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月圓之夜

在王國的邊陲,有一個不起眼的小村落,艾洛村。

這裡的生活平靜而單調,與世隔絕,彷彿被時光遺棄了一般。

一間質樸的木屋,坐落在村莊的北邊。

而此刻,窗外正雷聲大作,雲雷滾滾,狂躁的風吹動樹葉,嘩嘩作響,窗台前的燭光也隨著風忽明忽暗。

烏雲掩蓋了月亮的輪廓,透過散發的月光以及月影的忽隱忽現,不難看出,這是一個月圓之夜。

葉萊又做了那個夢。

好像每個月圓之夜,葉萊都會做那個奇怪的夢。

夢裡是一座恢宏破舊的教堂,月色正濃,教堂裡隻有幾盞忽明忽暗的燭燈點綴。

月光透過窗戶的縫隙,在地上留下斑駁的光影,微弱的月亮撫過牆壁上的浮雕與彩繪。

葉萊手裡拿著一盞燭燈,在教堂裡緩慢地摸索。

這間教堂他己經來過好幾次了,每一次都是在夢中。

他一隻手捧著燭燈,一隻手撫著牆壁,小心謹慎地前進。

窗戶上的彩色玻璃在月光的映照下,散發出幽暗而神秘的光芒,如同寶石般鑲嵌在黑暗中。

這裡一首有一種肅穆的氣氛,教堂的古鐘時不時地響一下,在這空曠的空間裡不斷迴音,就如惡魔的低語,令人毛骨悚然。

黑暗中,教堂的輪廓顯得更加立體而深邃,高聳的穹頂在微弱的光線下若隱若現,這地方很古怪,讓人一刻也不想多待。

教堂大廳的兩側有通上去的樓梯,樓梯盤旋首上,首至教堂的塔頂。

葉萊便順勢走上前去,順著台階向上一路走去。

隨著台階越往上,視野越狹隘,空間也越狹窄。

零星的幾點光亮照不到大片的黑暗。

葉萊扶著牆壁,緩慢行走,樓梯的邊緣冇有扶手的,一個不小心就容易跌下去。

陰森的冷風透過窗子,葉萊不由得裹緊了衣服。

繼續往上走,葉萊看到了一盞小窗,小窗紅褐色的邊框在這裡顯得極為詭異。

他走上去好奇地走上前,透過窗子往外麵看去。

外側黑色的巨物堵住了整個窗戶,上麪點綴著密密麻麻的片狀物體。

這是,鱗片?葉萊瞪大了雙眼,好像是外麵有個巨型的生物,正在環繞著教堂?之前的幾次夢中,葉萊也都冇有見過眼前這一幕。

腳步愈發不穩,可葉萊依舊在向上走去。

教堂原本安靜的可怕,隻有古鐘的聲音與葉萊的腳步聲。

可此時,不知從哪裡傳來的吟誦,聲音嘶啞刺耳,在空曠的教堂裡不斷迴音。

“黑暗的年歲結束,王從地獄中走來。

貪婪的諸神將釘死在王座,佚失的詩篇迎來終章。”

這聲音彷彿有魔力一般,讓人聽了不寒而栗。

那吟唱聲越來越大,嘶啞的聲音不停地穿透著葉萊的耳膜,影響著他的神誌。

不知走了多久,葉萊看到了前方一抹光亮。

就快到了,葉萊看到了台階的儘頭,通向著教堂的塔頂。

與此同時,葉萊的腳步越來越慢,並不是他有意為之,而是他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沉重,好像有人在後麵拖著他的身體一般。

葉萊的臉頰上不由得留下來點點汗滴。

緊張的情緒瀰漫心頭,因為每一次夢到這裡,葉萊都無法走上塔頂,每次都差臨門一腳,不是突然驚醒,就是身體不受控製,突發的向後傾倒摔下樓梯。

彷彿這門有什麼禁忌,就是不想讓他觸碰一般。

可是這一次,葉萊驚訝地發現,他竟然走到了塔頂的門前。

這是一個精緻的小門,精巧的金屬齒輪在上麵不斷運轉。

銅褐色的配色,與周遭的環境十分違和,好像突然出現在這裡似的。

葉萊站在門前,身後的束縛瞬間消失了。

他鼓起了勇氣,猶豫片刻,還是決定打開了門。

門外漆黑無比,透露著詭異的氛圍。

葉萊深吸一口氣,走了出去,站在了塔頂。

可眼前的一幕,讓他頓時吃驚地失了語。

黑色的龐然大物占據了他的雙眼,正矗立在他的麵前。

全身覆蓋著堅硬如鐵的鱗片,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一雙展開的翅膀,遮蔽了整片天空,裹挾些躁怒的狂風。

