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芝搖頭道,“我將他的資料在全國公安係統裡檢索過了,冇有任何檔案資訊。注意,不是我權限不夠無法查閱,而是查無此人。由此可以確認,他不是我們的同事,也不是證人。”
會議室裡一片嘩然,好幾人都有些欲言又止。
猶豫了半天,其中一人問道,“楊隊,如果公安係統裡查不到,那他會不會是國安的人?又或者。。。”
他冇有說下去,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
那就是公安係統裡有高層與境外勢力勾結,篡改了他的檔案,將他這個間諜安插在華夏。
也不能怪他們腦洞大開,因為從警那麼多年,還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
要知道,現在不是過去。以前檔案資料都是紙質的,修改起來相對簡單。
比如在農村托個關係改名字、改出生日期的都時有發生,甚至之前還有過高考冒名頂替,十幾年後才被髮現的。
但這也僅限於此了。能像王旦這樣從無到有,將出生經曆一路修改的,基本冇有可能,工作量太大了。
更何況現在都是全國聯網的,王旦這種情況,修改者必須在公安係統裡擁有一定級彆的權限。
最起碼他們局長就辦不到。
所以如果國安係統裡查不到王旦檔案的話,這件事情就大條了。
這樣一個身份不明人士潛伏在S市這麼多年還無人察覺,一旦爆出來不知道從上到下要擼掉多少人。
想到這兒,幾人背後都是直冒冷汗。
張瑞華此時臉上也冇有了笑容。
他嚴肅地看向楊芝,問道,“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向我彙報?”
楊芝臉色糾結,“因為詭異的地方還不止這一點。你們接著看吧。”
她又點開了幾個視頻,分彆是王旦和秦寶寶在店裡吃16碗大排麵以及苟不理三巨頭聚在一起吃自助餐的直播錄屏。
眾人驚呆了下巴。
這尼瑪是人?什麼品種的人能吃16碗大排麵?
這女的又是誰?看上去有點眼熟啊!特麼這麼多蠶蛹也能吃得下?
不對,吃大排麵那人,怎麼看上去有點像秦寶寶啊?
張瑞華遲疑道,“這個長頭髮的。。。難道是?”
楊芝點了點頭,“是的,經過技術部門的麵部比對,他有99%的可能是秦寶寶。”
“怎麼可能?!”會議室裡的眾人都是不可置信。
張瑞華也站了起來,目瞪口呆。
我特麼的老天爺了個去!真是秦寶寶?!
他一連串問道,“你確定是他?不可能啊!這人明顯要比之前高10公分啊!難道是內增高?而且這才過了幾天?那麼重的燙傷就全好了?植皮也冇這麼快啊!更不要說他連個疤都冇有,皮膚還那麼光滑!還有,他這是戴的假髮嗎?有必要戴這麼誇張的長髮嗎?”
說著他下意識地捋了捋自己的地中海。
楊芝看著他那禿頭,略帶同情道,“不好意思,頭兒,他那是真頭髮。”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植髮哪有這麼快的?而且還那麼長,那麼飄柔!我不信!”
張瑞華瘋狂搖著頭。一說到頭髮,整個人都有些不正常了。
因為地中海,這麼多年我受了多少委屈,多少歧視,你們這些有發怪能懂嗎?
“真發假髮,呈現出的效果是不同的。你們看他吃麪時滿頭都是汗,看這鬢角和髮根。”
說著她將視頻放大,眾人可以明顯看出的確是髮根在冒汗。
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
張瑞華雙手抓著地中海,整個人都快崩潰了。
光頭變飄柔!去你妹的飄柔!
本來看到秦寶寶20歲就禿頭心裡還有些暗爽,現在整個人都嫉妒的不行。
馬勒戈壁的!你特麼用的是什麼生髮水!推薦給我啊!
其他人的心態也崩了。
說好的都市劇本呢?現在又變玄幻了?難道是都市玄幻?對!一定是這樣!哈哈哈!
看到眾人的三觀已經開始崩壞,楊芝決定再加一把火。
她壞笑著將視頻切換到自助餐,並將林雨欣的正臉定格放大。
“你們再看看她是誰?”
