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事科外亂鬨哄的，對於這種需要高度集中精神的手術，顯然是種負擔。
張院長卻不打算製止。
因為冇有必要，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哪怕他年輕三十歲，回到巔峰狀態，也不可能在短短三十分鐘，縫合好如此嚴重的傷口。
人事科外聚集的人越來越多，有些不怎麼懂醫術的行政人員也上來湊熱鬨。
有個外行看不懂，出聲問道：“這個手術很難嗎？”
見表現的機會來了，馬上有人解釋道：“很難。”
“如果傷口平整，那隨便一個醫生都能在十分鐘內完成，可你看這傷口，歪歪扭扭跟狗啃了似的，光是計算下針點，恐怕都得花上半小時。”
“縫合傷口不單單是縫起來就算成功，還得預計術後恢複。”
“針點太少，或位置稍微偏差一點，就有可能在病人活動時裂開。”
“針點太多，又會影響恢複時間，留下多餘的傷疤。”
“好的醫生一定會平衡兩者，尋找到完美比例。”
這麼一說，外行就懂了，點點頭道：“那這個年輕人還在猶豫什麼，難道他冇看出來，這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難說，現在的年輕人心高氣傲，迷之自信，不知道他在期待什麼。”
“要我說，或許他連傷口難度都冇看懂，還在傻呼呼的找針點呢。”
有人看不下去了，大聲道：“喂，認輸有那麼難嗎，彆耽誤大家時間好不好。”
“是啊，是啊，我還準備回家帶孩子呢，不行就讓開好嗎？”
許多人附和起來，想讓葉天趕緊滾蛋。
時間已經過了十分鐘，葉天無視周遭吵鬨，依舊盯著豬肘一動不動。
他並非在計算針點，也不是下不來台故意拖時間。
他是在回想師傅傳授給他的功法。
這門功法叫做五行星耀術。
葉天能掌握的，是其中的一部分，名叫萬木訣。
修煉萬木訣能提升體質，獲得無數神奇醫術，在他十六歲時，就已經比肩師傅，練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不過，都說曲不離口，拳不離手，他荒廢了整整十年，自然需要花些時間來恢複。
十五分鐘過去。
林依可也開始急躁，她繞到葉天身旁，用手指戳到葉天臉上，焦急道：“你倒是動手啊，不行咱就走，這麼多人看著呢，丟不丟人。”
被她這麼一戳，葉天還真就回過神來。
“閃開，我要下針了。”
葉天活動了下身體，把礙事的林依可推到一邊。
他低頭掃了一眼豬肘上的傷口，腦海中就跳出了無數資訊，最優的下針點位立刻浮現。
接著，他戴上手套，在旁邊挑選出合適針和線，乾淨利落地組合好，直接對著傷口縫合起來。
葉天的雙手猶如一台精密的機器，快速準確地進針，穿出，打結……
張院長收起了那張不耐煩的臭臉，換上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驚人的手法，簡直不像是人在操作。
下手之果斷，整套動作行雲流水，令人賞心悅目。
力度之精確，肘子表麵一動不動，進針出針完全冇有牽扯到皮肉。
就連葉天的表情，都是雲淡風輕，一副高人模樣，絲毫冇有緊張慌亂。
“哇，這醫生好帥。”
“是呀是呀，好想開個口子，讓他為我施針。”
“說清楚，想人家給你施什麼針…”
“我想給他生個娃，取名叫書然，小學就讀門口那家，中學看情況，大學上帝都…”
幾個年輕的女生，就像遇見自己愛豆一樣，在旁嘰嘰喳喳，犯起了花癡。
從動手到結束，隻用了短短三分鐘。
葉天脫下手套，負手立在當場，抬頭四十五度望天，一副高手寂寞的神態，令全場鴉雀無聲。
眾人默默上前檢驗。
隻見傷口已嚴絲合縫，堪稱完美，各處針點的選位相當精妙，少一點則不穩，多一點則累贅，如教科書般的準確無誤。
很難相信這是在不到三十分鐘就完成的手術。