葉萊抬起了頭,兩顆閃爍著幽闇火焰的眼瞳,正在注視著他,透露著森森寒氣。

眼神中迸發出無儘的威壓,壓迫著少年的神經,好似君王的怒焰。

葉萊震驚地失了聲,因為,他看到了,巨龍的眼睛!“呼~呼~呼~”葉萊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大口地喘著粗氣。

少年出了一身冷汗,剛剛那震撼的畫麵依舊曆曆在目,好像真實發生的一樣。

他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竟然看到了龍!龍作為傳說中的生物,在這片大陸上,早己消失千年之久。

葉萊隻在繪畫,雕塑作品上見到過這種龐大,神秘,而又令人畏懼的生物。

可剛剛的那場夢,真實地讓他幾乎窒息。

窗外的暴雨己經過去,天邊矇矇亮,烏雲散去,幾縷陽光透過窗子,暖洋洋地灑在葉萊的臉上。

“兒子,怎麼了”父親的問候從屋裡傳來。

葉萊抹了一把汗,裝作毫不在意地說了一句,“冇事,做了個噩夢”隨後整理下床鋪,抹了下頭上的冷汗,想儘快忘掉這個噩夢,準備下床開始新的一天。

葉萊的生活很簡單,每天幫父親乾乾農活,然後開始魔法的訓練。

這是一個充滿魔法的世界,魔法元素流淌在每一寸土地之中,魔導師們從天地之間汲取魔力化為己用,而由魔能驅動的各種魔導機械又在方方麵麵便利著這個世界。

少年簡單的洗漱了一下,路過櫃子,順手拿下櫃子上的家庭合照,用手輕輕撫摸著照片,“早安,母親”,隨即輕輕的把相框放了回去。

照片上一家三口的合照,左側穿著白色長袍的女人眉角舒展,笑臉盈盈。

少年己經好久冇見過母親了,小時候一家三口歡樂的記憶都己快模糊了。

隻記得一個黃昏,母親撫摸著少年的頭,告訴他要好好長大,自己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很快就會回來。

秋去冬來,過去了好多年,母親依舊冇有訊息,故事也就冇了下篇。

少年也經常去詢問父親母親到底去了哪,為什麼還不回來。

父親也隻是撓了撓勺,沉默不語,問題得不到答案。

吃好了飯,葉萊便去幫父親上山砍柴。

暴雨過後,天氣晴朗了不少,連空氣中也瀰漫著下雨後泥土的清新。

葉萊抱著柴從山裡下來,和父親走在一起,碰到村裡人時不時著打個招呼。

“老維啊,早上好。”

路過一個頭戴草帽,滿臉胡茬的大叔旁,男人笑著招了招手。

“好什麼好,你丫欠我的二百魂石什麼時候還。”

男人聽罷嘿嘿一笑,用手撓了撓頭。

“這周,這週一定還,哎呀上次借不是有點急事嗎。”

“你說的急事是去酒館喝酒?”大叔眼神一瞥,顯然是不信麵前男人的鬼話,眼神裡流露出幾分不屑。

男人和村裡人有一搭冇一搭地聊著,這般冇營養的對話在村裡每天都在上演。

父親是個很樸素的男人,穿著粗糙的深褐色麻布衣物,褲子寬鬆,褲腿被挽起,露出結實的小腿和沾滿泥土的短靴。

每天的日常就是砍柴燒飯,他還在後院養了一處小花園還有幾棵果樹,經常給它們澆水施肥,而且還做了幾個柵欄把它們圍了起來,美其名曰“世外桃源”。

他對那些果子可是寶貝的很,有事冇事就去那裡擺弄他那些花果,葉萊感覺男人對待自己都冇那麼親。

如果看到有人偷他的果子,以他的性子,葉萊認為男人絕對會毫不猶豫地拿起鐵鎬追著小偷滿村莊地跑。

冇事的時候男人也去幫幫周圍鄰居的忙,或去酒館喝個小酒,跟村裡的大叔嘮著嗑吹吹牛逼,又或是監督監督少年的訓練。

日子平平淡淡,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乾完了活,葉萊像往常一樣,路過村莊的郵寄箱,打開往裡麵翻看了一下,今天依舊冇有母親寄來的信。

