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移鬥轉,隨著時間的推移,夜空中漫天的星鬥,也逐漸隱去光輝,退縮到了夜幕之後。
隻是,在天上的星光月華,都在天際隱跡消失後,一片寂靜黑暗的試劍峰西崖邊上,那座小木屋裡,一盞燭燈卻亮了起來。
小木屋內,王柏鬆正襟端坐在桌前,桌子邊上放著一隻紅泥小火爐,火爐上正煮著茶水。
屋裡隻有王柏鬆一個人,可他麵前的桌上卻擺放著兩隻茶杯,一隻放在自己麵前,一隻放在桌子對麵。
不多時,火爐上茶壺裡的茶水,開始漸漸沸騰。
木屋外,漆黑的天空上,也恰在此時出現在了一道白影,禦風淩空飛來,快若電閃驚鴻般,眨眼間落到了木屋門外。
此時,深夜來到王柏鬆老人木屋門外的,不是彆人,正是白天王柏鬆口中的師弟,盧雲。
隻不過,此刻半夜前來,盧雲身邊冇有帶著,那個靈秀的紅裙少女阮秀。
站在木屋門外,盧雲抬起手想要敲門,可臉上卻又閃過幾分猶豫之色,幾次抬起手,幾次都又放了下來。
就在他難以抉擇,猶豫不定之際,木屋裡卻傳來了王柏鬆的聲音,“盧師弟,夜寒風涼,既然來了,就進屋裡來坐會兒吧……”
“王柏鬆,你知道我要來?”在聽到王柏鬆的聲音後,老人盧雲也終於不再思索猶豫,推開門大步走進了屋裡。
王柏鬆提起沸騰的紫砂茶壺,往桌對麵的杯子裡倒了杯茶,示意盧雲坐下說。
“你倒是雅緻!”盧雲坐到王柏鬆對麵,看著桌上杯中茶水裡碧綠散開,猶如遊龍活物般的茶葉,眸底深處閃過一絲震驚:“這是?……極北冥海之地,離恨天的小青龍?王柏鬆你去過離恨天了?!”
小青龍是當世第一茗茶,隻有極北冥海的離恨天纔有。
隻是,那個地方,卻不是隨便誰人能夠去得的,即便是修道界中實力境界達到第七境摘星境巔峰的修道之人,去往那裡也多半是九死一生。
“十年前,去過一趟,就隻順了這麼二兩小青龍回來。差點冇丟了我老命……”王柏鬆淡淡說道。
盧雲聞言,伸手將桌上的茶水,輕輕推回到王柏鬆麵前,調侃笑道:“差點讓你王柏鬆丟了命的茶,我盧雲可不敢品嚐……”
“師弟,你這樣有意思嗎?你我師兄弟之間,非要弄得如此生分嗎?”王柏鬆歎息了一聲!
盧雲似是不想談這個,轉移話題道:“王柏鬆,你怎知,我今夜會來找你?”
王柏鬆瞧了眼盧雲,回憶說道:“盧師弟,當年你我二人,在邙山劍宗可是最為近親,意氣相投的師兄弟,怎地如今……”
盧雲抬手打斷王柏鬆繼續說下去,看著王柏鬆道:“那都是陳年舊事,過去的事了。”
王柏鬆臉色傷感無奈,苦笑道:“光陰似箭,一晃匆匆百年,確實是陳年舊事了……”王柏鬆說著,話音一轉道:“盧師弟,我知道你會來,是我知道,其實你還心向小師叔……”
盧雲眯眼盯著王柏鬆,咬牙切齒怒聲道:“當年,他勾結妖女,殘殺我正道中人,屠戮我邙山宗門下同門,死於他手的邙山宗門下弟子,不下三十人!你居然說我,心向著他?我為何要心向他?我盧雲恨不得親手清理門戶,將他殺之而後快……”
“盧師弟,你這話,騙騙那秦淩霄還行,在我這裡就不用說了。”王柏鬆搖頭笑道:“當年,你我和秦淩霄三人,雖然是師傅從山下撿回來的孩子,師傅對你我有活命再造之恩,可在邙山劍宗裡,你我心裡最敬佩崇敬之人,卻不是師傅,而是小師叔……”
盧雲似是極不願提起往事,怒視著王柏鬆,冷聲嗬斥道:“王柏鬆,你究竟想說什麼?!”
“知道二十年前,我是因為何事,才叛出師門的嗎?”王柏鬆對盧雲,答非所問的說道。
說完,見盧雲並不搭話,王柏鬆又自說自答的繼續道:“師傅在世時,我不好違逆師命,可師傅不在了,當年小師叔之事,我王柏鬆對秦淩霄心裡卻恨意難平。若不是秦淩霄,小師叔當年也不會死……所以,二十年前師傅他老人家仙逝後,秦淩霄被宗門長老們推舉為邙山宗宗主,我第一個提出了異議,表示不服……”
王柏鬆說到這裡,拿起桌上的茶輕抿了一口,又放下茶端起桌上的酒罈子,往嘴裡大灌了兩口酒,衝盧雲一笑道:“盧師弟,我和你性子迥異,就像你喜茶,我好酒……你品茶,覺得這是人間極品,可我卻嫌它寡淡無味!”
“盧師弟,你是溫潤君子,我王柏鬆是個匹夫粗胚……我學不來你那一套,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王柏鬆隻曉得仇不隔夜,求的就是一個匹夫一怒、血濺五步的胸中快意……所以,我忍不得秦淩霄,那一副小人得誌模樣!”
盧雲沉默,冇有做聲,隻是抬眼望向他對麵的王柏鬆,此刻目光卻變得溫和了許多。
“再後麵的事,相信你也知道,我和秦淩霄在天劍峰上,大打了一架!結果敗給了姓秦的……李、陳兩位師弟來勸我,我當時因怒火難平,誤以為李、陳兩位師弟是秦淩霄的人,是以出手重傷了他們二人,最後我遭宗門長老們圍剿,一身修為被廢逐出了邙山宗。”王柏鬆一臉回憶的感慨說道。
盧雲歎了口氣,道:“過去之事,就莫要再提了……”
王柏鬆搖搖頭,看著盧雲道:“盧師弟,你可知我最不喜你哪一點嗎?”
盧雲微微挑眉。
王柏鬆手指著盧雲,笑了笑道:“盧雲啊盧雲,你勸我莫要再提,可你盧雲自己心裡,可又真的有曾放下嗎?”
盧雲沉吟了片刻後,笑問道:“放不放下,時至今日,又能如何呢?”
王柏鬆臉上嗬嗬一笑,說道:“真若放下了,你盧雲今夜,又怎會來我這裡?”
盧雲看著王柏鬆,無奈苦笑道:“幸好,你王柏鬆不是秦淩霄……王柏鬆啊王柏鬆,邙山宗的那些同門師兄弟們,都說你愚鈍魯莽是個莽漢。可我瞞過了邙山宗所有人,卻冇曾想,終究還是瞞不過你王柏鬆。”
“這麼說,盧師弟你是承認了?”王柏鬆哈哈一笑道。
盧雲道:“你既已認定我是了,我承不承認還有什麼區彆嗎?”
王柏鬆大灌了口酒,抹了把嘴邊酒漬,大笑道:“自然是無差彆的!”
盧雲一臉失笑的對王柏鬆搖了搖頭,片刻後低頭想了想,臉上神色凝重的望著王柏鬆道:“王柏鬆,你說當年小師叔之死,與秦淩霄有關,你可有確鑿的證據?”
王柏鬆搖頭道:“確鑿的證據,是冇有。不過……”
盧雲追問道:“不過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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