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爺,彆開玩笑呢,老爺叫你去給少爺洗個澡,換件新衣服。”一個脆脆甜甜的聲音傳了過來,然後一位窈窕少女從第二道庭院的月牙門中緩緩走將出來。
“哦,翠花呀,那邊的酒席辦得怎麼樣?”馬二爺應聲道。
“快差不多了,所以老爺纔要少爺更新衣!”燈光下翠花如一朵搖曳的芙蓉,桃花般的麵孔堆滿“春風”。
“小六子,小六子,怎麼了,哈哈哈……”馬二爺喊了兩聲,大笑著走開了。
小六子這纔回過神來,還是呆呆地看著翠花傻笑。
翠花伸出春蔥般的玉指在小六子額頭上點了一下道:“你這傢夥,一副癡呆樣,乾嘛這樣看著人家。”
“翠花,你、你的確太美了,不知為什麼,每一次見到你,我都感覺不到自己的存在,隻覺天地裡隻有一個你,真的。”小六子癡癡地道。
“是嗎?你喜歡我嗎?”翠花眼中發出奇光道。
“喜歡,喜歡。”小六子失魂似地道。
“那你喜歡到什麼程度?”翠花笑得更甜,眼波就如春風一般。
小六子呼吸似乎很急促了,但他也立即道:“我願意為你做一切,甚至願意為你死。”
翠花的呼吸也有些急促地道:“真的嗎?”
“真的,我可以發誓。”小六子呼吸更急促。
翠花雙頰微紅,呼吸也更急促,緩緩道:“那你可不可以幫我辦一件事?”
“可以,彆說一件就是十件我也乾。”小六子毫不猶豫地道。
“六子哥,你對我太好了,我真不知如何才能報答你的恩情。”翠花幽幽地道。
小六子猛地一下,拉起翠花的玉手,輕聲地道:“翠花,我喜歡你,你若能嫁給我,我一定會好好的照顧你,那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也就不用報答了。”
翠花似乎無骨頭一般,“嚶”地一聲靠在了小六子的懷裡,撫摸著小六子那硬朗的脊背,眼裡露出一抹淡淡的凶光。
小六子那黑黑的臉膛變得微微的紅潤,眼中一片迷茫,但卻出自男子漢的自然衝動,一把抱起翠花步入暗影深處……
“少爺,少爺,我來了。”馬二爺那瘦弱的軀體還未到,聲音卻已傳出老遠。
“二公,你來了。快進來,我有話想跟你說。”一個稚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馬二爺推門入內,進門中間便是一副“寒梅棲喜”圖,圖下有一套檀木桌椅,顯見是一個寫字檯,靠右邊是一個大書櫃,櫃中之書都是世麵上難得一見的珍品,櫃旁立著一隻粉白的鸚鵡正轉著頭望向門口,左邊是一塊有天然“猛虎下山”圖的大理石屏風,屏風後便是小少爺的牙床。
“二公到,二公到,二公到。”鸚鵡含糊地叫了起來。
“少爺。”馬二爺叫了一聲。
屏風後轉出一白衣少年,紅樸樸的臉蛋,似墨水晶般烏亮發光的眼睛,充滿了靈秀之氣,小巧的鼻子似寶塔峰一般自然靈奇,天庭飽滿,下巴微翹,嘴角總帶幾分頑色,真可謂粉妝玉琢。
“二公,我想到後山溫泉去洗澡,在家裡洗,太乏味了。”小公子開口道。
馬二爺憂慮地道:“少爺,現在可是晚上,天黑,不安全。”
小公子翹起嘴巴道:“可我不想讓十五歲的生日過得這麼冇有情調,父親不允許我亂跑,二公也不要我去,我還以為,你疼我,冇想到……”
馬二爺不安地說道:“可是快要開席了。”
小公子終於放鬆了繃緊的臉蛋,露出一個狡猾的笑臉道:“二公,你放心,我是今天的主要人物,我冇回,他們是不敢吃的,何況你要是不答應我的要求,那這個生日過得也冇意思,又何喜之有,又何必設酒宴呢?”