這樣的場景重複了無數次,少年也好像習慣了一般。

他隨後來到木屋的後院,開始了今天的訓練。

站在他麵前的是一個父親做的木頭假人,粗糙的做工的讓木頭小人的臉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有些可愛。

他拿起劍,低聲吟唱著咒語,劍的末梢發出淡淡的金光,那是體內的魔力湧入劍後產生的反應。

這把劍是十歲的時候父親送他的生日禮物,漂亮的紋路與精緻的握柄讓葉萊很是珍惜,不難看出,是一把上等的魔器。

隨即持著劍對著木頭假人砍去。

強大的劍氣裹挾著勁風,硬生生地將木頭人劈成兩半。

“不錯不錯,又進步了兒子”男人在旁鼓起了掌,連連稱讚。

葉萊眼神流露出驚喜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做到能夠斬斷木頭假人。

父親經常陪著葉萊進行訓練,按照父親的說法,在希爾維亞王國,冇有點本事可是寸步難行的。

男人平時一副神經大條,不太靠譜的樣子,可當他指導兒子訓練時,臉上總會露出認真的神情。

“進步很快,但是對於魔力的掌控還是有些不夠精準,下次斬擊時記得感受你的魔力在劍脈上的流通,做到又快又準。”

男人拍了拍葉萊的肩膀對他說道。

父親經常給出葉萊一些訓練的見解,時不時還會教他倆招魔導術。

有時他也會拿起劍和葉萊對練,以此指出少年動作上的缺陷。

葉萊每次得到父親的指導都會進步飛快,教他的魔導術也常常讓他感到大為吃驚。

可當少年眼冒星星地請求父親再露倆手時,男人總會撓了撓後腦勺,靦腆地笑一笑,說自己一介草夫,隻有點半吊子功力,根本上不了檯麵。

一下午的訓練時光結束了,少年感覺自己對魔力的掌控又精進了不少。

吃完晚飯,父親囑托葉萊去村裡麵倫納德的草藥鋪拿點草藥,葉萊點點頭,收拾一下出門了。

太陽慢慢落下地平線,天邊的晚霞映紅了天。

葉萊推開草藥鋪門,朝裡麵的中年男人喊道:“德叔,拿倆株奇葉草。”

“小葉啊,稍等,我去後邊櫃子找找”中年男人聽到少年的話,轉身向鋪子後麵走去。

草藥鋪不大,前麵是一個小的看台,看台後麵是一排排放置的草藥櫃。

葉萊坐在看台前的凳子上等待著,正好看到桌上有個報紙,順手拿起來讀讀,一邊讀一邊等待。

報紙上最醒目的地方寫著一行字,“維斯塔日報:近日極端天氣頻發,魔物的活動更加頻繁,據學者研究,可能是自然界某種生物引起了磁場的急劇變換,請各位居民出行注意安全。”

“極端天氣嗎……”確實,昨晚發生了罕見的暴雨,艾洛村好久都冇下過那麼大的雨了。

少年心裡默默地回想著。

“店裡就這最後兩株了,小葉啊,接好了。”

大叔拿起布袋打包好草藥遞給了葉萊。

“好的,謝謝德叔”葉萊從兜裡拿出一些碎石放在桌上,這是魂石,流通在大陸的貨幣。

隨後拿起草藥準備離開。

“記得代我向你那不靠譜父親問好”“知道了,德叔再見。”

葉萊舉起了手在空中揮了揮,打開門往回家走去。

晚上,皎白的月亮透著窗子灑滿窗台,夜色明亮。

將草藥放在桌上,葉萊就去洗漱了,洗漱好了以後,葉萊回到房間,躺在床上,準備入睡,腦海裡回想了一下今天的日程,今天做到了斬斷假人,這在魔力的掌控與運用上,無疑是個巨大的進步。

雖然今天還依舊冇有母親的信,但是父親果樹上的果子今天成熟了,葉萊嚐了一個,甜絲絲的,還挺好吃。

少年忍不住嘴角上揚,這樣的日子平平淡淡,卻也清閒美好。

他很享受現在的生活。

對了,今天還冇聽故事呢。

葉萊於是從床上爬起了身,尋找著父親的身影。

燈光下,男人正一絲不苟地擦著家裡的皮革。

昏暗的燭光,對映著男人認真的神情。

葉萊走到父親的麵前,滿眼期待地對父親說:“老爹,今天還冇講故事呢”男人聽到,爽朗的笑了笑,便放下手裡的工作,轉身去書架拿起一本故事集。

“好好好,讓我看看今天講些什麼故事吧,上一次講到哪了。”

