧氣瓶，他說：“我不要做餓死鬼。”

“我乾淨的來，也想乾淨的走。”

“語夏，我希望你能開心，健康開心就好。”

喬語夏已經紅了眼眶，這些日子她其實已經做好了準備。

可是她真的冇想到，當這一刻真的來臨的時候，她的心還是會那麼痛。

她不敢想象他有多痛，也不敢想象他那麼一個樂觀開朗的人如何能直麵死亡。

看著江峰的眼睛緩緩閉上，她恍然，江峰真的走了，真的離開她了。

江峰的離開，不是那種一痛到底的，痛過就冇事了。

更像是漫長的，不經心的。

往後的日子，冇有他的日子，他們好像也開始慢慢習慣了。

但就會在某一個不經心的時刻，會忽然想起他，然後頓覺難過。

他們一直冇有勇氣去到江峰的墓前，好像這樣，江峰隻是出了遠門。

他隻是去追逐自己的夢想去了，他們會在頂峰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