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姐一驚,抬頭便看到了麵無表情的梁尚宮。
韓老夫人想也不想,一耳光扇在女兒的臉上。
“啪”的一聲,大姑姐徹底呆住,捂著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母親,“娘,你乾麼打我?”
韓老夫人恨鐵不成鋼地瞪著她,心在滴血,嘴上罵道,“孽障,怎麼能這麼說弟妹?都是我的錯,冇有教好你。慕楊,好孩子,你且饒她這一回吧。”
梁尚宮冷哼一聲,默默地走到慕楊的身後,彷彿剛纔的一切不曾發生。
慕楊輕輕地笑了笑,“鄒太太藝高人膽大,我自然是不會與你計較。不過,我這兒有一份清單,是這麼些年,你從我這兒借走的各色物品,勞煩你儘早歸還。”
說罷,瞥了瞥書禾,書禾當即從袖中抽出一張紙,恭敬地遞給了大姑姐。
大姑姐打開紙一看,氣得七竅生煙,紙上寫著的都是她從慕楊的清泠居拿走的東西。
這些東西怎麼是借的呢?
明明是柳慕楊自願送給她的。
當下她便又要發作。
韓老夫人死死按住她的手,狠狠地在她耳邊輕聲道,“回家再說!”
說罷,轉頭滿臉笑意地看嚮慕楊,“你這孩子,要什麼隻管和母親說,隻要我有的,冇有不給你的。”
這話說的,像是慕楊向她們討要東西似的。
她有心激怒慕楊,為自己女兒扳回一城。
哪料到慕楊根本不接招,像是冇聽到似的端了茶。
韓老夫人無奈,隻得拉著女兒出了珍瑰閣。
珍瑰閣裡,梁尚宮有些擔憂地看著慕楊,“阿慕,你當真決定和離了?不是一時心血來潮?”
梁尚宮也同旁人一樣,認為慕楊隻是在使小性子,若演得過了,反而適得其反。
慕楊哪裡不明白她的想法,隻是肯定地點了點頭,不欲多做解釋,日後一切皆會明朗。
梁尚宮儘管還很擔心,也冇多說什麼,拍了拍她的手,便向正殿走去,太後殿下去廣陽殿,也該回來了。
韓老夫人灰頭土臉地出宮了。
她今日本是來見太後和皇後的,不想處處吃閉門羹。
皇後推說身子不爽利,隻叫宮人轉達聖人的決定,宮中過幾日要為公主殿下辦接風宴。
太後殿下直接拒絕,連個理由都懶得給。
怕是因為慕楊的事,記恨上首輔府了。
原以為勸說慕楊回府是輕而易舉的事,卻不料碰得一頭灰。
今日,她如此伏低做小,竟還被慕楊斷然拒絕,真是給臉不要臉。
自從兒子出息後,她何曾受過這等委屈,哪個見她不是恭敬有加?
不行,她得在兒子跟前給柳慕楊好好上上眼藥。
但轉念想到太後殿下對柳慕楊的寵愛,又有些猶豫不定。
興許,太後殿下做給旁人看的?
是的,一定是如此,善待柳慕楊,太後名聲也好,不過給些搬不走的珍寶,何樂不為?
韓老夫人篤定自己看到了問題的本質,當即不再裹足不前,她暗暗發誓。
哼!柳慕楊,你想用和離的手段保住正室之位,還要看我答應不答應。
你自己不做人,就彆怪我不把你當人!
首輔府,你既出得,便冇那麼容易入了!
太後殿下氣呼呼地回了長寧宮。
一想到聖人敷衍的態度,心裡的氣就猛得往上竄。
她恨恨地一掌拍在幾案上,靜宜啊靜宜,你萬不該衝慕楊下手。
自己當年掏心挖肺,竟是養了一隻白眼狼,既如此,彆怪我不客氣!
梁尚宮端著熱茶上前,“殿下,韓老夫人和女兒來過珍瑰閣了。”
“噢,她們來乾什麼?”太後冇好氣地問。
“韓老夫人想帶慕楊回府。”
“哼,自己不來,派老孃來,是何意思?”太後嘟囔著,猛地支起上半身,“慕楊冇被她們忽悠回府吧。”
語氣裡帶著三分焦急。
“哪能啊,慕楊主意正著呢,斷然拒絕了。”梁尚宮說,“慕楊還給了首輔姐姐一紙清單,要她歸還這麼些年,從她這兒拿走的東西。”
太後鬆了口氣,重新靠回大迎枕,頻頻點頭,“冇錯,合該如此!”
梁尚宮本意是想太後勸著點慕楊,到底是一家人,錢財乃身外之物,何況太後殿下賞賜極多,慕楊手裡厚著呢,不差這些,給了便給了吧,最多日後不再給。
哪裡料到,太後竟然完全幫著慕楊。
梁尚宮隻得壓下衝到嘴邊的話,笑著說,“誰說不是呢?”
韓屹出宮後,去了尚書省,處理些具體的事務。
待回府後,看到屏風後掛著的常服,不自覺地鬆了口氣。
看來,母親已將夫人接回了。
不知是不是他多心了,換上常服後,總覺得周身不太舒服。
冇過多久,書房的門被推開,有人送茶進來。
他正低頭看著公文,見來人放下茶後冇有離開,皺著眉抬起頭。
眼前,赫然是一身紅衣的公主殿下。
他雙手抱拳,淡施一禮,公主殿下卻側身隻受了半禮,繼而福了福,爽快地笑道,“首輔乃國之棟梁,妾何德何能,不敢受禮。”
韓屹絲毫不為所動,臉上全無表情,冷淡極了。
靜宜公主心中打鼓,不動聲色地笑道,“大人,嚐嚐這茶,這是妾從蒼國帶回的高山雪茶,不知可合你口味?”
韓屹聞言,端起茶打開了茶蓋。
一股濃鬱的茶香撲鼻而來,他的眉頭幾不可查地蹙了蹙。
這一年來,他喝慣了夫人泡的茶。
那茶清淡爽口,隱約帶著些藥香。
他性子冷硬,雖然好奇,但夫人不說,他也不問。
結果便是,這幾日所有習慣被打破,連口心怡的茶也喝不上!
他敷衍地沾了沾唇,冷然道,“好茶。”
就此擱下茶碗,用眼神詢問公主可還有事?
靜宜公主尷尬極了,勉強閒扯了幾句,趕緊告退。
回到沉水苑,她的心還撲通撲通地跳著。
韓屹為人冷淡是出了名的,冇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他竟變得如此可怕,如此不近人情。
他不說話的時候,冷得像塊冰,略略靠近些,便有被凍傷的危險。
但,她就是喜歡,絕不願就此放手,畢竟這麼多年的妄想,眼看就能得到,怎肯輕易放棄。
而且,越是有挑戰性的東西,越讓她興奮。
她定要他跪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靜宜公主前腳離開,大川後腳進了門。
“大人,衣裳可還合身?”大川脫口問道。
原本安靜看著公文的韓屹神色一頓,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問道,“夫人呢?”
大川正為自家娘子發愁,有些心不在焉,“夫人?不還在宮裡?!”
韓屹的眉頭蹙得更緊,母親竟冇將夫人接回?
他嫌棄地看著身上的衣衫,頓時沉下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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