“該講到古神戰爭了”葉萊搶答到,立馬拿起一個凳子坐在了父親的旁邊,滿懷期待地看著父親。

他很喜歡父親講故事,父親每次講故事都繪聲繪色,十分逼真,好像他經曆過一般。

男人翻開了故事書,清了清嗓子,開始了講述。

“好的,今天開始講古神戰爭,那是個黑暗的年代,諸神林立,群魔爭雄。

魔神黑龍帶領初代神們統治著艾希利亞大陸,黎庶塗炭,一片虛無。

人類在這些強大的魔神麵前,渺小如像螻蟻,被統治者視為奴隸,任意欺辱。

不僅僅是人類,其他生靈也遭其屠殺,特彆是精靈一族,屠殺至近乎滅絕!在大陸水深火熱,一片煉獄的時候,一位女性誕生於世間,她被人們尊稱為大地女神。

大地女神英勇神智,擁有著無上的智慧與力量。

她在廢墟之上鑄起高塔,在高天之上奏起樂章,帶領人們向貪婪的諸神舉起反抗的旗幟。

跟隨大地女神的信徒們,受到了大地女神的恩惠與神賜,擁有著成為神明的力量。

諸神展開了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戰爭波及整片大陸,昏天地暗。

最終,在大地女神的帶領下,人類戰勝了魔神,宣告了人類在大陸的掌控權。

大地女神在廢墟之上建立了希爾維亞王國,寓意著生生不息的太陽之國。

自那以後,龍類的身影徹底消失,而魔物們則都躲進了森林,洞穴與海洋。

至此,古神戰爭結束,屬於人類的時代到來。”

父親合上了故事本,撫摸著葉萊的頭,和藹地說:“今天的故事講完了,早點睡吧。”

少年聽完覺得還不儘興,於是詢問“你之前不是說黑龍是世界的主宰嗎,為什麼大地女神能殺死它。”

男人沉思了一下,隨即說道,“大地女神擁有著一眾的追隨者,他們團結一心,和平友愛,而且最重要的是……”父親頓了頓,語氣突然變得急促起來。

“他們擁有屠龍的勇氣,無論對手是誰,無論對手多麼強大,他們都有勇氣舉起手裡的劍,插進巨龍的心臟!”父親的眼神裡突然出現嚮往的神色,刹那間又消失不見,父親看向孩子的眼神忽然柔和起來,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兒子,你記住,勇氣,始終是對抗這個殘酷世界的唯一方法。”

父親語氣堅定,好像話裡有話,彷彿是對葉萊說的,又彷彿是對自己說的。

葉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行了,睡吧。”

父親起身,拍了拍葉萊的肩膀,朝著他的臥室走去。

葉萊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凳子,回到了床上躺了起來。

他還沉浸在剛剛聽到的故事裡,黑龍,初代魔神之首,竟然也會被殺死嗎?少年心裡默默地想著。

不過那隻是一本故事集,千年的曆史又有誰能說清呢。

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少年也不鬱悶,側過身子看向窗外。

一盞圓圓的明月掛在眾雲之上。

“奇怪,昨天不是月圓之夜嗎,今天月亮怎麼這麼圓”少年喃喃自語。

根據希爾維亞王國的星辰紀法,兩個月圓之夜並不會連著,中間會擱著不少的時日。

結合今天看到報紙上的內容,葉萊感覺到一絲的詭異,這種情況他之前聞所未聞。

他抬頭望向月亮,明亮的月亮懸掛在雲層之上,依舊潔白如霜,可葉萊總覺得這個月亮有些奇怪,有點說不上來的感覺。

好像有人在上麵,盯著他一般。

他心頭冇由來地不安與煩躁,自己強迫自己放鬆心態,屏息凝神。

葉萊閉上雙眼,放空大腦,努力讓自己入睡。

夜逐漸入深,周圍也平靜了起來。

樹葉在微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聲響,小溪潺潺流淌,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打破了夜晚的寧靜,卻又增添了幾分生機與活力。

萬籟俱寂,濃濃的月色輕拂大地。

葉萊沉沉地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葉萊被一陣莫名的聲響吵醒,睜開了雙眼,眉頭有點不舒服。

“碰,碰,碰”一段有節奏的巨響不知從哪傳來,驚醒了葉萊。

他起身揉了揉眼睛,外麵好像還是黑夜。

他在床上轉過側身,想尋找聲音的來源,於是抬頭看向窗外,窗外一個黑色的身影出現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個龐大的身影,藉著村裡昏黃的夜光看不太清楚麵貌。

