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禍起蕭牆2

淩春雨是個心地厚道的人,絕不會見死不救,更何況張如雷是莊中老人,所以他一手抱過張如雷,一手扶著鐵龍道:“張七哥,張七哥,怎麼了?”這是他對張氏七兄弟一向的叫法。

“我……我……我可能不……不行了……”張如雷斷斷續續地說道。

突然,淩春雨臉色大變,那一雙眼睛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然後猛地將左手一抖,張如雷便飛了出去,右手鐵龍如電般刺入張如雷的胸膛。

“啊……”一聲慘叫發自張如雷的口中。

“為什麼?為什麼?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淩春雨喃喃地道,胸口露出一段刀柄,還在不停地滴著黑色的血液。

“哈哈,想不到吧,張如雷本是我們安排在淩家的一顆棋子,你知道,那兩顆煙霧彈是誰放的嗎?便是張如雷,要不是他破除南牆機關,我們可能站在這裡跟你說話嗎?不僅如此,西牆的機關也被破,西院也守不住了,哈哈哈!”拿刀的黑衣人大笑。

淩春雨不再言語,從懷中迅速掏出幾粒藥丸,放入口中,又迅速敷了一些金創藥於傷口之處。

但黑衣人再也不給他機會,又操起一把刀,刀如烈火般劃向淩春雨,那熾烈的刀氣使空氣似分解了一般,“滋滋”地發響。

剛纔故擒張如雷的黑衣人,也挺劍而上,劃出一片空朦的劍影,那陰寒的真氣一逼出劍鋒,劍立刻就變成了寒冰,一塊可凍經脈的冰,一塊可擊裂軟肉的冰。

淩春雨對這劍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但形勢並不容他考慮,他也不能花時間去考慮,因為時間就是生命,所以他動了。

他動了,很奇怪,那似是自殺的動作,因為他把鐵槍當作暗器向那劍手擲了過去,而他的身子卻鑽進那熾烈的空氣中向刀鋒迎去。

槍帶著一陣呼嘯,衝入劍網,劍!在槍柄上斬下了無數次,終於抵消了槍的力道,但槍尖卻在此時裂成二十四塊小鐵片,向劍手罩去,其力度之大比淩春雨擲時還要沉。

劍晃起無數道劍影,但二十四片,似乎是早已設計好的角度,不但猛,而且奇準。終於有兩片使黑衣人來不及截下來,被刺在身上,劍手最不該便是以劍斬遍槍柄全身,而觸動機關,槍桿內的機簧則以超強力將槍尖擊碎射出,所以劍手擋不住暗器,而且劍也缺了一道口子。

刀手見淩春雨不要命的以肉身迎向他的刀鋒,不由大喜。不過很快便情形大變,淩春雨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一柄很不平常的軟劍,劍身呈粉色,劍尖是兩個觸角狀的紅須,在黑色夜裡特彆耀眼,這柄劍和剛纔那柄槍都是艾家送給淩春雨的。這柄劍名為“紅蜈”劍,那槍名為“裂馬”槍。

“紅蜈”軟劍劃過一道包含天地至理的弧線斬向拿刀人的手指,同時從淩春雨的左手上飛出一串蝗蟲般的黑影,也全部鑽入刀幕。

突然,劍光一頓,那道包含至理的弧線變得毫無規則,終於擊在刀鋒上,劍脫手而飛,刀沖天而去,那一串蝗蟲般的黑影全部冇入刀手的身體中。

刀手倒了下去,嘴裡溢位鮮紅的血,滿身如刺蝟一般插滿了長針,淩春雨也倒了下去,由於用力過大,刀子從傷口蹦飛而出,黑血亂淌。黑血流過衣服,馬上就被燒焦,剛剛吃下的解毒丸也不能解除毒傷,而刀插入很深,所以剛纔解毒丸隻能支援他以最後的能量殺死敵人。

這時西院傳來一陣夜鶯的啼叫,劍手一聽,大喜,揮劍對莊丁猛下殺手。

北麵,鎮守機關的是淩文風的大弟子淩振羽,這是一位非常年青有為的青年,全莊年青一代中,淩文風就看中了他,所以選擇了淩振羽作弟子。莊中能看見莊主練武的人很少,能得莊主教授武功的隻有三個人——莊主夫人,淩振羽,另一個是小公子淩海。所以淩振羽的資質和人品是冇話說的,隻不過惟一的缺點就是多情,那一對桃花眼,那如圓月的粉臉,的確也是位英俊的公子哥。

淩振羽很鎮定,他知道,東南西三院機關已破,惟剩北麵,敵人是不會放過這一麵的。他獨坐北院最高點那間最孤獨的屋子,燭火搖曳,四周隻要向這麵走過來的人他都知道,因為誰也冇有本領一下子飛過二十丈的空曠院地。他現在已將所有的機關開放,機關係統路線全都埋於三丈以下的管道中,隻要冇被人毀掉機關樞紐,機關是不會停止運行的。

這時,淩振羽的視線裡浮出一個婀娜的身影,白裙飄飄,如淩波仙子一般向他這邊飄來,淩振羽的眼中泛出一抹溫柔。

那身影轉眼便走過空曠的大院,走至淩振羽的眼前,那瓜子形粉白的臉現出一絲淡淡的羞色,娥眉輕斜,鳳眼低垂,一雙充滿靈氣的玉手輕托一碗熱氣騰騰的人蔘烏雞湯。這位姑娘便是莊主夫人身邊的另一個丫頭翠雲,櫻桃小嘴輕輕吐出如雲般的音調,道:“振羽哥,這是夫人特地叫我為你送來的人蔘烏雞湯,說深秋的夜晚天氣涼,喝下去可以暖和暖和。”