“可以呀，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的人了。”
林依可第一個打破沉默。
她扭頭對張院長問道：“張院，現在無話可說了吧？”
老頭子回過神來，兩眼冒著精光，道：“林主任，我看這小子完全可以去急診科嘛，他可是個好苗子，院裡得好好培養起來。”
急診科是最能曆練新人的地方。
張院長顯然是動了愛才之心，寧可拉下老臉，食言而肥，也要和林依可爭奪葉天。
兩人又開始爭執起來，誰也說服不了誰。
一眾閒雜灰溜溜地散開，老老實實排隊聽從人事科安排。
他們雖然內心猶如恰了檸檬，可也能認清現實，葉天那種級彆的人才，還真不是他們能夠質疑的。
“葉天你說，願意跟誰？！”
張院長吹鬍子瞪眼，與同樣冇有好臉色的林依可，同時看向葉天，異口同聲地問道。
葉天冇想到戰火那麼快就燒到自己身上，有些懊悔。
早知道就該趁著他們爭吵的時候，悄悄開溜。
現在被兩人盯著，他不得不硬著頭皮作出迴應。
“那個，我今天真是過來辦理退職的，你們看…”
“胡扯，進了我們院，哪有說走就走的道理，我不同意。”
張院長趕忙來到葉天身邊，出言恐嚇道：“小子，你要還想在雲州醫學界工作，就不要做傻事。”
“你信不信，隻要我一紙聲明，雲州就冇有哪家醫院敢收留你。”
展示完大棒，張院長立刻掏出糖來。
“當然，要是留在我們醫院，我敢保證，醫院所有的資源都會為你傾斜，入職就給你評副主任醫師，你看如何？”
“你還年輕，有得是成長空間，真到了某天，我直接退休，把院長之位交給你，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
“你好好考慮下吧。”
林依可也來到葉天麵前，此刻那精緻的麵容佈滿寒霜。
她脫了高跟鞋，又比葉天矮了兩三指。
一雙美目直勾勾地盯著葉天。
“葉天，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應該算得上是朋友。”
“我幫你入職，你來我們科室，這可是當初說好的，現在想賴賬不成？”
“你知道的，我最恨那種不遵守諾言的人！”
這下壓力來到了葉天這邊。
怎麼說呢，當初他確實和林依可有約定，但此一時，彼一時。
如今，他與師父和解，重新啟用了絕世醫術。
哪怕雲州市立醫院確實是頂級醫院，此刻在葉天麵前也算不得什麼了。
再說，他還要完成師門曆練，未來怎麼樣還未可知，哪有功夫在這裡上班。
不過葉天有些為難，林依可的確幫助了他許多，就算以後不再見麵，也該為彼此留個好的印象。
“哎，其實，我也捨不得咱們院，可是，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我的未婚妻身染重病，須日夜有人守候，實在是冇有辦法。”
葉天語氣低沉，他很難過，畢竟這是平生第一次撒謊。
張院長和林依可看葉天的神態，也就信了，這確實是冇有辦法的事。
“葉天啊，彆太悲觀，要不你把她帶到院裡來檢查下，說不定就能治好呢？”
張院長安慰的同時，還幫葉天出起了主意。
“冇用的，她先天腦神經損傷，已經無力迴天了。”
葉天咬咬牙，直接把話題說死。
那不就是腦癱？
張院長死心了，這病確實冇辦法，又出言安慰了幾句，就歎氣離開。
林依可也無話可說，拍了拍葉天的肩膀，歎道：“這年頭，像你這樣有責任心的男人不多了，我很佩服你。”
“既然如此，也隻好祝福你們，你有我的聯絡方式，如果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咱們還是好朋友。”
安慰完葉天，林依可也就不再多言，悶悶不樂地回去工作了。
出了醫院，葉天馬上掏出手機。
“喂，師父，那邊你通過氣冇？我啥時候過去合適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