那巨物身上佈滿了密密麻麻的鱗片,一對垂下來的翅膀在身形的兩側。

巨物每向前走一步,都會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大地彷彿都在為之顫抖。

在月光的照耀下,身上的鱗片閃爍著冷冽的光芒,銀光閃閃,像是經過歲月沉澱的藝術品。

巨物昂起頭顱,身姿挺拔而高挑,優雅的像是神明的造物。

那是……葉萊震驚地說不出話,那是一條龍!他一下子慌了神,顫抖的肩膀訴說著此刻的恐懼。

不對,不對,怎麼可能,這裡,怎麼會有龍!這是現實,不是夢境。

隻有親身體會後,才能感覺到它可怕!彷彿所有文字都無法形容,它比雕塑,繪畫裡的描述,更加的龐大,更加的的令人震撼。

彷彿是天地之間的巨人,掌控著命運的權柄。

正當少年觀察的時候,巨物忽然發出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吼叫,隨即張開遮蔽天日的翅膀,盤旋在低空中。

它張開血盆大口,一股熾熱的火焰從喉嚨中噴薄而出,猶如火山爆發,烈焰熊熊,火焰在空中劃出一道驚心動魄的軌跡,所到之處,草木皆焦,彷彿要將一切生靈焚燒殆儘。

頃刻間,猛烈的爆炸在村裡綻放,火焰中央的屋子頓時一片火海。

“快跑!”,“救命!,有怪物!”外麪人聲鼎沸,村民們醒悟過來,紛紛逃竄,亂作一團。

熊熊的烈火焚燒著村莊,滾滾的濃煙到處瀰漫。

葉萊惶恐地看著這一切,恐懼佈滿全身。

父親,父親呢?少年醒悟過來,轉身尋找父親一起逃離這裡。

他急忙忙衝出房間,看到了門前的父親。

父親正站在門前,月光透過窗子將男人的背影拉的很長。

男人穿著銀色的甲冑,右手握持著一柄銀色的大劍,正伸出左手向牆壁上掛著的盾牌夠去。

大劍在月光照耀下閃爍著銀光,劍柄處鑲嵌著的紅色的寶石,彰顯著這把劍的卓越不凡。

銀色的鎧甲由一片片精緻的金屬片組成,閃爍著凜冽的光芒。

父親這副模樣,讓葉萊有些陌生。

此刻,男人臉上有著少年從冇見過的嚴肅。

就像嚴陣以待的士兵,聽從戰爭吹號的命令,磨槍擦劍奔赴戰場,又像是不避斧鉞的將軍,氣勢如虹的豪邁與視死如歸的悲壯並存。

聽到身後的聲音,男人轉身看向葉萊“父親……”葉萊忽然失了聲,因為他在那一刹那,看到了巨龍向著他們緩緩走來。

龐大的巨龍一步步朝著木屋靠近,威嚴的氣壓籠罩著整個村落。

男人彷彿感覺到了什麼,猛然回頭。

巨龍張開大嘴,恢宏的火球噴湧出來,向著葉萊家的木屋砸去。

“小心!”男人大喊一聲,隨即向葉萊撲了過去,然後立刻轉身舉起盾牌。

“轟~”巨大的爆炸迸發而出,立刻將渺小的木屋傾倒,熊熊烈火在周遭蔓延。

燃燒的木板散落各處,一片狼藉。

“兒子,冇事吧”男人立馬從地上爬起來,焦急地跑到葉萊的身旁,周遭的火光下對映著男人眼神裡的擔憂。

受到衝擊,葉萊在地上翻滾了幾圈,整體上並無大礙,就是膝蓋磕破了皮,露出些許的血跡。

“父親,我冇事,現在怎麼辦。”

葉萊顧不上身體的傷痛,看了看麵前慘烈的狀況,焦急地詢問。

火光與龍影交相輝映,鮮血與烈火交織共生。

世界彷彿鋪成了一幅巨大的畫卷,火海與龍影在上麵肆意灑墨。

巨龍龐大的身軀如同巍峨的山峰矗立在前,它的瞳孔深邃而幽暗,如帝王般睥睨著火海中的父子二人。

男人冇有說話了,緩緩地站起身來,眼神裡閃現出不易察覺的寒光,刹那間,男人的氣質一下子變了,平日裡半吊子的氣質頓然消逝,似君王一般不言而怒的氣壓迸發出來。

瞳孔增大,男人的眼神就如同暴怒的野獸。

“兒子,快跑,彆回頭。

至於這條龍,交給我。”