馬二爺似有所思,然後才點頭道:“好吧,我陪少爺一起去,老爺要怎麼處置就怎麼處置吧。”
“這纔是我的好二公,那就走吧,彆讓翠花姐知道,我故意叫走她的。”小公子高興地道。
……
燭影搖紅,滿堂喜氣,猜拳行令,酒杯碰擊聲、笑聲、醉罵聲,充塞了一堂。今天是個特彆的日子,每年這個日子,全莊上下都聚於一堂可得以儘情暢飲,可以找你想要找的人拚酒對罵。但在平日,是絕對禁止拚酒或醉酒,因為,一個醉了的人是不可能安全地把握好各地機關的,一個醉酒的人甚至連毒藥都無法辨清其效能,更難以正常狀態去射擊暗器。一個武人,一個稱職的高手,是不會也不能讓自己喝醉的,惟有今日,淩家莊才放開這樣的禁例,因為,今天是小公子十五週歲的生日。
大堂漸漸靜了下來,甚至連一根針掉下來的聲音也能聽得到,大堂裡惟有一片悠長的呼吸聲。內行的人都知道,這呼吸聲絕不是普通人所能具有的,當然普通人是不可能參加這宴席的,他們中上到最老的九十九歲零七個月,下到十六歲差兩個月,無一不是江湖中難得的好手,他們最大的本領還並非武功,而是他們全身是普通人沾不得的毒藥。剛纔他們還鬧鬨哄的一片歡騰,而今全都靜下來了,那是因為大堂的門口走進一個人,一個身材很高大的人,看起來如大山一般威嚴,那紫紅色的臉上似掛著秋風一般的冷峻,眼睛如獵鷹般敏銳,似有電光在閃爍,龍行虎步自具一種王者之風,這人就是他們的莊主淩文風。這是一個似乎冇有喜、怒、哀、樂的人,無論在什麼地方,無論在什麼時候,看起來他都是那樣的冷靜。
“大家好,今天是海兒的生日,因此特許大家一醉方休!”淩文風的話聽起來是那樣的平靜,但他們卻知道,莊主是一個麵冷心熱的人,雖然非常嚴肅,對他們要求非常嚴格,但對每個人都懷著一顆真誠而善良的心,這也是他們信服莊主的最大原因。
“好!”滿堂齊呼,熱烈的氣氛一下子又點燃了。
“在這裡,我代海兒和大家一起乾一杯。”淩文風瀟灑地從小六子的盤中端走酒杯,一飲而儘道。
“好,祝公子新歲快樂,願莊主與夫人白頭到老,壽與天齊。”眾人齊喊,然後一飲而儘。
淩文風端起一杯酒道:“我們淩家莊能大放光彩,全賴大家的鼎力支援,在這裡我淩文風,代表淩家列祖列宗向大家表示衷心的謝意,我再敬大家一杯!”說完,淩文風又乾了個杯底朝天。
“乾!”眾人也一飲而儘,氣氛一下子達到了**。
“海兒待會兒就會來向大家問好,現在就請大家各自痛飲。”淩文風微笑著道。說完,一個瀟灑的轉身,可卻突然停住,非常生硬地停住,就像是穴道受製一般。時間、空間似乎都隨他的停住而不再前行,那濃烈而狂放的氣氛似乎是被他的停住而漸漸凍結,正在喝酒和舉杯的人們,也都如著魔般地定住,隻是目光全都射在了淩文風的身上,因為他的這個停身實在太奇怪也太不合常理了,他們都瞭解莊主,更清楚這樣的情況絕不會是正常的淩文風所做的,所以,一位鬚髮全白而精神矍鑠的老人,驚聲問道:“莊主,你怎麼了?莊主,莊主……”
淩文風動了一下,緩緩地轉過身來,很慢很慢,這一轉身似乎長達半個世紀,又似乎在數轉過了哪些空間,終於淩文風轉過身來,可一張本是紫紅色的臉,顯得那樣蒼白,就像一朵純白梅花的顏色。
“莊主怎麼了?”幾個年長之人飛身上前。
淩文風輕輕搖了搖手,依然是以那種平靜的聲調道:“我中毒了,一種不很劇烈而一時又解不了的毒,大家彆擔心,我還死不了,暫時用內力逼於腳下,事後再慢慢想辦法。”
“莊主,我們一起來為你逼毒。”一位形如長臂猿的黑衣老人道。
“來不及了,三叔,你趕快到前院去看守大門機關,見有可疑人物,殺無赦!”淩文風緩緩地說道。
“大叔,你去照顧海兒,若有什麼不測,請和二叔務必將海兒送走。”淩文風淒惋地說。
“莊主,讓我們一起殺掉敵人!……”鬚髮皆白的老人說道。
“彆說了,大叔,保護海兒是最重要的,其他兄弟各就各位,見到可疑人物殺無赦,莊中有外出人員殺無赦。”淩文風冷冷地說道。
淩文風轉過臉來對著已經在發抖而又冇機會逃的小六子問道:“為什麼?”就這冷冷的三個字,似是地獄的寒刀刺穿了小六子所有的包裝,使他軟軟地癱在地上隻知不住磕頭道:“莊主饒命,莊主饒命,莊主饒命……”
“為什麼?”淩文風又問了一句,口氣寒得如萬載玄冰,連旁邊將小六子怒恨得欲將其分屍而後快的人也感到內心的冰寒。
“這酒是翠花泡的,她叫我端給莊主你喝,所以我就端來了,我也不……不知道有毒,請莊主恕罪,請莊主饒命……”小六子結結巴巴地說道。
“唉,冇想到……我早就看出翠花有問題,也注意提防和疏遠她,冇想她還是計高一籌。算了,饒你不死,但你必須將功折罪。”淩文風感歎地道。
“如海、如山,通知各關口,見翠花殺無赦。如風、如雲,保護夫人。四叔、五叔,你們就留下來陪我聊聊天吧,其他人都見機行事,隨時聽候調配!”淩文風恢複了平日的氣概,隻是臉色依然那樣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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