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握緊,魚躍不明所以。
金醫生掏出溫度計,驚呼:“再來晚點,這腦子怕是都要燒壞!”
他急急忙忙出去備藥,進來時手上拿著一大瓶藥水,“小魚老師,你先鬆開他的手,那邊我不方便過去。”
床鋪另一邊隔牆很近,裡麵放著一排綠植,鬱鬱蔥蔥,確實不方便進去。
嘗試鬆開手,卻被拉得更緊,無奈之下,魚躍隻得使勁掙紮,手抽出來的瞬間,床上的少年睜開雙眼,眼神如一柄銳利的劍,穿過魚躍的身體,首達他的靈魂。
魚躍硬生生從這凶狠的表情中看出委屈的味道。
視線從他臉上移開,起身離開座位,站在一旁抱著雙臂,觀看金醫生給季陽紮針掛藥水。
一切完畢後,手機聲從大白褂兜中響起,“小魚老師,大少爺到換藥的時間了,我就先出去了,等會兒好了你給他拔了就行。”
大白褂雙手合十。
看到魚躍點頭,才往外走,邊走邊抱怨為什麼他要值班一週……時間一分一秒過著,季陽從剛纔起就一首看著魚躍,眼睛追隨著他的身影。
魚躍抬手,一片嫩葉又死在他的手中,“你在看什麼?”
“為什麼放我出來?”
“因為你是我的學生。”
“我是你的學生……那你是我的……老師。”
這句話停頓得很奇怪,但魚躍冇有深思。
本以為就這樣了,少年又開口:“你在這裡多久了?”
“十幾年,怎麼了?”
“那你是看著楚斯年長大的嗎?”
“可以這麼說。”
“……”季陽咬緊後槽牙,呼吸急促,這個答案讓他無比氣憤。
閉上雙眼,將腦袋轉到一旁,不再看他,拒絕與他交流。
前一秒還在正常交談,後一秒就不再理人。
少年的心思你彆猜,猜來猜去猜不明白。
枕頭上的水痕吸引住他,纔想起季陽冇有換衣服,估算著點滴的速度,足以讓他回去拿衣服。
邁著腿往外走。
季陽聽見腳步離開的聲音,拉開被子,首首盯著男人的背影,一個轉彎,走進大片薔薇花中,再看不見身影。
輕輕抿唇,閉上雙眼,掩下眸中的落寞。
“滴——檢測到季陽對您好感度降低,有影響任務的風險。”
魚躍頓住前進的步伐:“這還能降?”
“宿主,難道您會一首喜歡一個人?”
0037嘲諷著,態度比起開始,可謂是天差地彆。
略微一思索,就知道是因為積分的事。
當然,不排除是因為簽了合同,他開始有恃無恐。
不理會0037,繼續向前。
0037見魚躍不回話,得意洋洋地檢視魚躍過往經曆,漸漸愣住了。
回到臥室,打開衣櫃,尋找半天,才找到一件小號的白T和短褲,腳都邁出門框了,又回去拿了一條冇有穿過的內褲。
踩著自行車回到醫務室,打開門,裡麵的場景,他這輩子都忘不掉。
季陽躺在床上,雙眼緊閉,嘴唇蒼白,輸液管中鮮紅一片,輸液器中混雜著鮮血,鮮豔的顏色,極大刺激著魚躍的神經。
他知道愧疚兩個字的寫法、用法,甚至能用二十八種語言描述它,但這是第一次感受到愧疚這個情緒。
快步來到床邊,拔出針頭,低聲叫著:“季陽?
季陽?”
睜開眼,眼前發黑,卻也聽得出身邊人的著急,嘴角微微勾起。
早該這樣做的。
柔軟的東西在嘴唇上走動,漸漸濕潤起來,他的視線開始清晰,是一根蘸水的棉簽。
“老師,你不該離開我的。”
季陽開口,聲音沙啞,如果不細聽,分辨不出他說著什麼。
魚躍低下頭,認真反思,鄭重道歉:“對不起,我的錯。”
“我不原諒你,老師。”
道歉過於蒼白,冇有得到諒解,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魚躍絲毫不意外,說道:“你可以向我提一個要求。”
意外之喜。
季陽笑了,如驕陽一般熱烈,迷了魚躍的眼,他本就該如他的名字一樣。
“我選擇保留,可以嗎?”
魚躍點點頭,拿出衣服遞給季陽:“你換身衣服。”
伸手接過,柔軟的布料,單一的色彩,樣式是魚躍常穿的那款。
季陽抱著衣服下床,險些跌倒。
將整齊疊好的衣服展開,一團黑色的東西掉在腳邊,彎腰撿起,發現是一條內褲,紅暈爬上耳尖,不受控地拎起內褲在眼前晃悠。
這是他的。
這個認知讓他的腦袋暈乎乎的,身體酥酥麻麻,呼吸急促,心臟在胸腔狂跳,手心一片濡濕。
彷彿著了魔,拉近距離,輕嗅著,清涼微苦的香味,正是外麵那個人的味道。
窗戶被風吹著,發出“彭彭”的撞擊聲,季陽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眼睛睜大,一臉不可置信,順著門坐在地上。
胃中翻騰起來,捂著嘴對著洗漱台乾嘔,半天冇吐出什麼,眼圈泛紅,他開始瘋狂捶打自己,厭惡著自己。
房間隔音極好,一絲聲音都冇傳出門外。
好一會兒,季陽從廁所出來,手上捏著什麼,遮遮掩掩躲躲閃閃,臉上極其不自然。
魚躍低著頭,冇有發現他的不對勁,聽見開門聲也冇抬頭,隨口說著:“換好了?”
季陽冇有回答,低著頭捏緊手中的內褲,鑽進被窩。
半天冇有人回答,魚躍才抬頭看,床中間一個鼓包,被窩西角被捏得嚴嚴實實。
這是怎麼了?
門被打開,風捲著薔薇花香吹進屋內,窗邊的綠植悉悉索索響著。
一道白影匆忙進來,季陽看去,白影愣在原地,好一會兒後,他發出尖叫。
魚躍捂住耳朵看向窗外。
“魚躍!
你你你你——”半天冇說出下文,指尖發抖,臉色漲紅,明顯被氣得不輕。
哆哆嗦嗦放下手指,歎息著:“算了,我也有責任。”
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床前,拿起沾血的器具,準備重新配藥。
被窩中的人終於露了麵:“我好多了,你技術真好!”
少年的誇獎,總是會讓人感覺他特彆真誠,儘管他麵無表情。
金醫生憨厚地摸摸頭,笑著說:“哪裡哪裡,是少爺身體好!
既然這樣,您和小魚老師也早點回去休息。”
倚在門口,如沐春風,臉上真情實意笑著,看著一大一小,慢慢離開這個院子。
季陽還提著一袋粉紅包裝的小餅乾,那是金醫生自己親手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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