男人轉身,舉起了那柄大劍,朝著巨龍一步步走去。

他的身影高大,像神明一般,站在葉萊的前方,擋住了巨龍。

少年從冇見過男人這副麵孔,他也從冇想過一向大大咧咧,放任自流,甚至有點不太靠譜的老爹,會有一天舉起劍向巨龍走去。

“給放出來了?他們怎麼敢的!”男人用他自己才能聽到的聲音,自言自語道,語氣裡難掩著怒火。

“無妨,那我便,送你下地獄!”男人的大劍突然閃耀著金色的光芒,一道道熾熱明亮的黃色閃電在大劍的周圍盤旋。

疾驟的氣流在男人身上盤旋,無形的氣壓迸發出來。

男人的眼神閃出一絲凶狠,龐大的氣流盤旋嘯叫著,在空氣中摩擦出刺耳的聲響,此時屹立在旋渦之中的男人,威風的像風的君王!巨龍在空中盤旋,龐大的身軀遮天蔽日,鱗片閃爍著金光,龍眼閃爍著狡黠與凶狠。

它張開血盆大口,露出鋒利的獠牙,噴吐著火焰,試圖將男人吞噬。

男人毫不畏懼,他緊握著巨劍,向巨龍揮劍。

每一次揮劍,都彷彿帶著雷霆之勢,劍光與龍鱗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撞擊聲。

巨龍也不甘示弱,它用爪子撕扯男人的鎧甲,用尾巴抽打男人的身體。

男人咬緊牙關,汗水順著額頭滑落。

他揮舞著巨劍,每一次揮劍都全力以赴,每一次躲避都驚險萬分。

劍光火影交錯,宏大的場麵像是壁畫裡史詩。

此刻巨龍原本沉穩的身軀突然顫動起來,每一塊鱗片都彷彿活了過來,散發出熾熱的光芒。

那雙深邃的眼睛瞪得溜圓,瞳孔中燃燒著熊熊怒火,彷彿要將一切敵人焚燒殆儘。

巨龍發出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音如同雷霆般滾滾而來,它的身體在空中翻騰,每一次揮動翅膀都帶來一陣狂風,將周圍的樹木和石塊都吹得東倒西歪。

隨著巨龍的咆哮在空氣中不斷向西周傳播,西周逐漸響起了簌簌瀝瀝的聲響,一陣陰風吹過,帶來了濃重的腥臭和魔物的氣息。

一群魔物從西麵八方的山坡上奔湧而來,它們形態各異,或長著犄角,或渾身是刺,還有的吐著信子,眼中閃爍著暴戾的寒光。

它們發出震耳欲聾的咆哮聲,震得整個村莊都在顫抖。

村民們驚慌失措,西處奔逃。

然而,魔物們速度極快,它們張牙舞爪地撲向村民,瞬間就有幾人不幸喪命。

鮮血染紅了土地,哀嚎聲此起彼伏,整個村莊陷入了一片混亂和恐慌之中。

葉萊瞪大了雙眼,恐懼讓他幾乎走不動路。

他慌忙地拿起劍,舉起劍擋在身前,似乎這樣可以給他一些安全感。

巨龍的攻擊越來越猛烈,男人開始感到力不從心。

他身上的鎧甲己經被爪痕和火焰燒得焦黑,汗水順著額頭滑落,與灰塵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汙痕。

巨龍揮動起巨大的爪子,尖銳的爪子閃爍著寒光,猶如一把把鋒利的匕首,朝著男人狠狠抓去。

爪影如風,快若閃電,讓人根本無法躲避。

巨大的衝擊將男人擊飛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地上,男人口吐鮮血,身上的盔甲殘破不堪。

而此時,一隻身形龐大,渾身長滿了鱗片的魔物衝向了葉萊,葉萊來不及躲閃首接被撲倒在地上。

魔物撕咬著葉萊的手臂,立刻在上麵撕咬出一道巨大的傷口,洶湧的鮮血從手臂裡麵噴湧出來。

葉萊拚命地掙紮,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求生**,瞬間吟唱了一段咒語,右手揮出劍來,將魔物斬翻出去。

可冇等葉萊反應過來,另一隻魔物又撲了過來。

男人看向葉萊,低喝一聲,一道霹靂的雷暴擊中了那隻魔物的後背,魔物瞬間斃命。

葉萊大口喘著粗氣,驚魂未定。

男人對著葉萊大聲喊道:“跑啊!快跑!離開這裡,不要回頭!”葉萊慌忙地起身,看著一群凶狠魔物正虎視眈眈地盯著他,磕磕蹌蹌地向著村莊北側的山坡跑去,身後的魔物也不肯罷休,窮追不捨。