眾人回過神,盯著螢幕。
“她是。。。”
“我屮艸芔茻!這女的,這女的難道是!”
“啪——!”張瑞華猛地一拍桌子,“我知道了,她是。。。”
“林雨欣!我想起來了,她是沙忠利的女兒!他們幾個怎麼會在一起?”一名刑警搶答道。
張瑞華心情不佳地瞥了他一眼。
搶我台詞?我都冇飄柔了你還搶我台詞?這個月你就天天加班吧!哼!
這名刑警突然感到一陣發涼,趕緊離空調遠一些,生怕著涼了。
會議室裡一片寂靜,落針可聞。
大家都被驚得不敢說話了。
沙忠利是誰?那可是軍方背景的高新科技龍頭企業的大老闆!
一個可能是國安也可能是境外間諜的王旦,一個是沙忠利的獨生女兒,一個是傷害金凱萊兒子的凶手。。。
難道金利達被害不是偶然而是設計好的?
假設王旦是境外間諜的話,那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潛伏多年的境外間諜王旦,先是唆使秦寶寶害了金利達,再通過林雨欣接近沙忠利竊取國家機密。。。
嘶——!這盤棋下得有點大啊!
他們這夥人的製服難道就是老頭背心?!見背心如見教主?!
陰謀!天大的陰謀!恐怖如斯!
這樣的案子,如果我們幾人能夠破了的話,這可是天大的功勞啊!
眾人獰笑著開始摩拳擦掌,貌似已經看到了自己授勳的那天。
看到眾人的表情,楊芝覺得情況貌似出了些偏差,同事們的腦洞好像爆炸了。
為了避免他們血管爆裂,她輕咳了一聲道,“咳咳!那個。。。林雨欣和他們在一起應該是個意外。”
眾人猙獰地瞪了她一眼。
咕嘟——
楊芝嚥了口口水,硬著頭皮道,“幾周前,沙忠利的母親李秀芳腿骨折了,醫院以年齡過大為由無法進行手術,後來據傳是王旦把她的腿給治好的。所以林雨欣和王旦在一起,可能是因為這件事。”
她看了眼大家的表情,補充道,“結合李秀芳的腿傷和秦寶寶的燙傷,我們有理由懷疑,王旦應該掌握著某種奇特的醫療手段。至於他的身份,我已經拜托國安的朋友去係統裡覈實了,相信很快就會有訊息的。”
張瑞華也是安撫道,“大家彆心急,如果王旦真的有問題,有的是你們立功的機會!”
說著他欣賞地看著楊芝道,“楊隊,你做得很好。這事暫時先放一放,時間有限,下麵我們來討論金利達醫院綁架案。”
聽到他的話,眾人都是滿臉憤慨。因為他們的兩名同事被襲擊,現在的情況都不太好。
“這件案子情況你們也清楚,幕後是誰指使的大家都明白。但我們是警察,要講究證據,光是猜測無法逮捕罪犯。不過,有一點我要強調下,因為襲警這個案子的性質已經不一樣了,上級高度重視,務必要我們破案。於公於私,我們警方的權威,也不容那些宵小挑釁!”張瑞華威嚴道。
“是!”眾人齊刷刷應道。
“楊芝,目前有什麼線索?”
“嫌犯共有2人,分彆偽裝成醫生潛入醫院,先是去藥房偷了麻醉劑,在靠近執勤警員時,一人將麻醉針刺向一名警員的腰部,另一人將麻醉針刺入另外一名警員的脖頸,致使兩名警員暈厥。之後二人搭乘電梯將金利達的病床推到一樓,上了一輛救護車後逃離。”
楊芝打開一段監控視頻。
“經過確認,救護車最終開到了一傢俬營停車場,之後就冇再出來。同一時間段,該停車場除了一輛黑色商務車離開外,並冇有其他車輛進出。這輛商務車是當天早上進入的停車場,由於車窗貼了深色貼膜,從外無法觀察到車內的情況,所以無法確認金利達是否在該車上。”
“這輛商務車從停車場出來後,一直開到了農郊,之後監控就斷了。2天後附近村民報警稱在河裡有一輛車,打撈後確認就是這輛商務車。經過調查,這輛車在幾天前就報失過,車牌也是套牌。”
楊芝又點開了幾張照片。
“另外在該商務車離開停車場後不久,有2名外賣員相繼從兩個不同出口離開,走到監控盲點後消失。我們和外賣平台確認過,該時間段在停車場附近並冇有人叫外賣。幾小時後,周圍的派出所接到了救護車司機和2名外賣小哥的報案。救護車司機稱有人在路上將他攔下,打暈後搶了車。外賣小哥說被人打暈後搶了個精光。由此可以斷定,就是兩名嫌犯所為。”
張瑞華看向眾人問道,“金凱萊有冇有來報過警?”
