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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公安機關的幫助下很快將我三叔火化。
填墓碑的時候,我冇敢屬上他的大名,這些年我跟著三叔顛沛流離,當然知道他在躲什麼。
也很明白,如今的風水天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看我們李家人的笑話,又有多少生活在陰溝裡的驅蟲想要我的命。
無它。
昔日尾獸蒲牢出世,落下了風水界半壁江山。
而唯一獨活的三叔就成了這天底下唯一知道那傳說中九鼎下落的人,哪怕他半殘,哪怕他修為儘廢,無數人眼紅心熱,這是人心所致,怪不了其他。
就算他死了。
而我這個老李家唯一的獨苗一定知道些什麼。
我少年意氣,一身本領通天,早已顛覆古今,若是我願意,我大可以光明正大的亮出旗號,讓那些陰鬼邪神有來無回。
但三年的死誓卻讓我無從施展,成了箍在我頭頂的緊箍咒,讓我動彈不得。
碑落無名,白紙鋪墳,怕是旁人做夢也想不到,昔日的泗水霸王死後竟然連個姓名都冇留下,而我們老李家會消失的這般徹底。
我在三叔的墓碑前等了足足一月。
等的是三叔遺書中提到的那個女人,我想看看三叔到底留給我了一條怎樣的後路,可惜,一天,兩天,三天……二十九天過去了。
就在我收拾行囊準備離開的時候,一個姑娘叫住了我。
她穿著白色的羽絨服,站在望墳山的冰天雪地裡朝著我笑,她很白,非常白,白的比周圍的白雪還要耀眼。
腦後紮著一條馬尾辮,一晃一晃的。
“你是李羨羊?”
姑娘問我,眉眼彎成了月牙。
我點頭。
“他呢?”
姑娘再問,我知道她問的是三叔,於是我沉默了一下,讓開了身後的墓碑。
姑娘明顯是怔了一下,直直的看向墓碑,瞬間紅了眼眶,嘴角卻扯出了一抹笑意。
“死得好,死的妙,拋妻棄子的男人就該下油鍋,進了陰曹地府也不得超生。
”
“娘啊,你看到了嗎,哪個負心了的男人死了,他死了,甚至冇見我最後一眼,我早就想說了,你改嫁的那一日,我就不該改口叫他一聲爹。
”
姑娘惡狠狠的咒罵,櫻桃一般的小嘴裡蹦出了無數咒罵的語言,然後,我沉默在原地冇有阻止,眼睜睜的看著姑娘走到三叔的墳前跪下。
砰砰砰。
她磕了三聲響頭,接著提筆在墓碑上落字。
不孝女陳春草。
這是我頭一次知道她的名字,也終於知道了三叔遺書中這個姐姐到底從何而來,我心中生出一絲親切感,哪怕陳春草和我冇有半點血緣關係。
“走,姐,帶你走。
”
“這個負心的男人去地府贖罪,往後的日子,姐來照顧你周全。
不說叫你大富大貴,起碼後半生衣食無憂冇有問題。
”
陳春草笑著牽起我的手,很溫暖。
我知道,這便是十五歲之後的我值得相依為命的親人。
她帶著我坐上了回家的綠皮火車。
陳春草是我姐,但其實她跟我同年,隻大我幾個月,可和我的經曆相比陳春草卻絲毫不遜色,狗血的拋妻棄子的戲碼,三叔愛上了她娘,而後又將母女兩人拋棄,才叫陳春草執拗到了現在。
但其實我很想幫三叔解釋來著。
三叔命格屬陰,若是走陽光大道當平平安安能做個富家翁,可惜生在了老李家偏就是入了陰人行。
我們這行當尤其信命,此命非彼命,若是命格不夠,一輩子鰥寡孤獨,隻得犯五弊三缺無法善終。
三叔拋妻棄子做的不對,但若是不是真的恩愛,怕是陳春草母女兩人早就魂歸地府了。
下了綠皮火車,陳春草帶著我直奔長安城的觀音巷,不過本地人一般都把這地兒叫狀元齋,因為早在民國的時候,這裡便是全國家喻戶曉的古玩街。
陳春草做的是古玩生意,是打她娘手裡接過去的。
隻是和正常的古玩店不同,她的店冇有牌子,更不掛春聯,門向內開,熟者自明陳春草的這店鋪是鬼店。
倒不是說做什麼不好的營生。
經營的內容依舊是古玩,營業執照什麼的也一應俱全,但這都是明麵上的。
而鬼店之所以是鬼店,意思是這家店專門做旁人不敢做的陰間買賣。
主要以黑貨為主。
指的是那些剛被從土裡挖出來見不得光的玩意兒,我跟著陳春草回到了店裡,當起了臨時的跑堂,雖說我冇接觸過這些下九流的行當。
但同為下九流,我卻清楚其中的門道。
而這鬼店接待的常客就是地皮黨,說的是這盜門一行中專門做鬼貨的土鷲子(盜墓賊)。
這些人往往眼黑手黑,曆來都是自土裡頭翻騰,兜裡好貨不少。
而偏偏性質原因,他們從來都不在一個地兒出貨超過三次。
安全,謹慎。
本來陳春草是不想我跟她一起做這個的,她老是唸叨,說她是當姐的不該讓我這個弟弟以身涉嫌。
所以她原本打算把正大光明的買賣交給我。
可我執意不肯,一定要摻和一手這鬼店的買賣,青草視我如親弟弟自然擰不過我,久而久之也就聽之任之了。
“姐,我要進黑店,我要乾跑堂,我想幫你。
”
我看著陳春草的臉,務必認真。
“姐,應你。
”
陳春草笑麵如花。
那段時間是我過的最輕鬆,也最幸福的日子,雖說乾著的是臟了手的買賣,但我心中甚是安寧。
說實話,那兩年我藏的很好。
我一身的本事通天,又可以避讓雖說冇有施展手段,但趨吉避凶乃是我們術士的本能,就算偶爾有不速之客上門,我也能不顯山不露水的遮掩過去。
這也是我願意在鬼店跑堂的初衷。
滴水恩,湧泉報,我冇了爹孃爺爺和大伯,就連僥倖逃過了一條命的三叔都已經做了閻王殿的座上賓,那陳春草就是我唯一的親人。
就算死誓如金箍,我一身玄術無從施展,但至少也好護得她的周全。
我跟著陳春草三年,攢下了不少的銀錢,她誰說隻大我幾個月但時常以長輩自居,口口聲聲說長姐如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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