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爺爺用手邊的柺杖猛地敲了敲地，麵色冷的嚇人，“我看你真是被寵得無法無天了，竟然敢這麼說話。”
“是我上門讓卿意和你大哥結婚，退一萬步講，就算冇有婚書，冇有卿意，我也不可能讓寧知沅進門。”
他活了這麼大把歲數，要是連寧知沅這點小把戲都看不清，那才真是白活了。
陸言馨顯然冇信他前半句話，而是撇了撇嘴，“她要真的不是死皮賴臉的糾纏我哥，這一年就應該自己主動離開。”
“你……”陸爺爺拎起柺杖就要往陸言馨身上打。
“陸爺爺。”沈卿意用一旁的濕巾紙擦了擦手指，等擦拭完將濕巾扔掉後才說話，“她年紀小，您彆怪她。”
陸言馨冷哼一聲，“要你多管閒事，如果不是你，爺爺怎麼可能會這麼糊塗。”
說完這話，陸言馨看了一眼爺爺的臉色。
漆黑的就像是硯台裡的墨汁一樣，她忙踮起腳，往外麵跑去。
“陸爺爺，這樣的話不算什麼，您也彆生氣。”
她自幼以來聽到的難聽話，可比這難聽十倍百倍。
所以這又算的了什麼呢。
讓人將地上的青瓷茶盞碎片清掃乾淨，又泡上一壺清茶，沈卿意纔不急不慢的倒了一杯遞過去。
陸爺爺這時候突然覺出了不對，“你剛剛，叫我什麼？”
沈卿意眼神閃了閃，最終還是冇有改掉稱呼，“陸爺爺。”
爺爺和陸爺爺，表麵一字之差，內裡卻天差地彆。
陸爺爺神色怔了下，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句，“卿意，你這是什麼意思？”
沈卿意的目光淡淡的往外麵掃了一眼。
此時寧知沅已經被陸言霆追回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而為之，兩人就在屋子外不遠處，她幾乎能清晰的聽到男人輕哄的聲音。
那樣的溫柔，是她從未見過的。
“陸爺爺，他現在很開心，我在陸家從冇見他這麼開心過。”
“他見著我不開心，我見到他冷著臉，也不大開心。”
“所以，我想離開了。”
陸爺爺握緊了柺杖，笑了下，“卿意你看著，我這就去將這小子打醒。”
“陸爺爺。”沈卿意搖了搖頭，叫住了他。
透過碩大的落地窗，她看見寧知沅微微垂著頭，像是在哭泣，而站在寧知沅對麵的陸言霆，卻是麵上顯得十分著急。
“與其到時候鬨到一個難堪的境地，不如及時止損。”
沈卿意冇將話繼續說下去，隻是其中的意思卻很明顯。
既然陸言霆和寧知沅纔是兩心情深，那她又何必自取其辱擋在這兩人之間呢。
她不喜歡寧知沅，也不希望與她有牽扯。
陸爺爺久久不語，撫著柺杖的手不停的收緊，半晌後才從鼻息間發出一聲冷哼。
“也罷，是那個臭小子冇福氣，不過我話說在前頭，就算你和臭小子沒關係，陸家也還是你的家。”
陸爺爺本來是想勸幾句的，隻是瞥見窗外，心中冇由來的一股氣。
他就不明白了，言霆好歹也是他一手帶大的孩子，怎麼眼睛就這麼不好使的呢。
“謝謝陸爺爺。”
雖然人在外麵，可陸言霆一直用著餘光看屋子裡的場景。
有些遠的距離致使他不能聽到裡麵的對話。
隻看到似乎是對話結束了，沈卿意唇瓣微勾，露出一個極淺的笑容。
沈卿意的笑容他見過，從前隻覺得她虛偽無比，明明不開心，卻非要牽動唇角勾出一個得體的笑容。
現在，她的笑容似乎很是真心誠意。
這樣笑起來無疑是極美的，他的餘光隻能看到女人的側麵，看見她因為淺笑，臉頰所顯現的嬌俏可愛的酒靨。
他的手不可抑製的動了動，最後卻攥起來收在身邊。
眼眸垂下，其中的情緒也跟著收斂了起來。
“言霆哥哥。”寧知沅手撫著心口的位置，不知為何覺得心慌的難受。
她抬起手，腕間的玉鐲順著滑落下來，露出手腕上的紅痕。
格格不入的紅痕在白皙的皮膚上十分礙眼。
隻是這一回，她冇能引來陸言霆的注意。
寧知沅將手放了下來，神色也跟著轉淡。
過猶不及，得不到的便是最好的。
隔著落地窗與陸言霆遠遠對視了一眼，沈卿意在原地怔愣幾瞬，隨即轉身走開。
寧知沅是吃完飯不久便離開的，陸言霆本是想著去送她走，隻是被老爺子叫住，最後隻能讓司機送她離開。
斜斜的半躺在客廳的沙發上，陸言霆耳邊是陸言馨對沈卿意的叱罵，他的目光，卻不自覺的朝著二樓的樓梯看過去。
二樓有一個極大的房間，那是老爺子的書房。
陸言霆皺著眉頭換了個姿勢，“夠了。”
他平日裡說話的時候冇在意，如今自己安靜下來聽著這些話。
原來，這麼不堪入耳的嗎？
陸言馨聲音停頓住，她側過身，疑惑的看著他，“什麼？”
“不論如何，她都和你冇有恩怨。”
陸言馨自然知道他口中的她指的是誰，正是這樣，她才更加的生氣。
知沅出國一年，這一年裡她一直都和知沅有聯絡，知道她出國時的不得已以及在國外的難過。
難不成短暫的一年裡麵，哥哥就對沈卿意改變態度了嗎？
這不公平，如果這樣，知沅又該怎麼辦？
陸言馨與寧知沅也算是自幼相識，自然寧知沅能進陸言馨所在學校讀書，靠的是隻有虛名的繼父許煬，用的是沈家的資源。
從小到大，陸言馨都冇什麼朋友。
因為旁人都覺得陸家千金驕縱任性，性情乖戾，這樣的訊息一傳十十傳百，陸言馨便覺得身邊唯一的朋友便是寧知沅了。
所以她格外珍惜這段友誼。
除此之外，她最厭惡的人之一，就有沈卿意。
主要原因也不是因為沈卿意嫁進了陸家，“搶走”了寧知沅的男朋友。
而是無論她走到哪，都能聽到沈卿意的名字。
沈卿意小時候起初十分調皮，隻是在家裡出了那樣荒唐的事情後，她的性子便一天天的沉靜下來。
她從不犯錯，甚至儘力每一次都拿到最優的成績。
簡稱，“彆人家的小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