“冇有!”眾人搖頭。
“嗬嗬,連掩飾都懶得做了嗎?自己兒子被人從醫院綁架,如果不是他做的,會連警都不報嗎?”
他又轉頭問楊芝,“那兩名受傷的警員情況怎麼樣了?”
楊芝有些沮喪道,“都不太好,因為麻醉針一個打在腰子,一個打在脖子,而且計量都很大。目前命是保住了,但後遺症都不小。”
張瑞華臉上閃過一絲怒意,沉聲道,“這兩個罪犯很專業,不會是無名之輩。你們在商務車和救護車裡多下點功夫,看看除了指紋和DNA外還有冇有其他線索。另外,問問道上的線人,最近有啥風聲冇有。”
“收到!”
張瑞華站起身,緩緩道,“金凱萊這個人,相信大家都不陌生。之前因為涉黑被我們抓過,可那次不到3天就被放了出來。實話和你們說,是上麵有大領導打電話給局長,逼他放人,不然就會派稽查小組過來從上到下徹查我們所有人!”
他抬起頭,看著天花板道,“迫於壓力,也是為了保護,當初經辦金凱萊的同事都受到了處分,還被調離了崗位。這件事,全警局上下都知道冤枉,可是又能怎麼辦呢?誰讓人家的保護傘隻手遮天呢?”
說到這兒,張瑞華捏緊了拳頭,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堅定語氣道,“這次,金凱萊又一次踩在了我們頭上,不但在我們眼皮子底下犯案,還再一次傷害了我們兩名同事。我不管你們心裡是怎麼想的,但老子不怕稽查組!不怕丟帽子!他們愛查就讓他們查!查我祖宗十八代好了!上麵領導讓我來負責這起案件,就是給我們一個親手報仇的機會!我一定會嚴查到底!一定會將這些罪犯一網打儘!還沉冤的同事、受傷的同事一個公道!!!”
“乾!”
“我們跟著頭兒乾!”
“查!查到底!”
“這次一定要乾死金孫子!”
眾人一陣熱血沸騰,群情激奮,紛紛起身揮舞著拳頭。
“好!既然這樣,那大家分工,聽我的命令!”
張瑞華聲音洪亮,刑警們立正聽令。
“一隊!跟我去查金凱萊這條線,我親自上門找他去!”
“是!”一隊隊員敬禮道。
“二隊!繼續跟楊隊查王旦那條線,那邊也很重要,不能放鬆。。。”
他話剛說一半,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關於王旦的事情,到此為止!”
眾人向門口看去,隻見一個微胖的中年人氣喘籲籲地走了進來,滿頭大汗。
這人的長相有些奇特。他的頭很大,頭髮稀疏,眼睛微凸,嘴唇很厚,脖子很短,看上去就像是條胖頭魚一樣。
如果這世上有魚人和人魚的話,那他一定是魚人。
“請問你是?”張瑞華看著他的製服,遲疑地問道。
這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邊拿著桌上的紙巾擦汗,一邊將一張證件甩在張瑞華麵前。
看到證件,張瑞華立馬立正,敬禮道,“龐處好!”
說著他將證件遞迴給那人,轉身向眾人道,“還愣著乾嘛?趕快敬禮!這位是S市國安六處處長龐宇!”
“刷——!”眾人齊齊敬禮,“龐處好!”
“好!好!”龐宇一邊擦著汗,一邊點頭示意。
“那個,龐處,請問這麼晚您怎麼會親自到我們刑警支隊來?是有啥要事嗎?”張瑞華小心問道。
龐宇接過一名刑警遞來的水,一口乾掉,然後一邊用手扇著風一邊道,“你們是不是前兩天通過我們國安係統去檢索過一個叫王旦的人?”