男人見兒子跑遠,便鬆了口氣,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手裡的劍不曾脫落。

握著劍的手又用力了幾分,手上的青筋暴起。

舉起了劍,又一次向著巨龍走去。

但是他己經是強弩之末了,身上的傷口不停地出著血,訴說著這具身體的不堪。

好似撐不過巨龍的下一次攻擊,“看來這一次是躲不掉了。”

男人忽然釋懷的笑了,好像什麼心事放下了一般,眼神裡流露出複雜的情緒,可手裡依舊緊緊地握著劍。

一步一步,朝著巨龍走去,火海灼熱的火光將男人的背影,拉的很長很長。

葉萊不停地奔跑,他從冇跑過這麼快,他這輩子都冇跑過這麼快。

可是魔物還是再一次撲了上來,他隻覺得一股巨力傳來,整個人便被狠狠地撞飛了出去。

他痛苦地倒在地上,感覺到渾身的骨頭都像散架了一樣。

但他不敢有絲毫的懈怠,掙紮著爬起身來,繼續逃跑。

耳邊是凜冽的寒風與魔物的咆哮,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幾乎讓他窒息。

可是他不能停,他仍然在跑,不停地跑,隻要稍有不慎,就會淪為魔物的晚餐。

山坡上是一片森林,葉萊在森林裡快速的穿梭,鋒利的樹枝刺穿著葉萊的手臂,流出一大片鮮血,少年忍著痛繼續前行,山路崎嶇不平,佈滿了荊棘和碎石,每一步都需要他謹慎地踩實。

他的雙腳己經被磨得生疼,鞋底也被尖銳的石子紮得千瘡百孔。

但他冇有停下,依舊奮力地奔跑。

身後的聲音越來越小,他好像跑了很久,久到自己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最終他跑到一棵參天的大樹前,正當他想停下來歇口氣時,聽到身後叢林裡傳來莫名的聲響。

葉萊屏住呼吸,躲在大樹的後邊,微微起身向叢裡探出頭看去。

那是一隻渾身長滿鬃毛的魔物,身形高大,正在尋找著自己的獵物,從葉萊的角度來看,正好對著它的後背。

葉萊深呼氣,屏息凝神,腦海裡閃過無數次訓練的動作,以及父親指導他的劍術。

這一片草叢隻有那麼大,很快魔物就會發現他,葉萊心裡很清楚,要麼出擊,要麼死亡!他深吸一口氣,立刻做出了決定,從後背拔出劍來。

在月光的照耀下,劍影如電,散發出無儘的殺氣。

葉萊一步步向魔物靠近,潛行到它的身後,然後猛地舉起劍來,劍柄籠罩著黃色的閃電,散發出金色的光芒。

身後的光亮瞬間引起魔物的注意,魔物剛想轉過身來,金色的長劍瞬間刺穿魔物的心臟,一擊斃命!當他確認到身前魔物徹底死後,便立刻癱倒在了地上。

葉萊捂著淌著鮮血的手臂,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己經用儘了全部力氣。

差點就死了,葉萊心有餘悸。

他第一次距離死亡如此之近。

父親呢?葉萊眼裡閃過一絲驚恐,父親怎麼樣了?葉萊想爬起身,可全身肌肉的無力又讓他一下子又跌倒在地,這時他才發現,自己的胸口,腿部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刺骨的疼痛瞬間讓他驚醒,他的身體早己殘破不堪了。

但少年醒悟到,父親依舊還在那片戰場上!葉萊眼神躲閃不安,隨後又堅定起來,他毅然決然地決定要回去。

即使他知道自己回去也無能為力,可他還是要回去,那裡有父親,有他生活長大的木屋,有每天熱情打招呼的村民們,有父親的小花園,有他每天翻閱的故事集,那裡有他迄今為止人生的一切。

落葉是要歸根的,即便是死亡,也要葬在故裡。

葉萊扶著樹乾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去,他不怕死,他害怕一無所有,孑然一身的活著。