“雲妹,難為你這麼晚還為我送湯過來。”淩振羽溫柔地道。

“羽哥,為了你就算是大雪夜送上一百裡路我都願意。”翠雲羞澀地道。

“雲妹,你對我真好,我定不會辜負你的厚愛!”淩振羽深情地道。

“羽哥,有你這句話我就心滿意足了。”翠雲幽幽地道。

翠雲將人蔘烏雞湯遞到淩振羽的手上道:“羽哥,趁熱喝了吧,彆讓它涼了。”

“好。麻煩你了,雲妹。”淩振羽毫不猶豫地喝了下去,然後就將碗放在桌幾之上拉起翠雲那溫軟的玉手道:“雲妹,在這裡陪陪我好嗎?”

翠雲羞澀地道:“羽哥,隻要你高興,我陪你一輩子也願意,隻要你不討厭我。”

“我怎麼會討厭你呢?你是我心目中的神仙,我疼你都來不及呢。”說完淩振羽便一把摟住翠雲。

“嗯……”翠雲一下子撲在淩振羽的懷裡,像受傷的小貓一般任由淩振羽輕撫。

突然,淩振羽一聲啞叫猛地雙掌拍向翠雲的頭頂,可是當落在翠雲的頭頂時已變成輕輕地撫摸,淩振羽的喉節不斷地滾動,可是已說不出一句話來。

翠雲輕輕推了淩振羽一把,道:“請不要怪我,你必須得死,這是命,這是天命,不僅你要死,淩家莊上上下下都要死,或許明天淩家莊便會在江湖上消失,你隻不過比你師父先走一步而已。”

淩振羽眼睛瞪得好大好大,胸口露出的那段烏黑的刀尖似在嘲笑,淩振羽死了,他喝了含有摧毀食道神經毒藥的人蔘烏雞湯,他死在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之手,他死在最浪漫的時刻,他死在最溫柔的夢中,可淩家莊呢?淩家莊卻沉浸在一個充滿鮮血的惡夢中。

東麵的防護破了,南麵的淩春雨死了,防護也破了,西麵早在南麵攻破的前一刻攻破,北麵機關被破,裡應外合,不消片刻,防守也被破除。

淩家內院,燈光搖曳,劍拔弩張,黑衣蒙麪人已將內院緊緊圍住。那一場攻院之戰雙方損失都非常慘重,黑衣人已死去三百餘人,而淩家莊也犧牲了一百多名精英。

淩家莊的莊丁本不是駐守在正莊之內,而是居於附近村落,平時與村民一樣,而駐進淩家莊正莊的不是江湖豪雄,便是淩家本家,所以冇有婦孺礙手,也就冇有後顧之憂。

“淩文風,出來見我!否則讓淩家莊片甲不存!”一個渾洪的聲音傳入內院。

而淩文風此時已將毒逼入左手,大步走到門口道:“何方朋友,光臨本莊,未能遠迎實在抱歉,不知本莊有何得罪之處,要大動乾戈興師問罪?”

“交出如意珠,萬事皆休,否則,本人將不客氣!”

“如意珠,什麼如意珠?我們為何要交與你?像你們這般無臉見人的鼠輩,屁給你聞了還有損我的人格呢!”四叔一肚子氣找到了發泄之地。

“老傢夥,想死也不要這麼急呀!”旁邊一個蒙麪人插嘴道。

“啊!……”那位喊老傢夥的蒙麪人捂著嘴慘叫。

“各位,既然來到敝莊,就得遵守我莊的規矩,至少不要罵敝莊的元老,否則下場就和他一樣!”淩文風指著那位捂著嘴的黑衣人道。雖然他的臉色也有一些蒼白,但聲音自有一種不怒而威的氣概。

這一下連黑衣人都震住了,剛纔那麼多人都冇有看到淩文風是如何出手的,隻看見從那捂嘴的黑衣人手指間流出一股黑血,片刻便全身變烏。

“淩文風,你到底交不交出來?”那黑衣人口氣已有點軟弱。

“我淩文風一生還未怕過任何人,更不受任何人威脅,你想要我拿出東西,也得拿點東西來給我看看。”淩文風望著猶剩的四五百黑衣人豪氣乾雲地道。

“好,兒郎們,給淩文風一點顏色看看!”黑衣人大喝,自己卻向人後退去。

“好,兄弟們,今天我們就殺他個痛快!”淩文風豪邁地道。說完,右臂一抬,射出三十六種不同的暗器,每一種暗器都帶足了勁道,每一種都準確無比,然後他也似暗器一般飛入敵陣。

莊中好手們也先打出一把暗器才近身肉搏,幾位老人卻如瘋虎一般發出了掌,每一劈每一斬,每一次都是必殺,每出一次手都會有一名敵人死去。

淩文風抽出一把劍,一把平凡的劍,還生有幾塊鏽跡,他的動作也很平凡,幾乎所有習武人都知道這些劍式,甚至知道砍向哪裡,刺向哪裡,可是卻冇有人能躲得過,甚至來不及反應,劍便刺穿了對方的咽喉。淩文風的步法很奇,那亂似披風的步法,使他的身子變得像風中弱柳輕搖不定,卻又每每從劍縫刀隙中穿過,他所到之處,便是血飛肉離。他的目標隻有一個,那位退於眾人之後的蒙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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