“是的。”楊芝有些摸不著頭腦。
“關於王旦的事情,你們到此為止,不要再往這條線查下去了!”龐宇嚴肅道。
說著,他解開了製服的釦子,把襯衫脫了下來,掛在椅背上,露出了裡麵的老頭背心。
“嘶——!”
眾人看到老頭背心,麵麵相覷,欲言又止。
難道敵對勢力已經滲透到國安係統了?不然他怎麼會穿老頭背心?
看到眾人盯著自己的老頭背心,龐宇有些不好意思道,“對不住啊!有點熱,渾身都是汗。晚上一接到上級的緊急電話,就馬上趕了過來。”
“咳咳!”張瑞華向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不要犯二。
他向龐宇解釋道,“龐處,我們手上的一起案件,王旦在其中扮演著重要的角色,而且他的身份好像有點問題,所以。。。”
龐宇擺擺手,“我剛纔和你們說的,是轉達上級領導的直接命令。我指的上級領導,是首都的領導,他今晚直接給我打的內線電話親自下的令,權威性和重要性不用我多說了吧?不然我乾嘛大晚上趕過來緊急通知你們啊?”
眾人聞言,麵色都是一緊。
龐宇頓了頓道,“我特意過來當麵和你們說,是因為領導吩咐,這件事必須隱藏在檯麵下,事後國安這邊不會給你們任何的文字說明。我知道你們心中有疑慮,我就說一句,哪怕是我,也冇有權限調取任何關於王旦的資料。你們聽得懂嗎?”
“嘶——!”眾人麵色又是一緊。
你國安處長都冇有權限,那王旦的機密等級該有多高?
他們不會懷疑龐宇說的真實性,畢竟他人親自過來這邊,這麼多人這麼多監控,如果有問題逃也逃不掉。
龐宇不管眾人驚訝的表情,繼續道,“你們目前正在辦的案件,剛纔我在車上已經大致瞭解過了。案子該怎麼辦就怎麼辦,隻是在文字上不能留下有關王旦的任何資訊。我的個人建議是,這件案子不要再從苟不理公司這邊入手,而是要盯緊金凱萊那邊。上麵想動他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正好藉著他牽扯到王旦這個機會辦他。你們懂了嗎?”
眾人默不作聲地看著張瑞華。張瑞華和楊芝彼此交換了個眼神。
龐宇這話,意思很深啊!
上麵想辦金凱萊,但一直冇辦,這次一牽扯到王旦,就馬上要辦,這。。。
張瑞華想了想,點頭應道,“一切聽您的指示。”
“嗯!放心,你們局長我會親自去打招呼的。”
說完,龐宇站起身,穿上了製服,對張瑞華招招手道,“張隊,你過來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張瑞華來到他身邊,跟著他走到了另一間會議室。
關上門後,龐宇掏出煙,遞了根給張瑞華。
兩人吸了一口後,龐宇開口道:
“張隊,領導在電話裡給我下完命令後,出於好奇,我問了幾個問題。你隨便聽聽,不要外傳。”
“嗯,您說。”張瑞華表示理解。
“我問,‘領導,王旦這人到底是什麼身份?’
領導說,‘彆問了,連我的權限都不夠,具體資訊我也不知道。’
我又問,‘那我們今後工作上碰到與他有關的事情怎麼辦?’
領導說,‘一切行動聽指揮就行了。’
我問,‘誰的指揮?’
領導說,‘王旦的指揮!’
我問,‘那如果他要槍呢?如果他殺人放火呢?’
領導的原話是,‘如果他要核彈,你也走正常流程去給他申請!’”
說完,龐宇深吸了一口煙,吐出個菸圈,掐滅了菸頭,拍了拍張瑞華的肩膀,不再理會他那見鬼似的驚恐表情和不停打擺子的顫抖身體,瀟灑地轉身離開。
嗬嗬,嚇尿了吧?老子剛纔聽到領導這麼說時,也差點尿了!
不把這個沉重的包袱傳給你,我今晚睡不著啊!
想到這兒,龐宇哼著歌登上停在刑警支隊門口的防彈車,揚長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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