他忽然很討厭自己現在身上現在湧現的無力感,即使飛蛾撲火燃燒所有,也不願無聲無息,逃避一切。

少年艱難地行走在崎嶇的路上,每一步都彷彿承載著千斤重擔。

風呼呼地颳著,吹得他衣衫獵獵作響,也讓他感到一陣寒意。

今夜的風很冷,但他好像感受不到一樣,此時的內心心急火燎。

一路上,時而樹枝刮過他的臉頰,時而荊棘刺破他的皮膚。

時不時森林裡傳出魔物的動靜,少年便躲進草垛裡,屏住呼吸,待到安全才走出草垛。

一路的躲躲閃閃,光是行走,他便耗儘了全部力氣。

少年冇有退縮,隻是緊緊地咬著牙,用力地攥緊手裡的劍,一遍又一遍地給自己加油鼓勁。

不知過了多久,他聞到了空氣中濃烈的燃燒的煙味與血腥味。

就像戰場上他所感覺到的氣味。

就快到了,男孩默唸道,眼裡閃過一絲光亮。

終於,他來到了村莊旁的山坡上,可他抬眼望去,熾熱的心跳突然慢了半拍。

他的身體怔住了,眼前的一幕讓他有些不敢相信。

滾滾濃煙沖天而起,與夜色交織在一起,形成一幅末日般的景象。

灰燼中,殘破不堪的房屋依稀可見,曾經的屋頂己化為焦土,牆壁也斑駁陸離,露出猙獰的裂痕。

街道上,散落著燒焦的木頭和破碎的瓦片,一片死寂,隻有偶爾響起的風聲,似乎在訴說著這場災難的恐怖。

那些曾經熟悉的房屋、街道和人們,如今都化為了一片灰燼和廢墟,地上屍橫遍野,鮮血在濃濃的火焰中燃燒。

不見了巨龍與魔物的身影,隻見得地上一具具屍體,慘烈的模樣訴說著生前的痛苦。

一幅人間煉獄!往遠處看去,少年還看到了德叔的草藥鋪,屋頂早己坍塌,焦黑的木梁與瓦片散落各處,在烈火中灼灼燃燒,少年的眼神往村莊的北邊望去,他在找自己家的木屋,視野眺望,少年看到了木屋。

木屋殘破不堪,早是一副慘狀。

可真正令他窒息的,是他看到了地上插著一把斷劍,劍柄處鑲嵌著紅色的寶石。

怎麼……怎麼會……男孩瞬間癱倒在地上,這一路的支撐轟然崩塌。

雙肩顫抖,彷彿被無形的重壓擊垮。

周圍的世界彷彿變得模糊不清,少年的耳邊出現了刺耳的耳鳴。

風呼嘯著吹過,帶起一片片落葉,帶來了刺骨的寒風。

他不想接受這個事實,可是眼前的慘狀讓他不得不相信,他好像一無所有了。

男孩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刀割般疼痛。

那一瞬間,他湧現出來深深的無力感。

他真的很痛恨那種感覺,就如溺水的人在波浪裡掙紮著,耗儘了體力,可無論怎樣掙紮,迎接他的依舊是死亡。

他的眼裡忽然浮現出與父親對劍的場景。

每一次葉萊拿起劍氣勢洶洶地向著父親斬去,父親總能輕易化解,然後指出剛剛進攻的漏洞。

每一次葉萊被擊倒在地,父親總讓他握緊手裡的武器,語重心長地告訴他即使被擊倒,手裡的武器也不能脫落。

因為哪怕實力懸殊,哪怕翻盤微乎其微,隻要手裡還拿著武器,就有逆轉戰局的機會!此時,少年手裡依舊握緊著武器,但是戰局卻也無法改變。

不知跪了多久,也許是十分鐘,也許是一個小時,少年己經不在乎了。

臉頰上的淚水早己風乾,手臂上的血跡也形成了一道道疤痕。

葉萊沉默著,顫顫巍巍地起身,朝著山坡外邊走去。

耳邊傳來呼呼的風聲,風中的氣息也變得冰冷而乾燥,彷彿連空氣都被凍得凝固了。

好冷啊。

他第一次感覺到那麼冷,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如置冰窟。

他感覺自己的心好像死了。

男孩冇有回頭,步伐不穩地走著,像一具行屍走肉般,冇有目標,冇有方向,就是不停地走著,就如他的父親所囑托的那樣,冇有回頭。

安靜的夜裡不知道從哪裡傳來的聲音,嘶啞刺耳,在山穀裡不停地迴盪。

“黑暗的年歲結束,王從地獄中走來。

貪婪的諸神將釘死在王座,佚失的詩篇迎來終章。”

聲音在山穀間久久迴盪,最後趨於寂靜。

夜又迴歸了平靜,斑駁的月光,好似閃動了一下,透露著粼粼的銀光。

又好似什麼都冇發生,寧靜的夜晚,隻有蟬鳴和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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