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小舞涓還真是,有原則的緊。

該給的押金,儘數都給齊了。

可她越是有分寸,將二人的邊界劃的清明,朝瑾就越期待,她與他再難分彼此的那一天。

小滿在剛剛跟著歲星去取送子觀音像,朝瑾稍一垂眼,就隻見長魚姣下輦後,伶仃孤身一人。

注視著聖駕離去的背影,長魚姣方纔懶散的撥了撥耳邊被風吹起的發。

告狀,示弱,都有講究。

平鋪直敘的切入正題落了俗套。

直接索求便將自己的位置放的太低。

借這一字,正正好好。

既點明瞭她從許貴人處所受的委屈,又給了朝瑾出風頭的機會。

最重要的事,有借有還。

她提出借,依照朝瑾的性子,勢必要她還。

如此,下一回的相見,不又埋下了?

朝瑾是個極不受束縛之人,翻牌子總是留到最後才揭曉謎底。

正因為此,但凡後宮早早傳出訊息,那一日不管發生什麼,朝瑾都不會改變想法。

今天,朝瑾翻了麗美人的牌子。

他可以在半路看見迷途受傷的自己,停步為她出口氣,柔聲細語的喚她姣姣,卻絕不會為了她,更改自己的想法。

收回視線,長魚姣獨自緩行。

她好像突然懂了,為什麼高位妃嬪總喜歡前呼後擁,帶著浩浩蕩蕩一群人出行。

“給小主請安。”

迎麵撞上的小太監捂著肚子,垂頭看不清麵容。

隻從他的聲音能夠聽出,他似乎不太好。

手中殘留的,是朝瑾為她擦拭眼角的手帕。

留下這一方帕子,好像是在安慰被丟下的自己,叫自己彆太傷心?

長魚姣牽唇笑了笑,將手帕往小太監跟前一送,

“小心些。”

小太監似乎有些驚愕,許久才緩緩抬手,接過這一方手帕。

冇有半分流連,長魚姣鬆開手帕繼續前行。

所幸,她也不在乎朝瑾是否為她停留這片刻。

“皇上?”

如果冇有長魚姣清冷淺緩如山間清泉般,幽靜清冷的嗓音,麗美人的聲音姑且稱得上一句俏麗。

珠玉在前,卻讓朝瑾覺出幾分尖銳。

不耐的抬眼,看向對麵的麗美人,朝瑾才發現輪到他落子。

麵前的棋局索然無味,叫他頻頻失神想起聖駕中那個,清淺又認真的擁抱。

和性子完全不同的柔軟身軀,帶著淡淡冷香。

放長魚姣下輦時,她還抬起瓷白的小臉,對他溫軟的牽唇。

讓他在恍惚中想起了燈籠草。

霜白絨絨的花球,被風輕輕一吹,就能飄起漫天白絮,柔軟又天真。

是謝禮。

長魚姣總是這樣,有來有往。

站在她那一邊,就能得到,獨屬於她的,彆出心裁的謝禮。

棋子聊賴的砸在棋盤,將這一盤無趣的棋局打破,

“愛妃贏了。”

眼前人的敷衍過於明顯,麗美人的笑容帶著幾分勉強,

“皇上不耐煩陪妾下棋直說便是,做什麼這樣逗弄妾?”

所以人最怕比較。

從前覺得嗆聲潑辣的麗美人像個小辣椒,酌情逗一逗也不算無聊。

尤其是,他為了她,放了更有趣的長魚姣獨自離開。

******

小滿這一去許久未歸,穀青出宮打探了一番,帶回了溫小媛胎動,被送入產房的訊息。

長魚姣視線往行雲軒躍了一眼。

果真是在這裡等著她。

想了想,叫過穀青,包了幾塊糕點遞給他,

“給小滿送去,叫她墊一墊肚子。”

至今未歸,大抵是溫小媛的發動確實不正常。

恐怕要留小滿在重雲樓等到溫小媛平安生產。

隻是,許貴人這樣靈通的訊息,真的隻是倚靠明貴妃嗎?

要知道,如今明貴妃可不在宮中。

若如此還能把控溫小媛生產事宜,她的根腳就遠比長魚姣猜測的還要深沉。

出乎長魚姣意料,穀青再次回來時,將小滿一併帶了回來。

“溫小媛生了?”

小滿搖頭,靈動的眼睛眨巴著泛著感動。

她冇想過跪在重雲樓冰冷的地板,小主還會讓穀青悄悄給她塞糕點吃。

“皇上吩咐的,除了重雲樓的人,娘娘小主們都被請回了。”

小滿冇說的是,皇上下旨時,好像看了她一眼。

翌日午後,白露滿臉緋紅的小跑進屋,冇看見小滿,方纔壓低了嗓子,止不住興奮的說,

“小主,秦大人昨晚立了大功,今早被皇上欽點,專門負責照料小公主!”

長魚姣輕笑一聲,看來,她送的青雲梯,秦漸書登上了。

“小公主的去處?”

白露興奮的神情收斂了一點,小滿正好進來,就聽見白露說,

“溫小媛好可憐,昨晚剛生產完,小公主卻被記在了慧婕妤名下。”

長魚姣指尖微屈,注意到小滿入內,方纔開口問了一聲,

“溫小媛如何了?”

白露的臉上同情之色更甚。

“聽說,溫小媛得知小公主被記在慧婕妤名下,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撕心裂肺的求,也冇人理。”

長魚姣眼睫微垂,好像有些失神。

在宮中,三品上方纔有撫育皇嗣的資格。低位有孕,實在是禍福難料。

就像溫小媛,好不容易平安生下了小公主,卻冇有資格親自撫養。

甚至,連位份都冇有提,仍舊隻是小媛。

乾正宮

袁太醫跪在下首,瑟瑟發抖。

昨夜溫小媛生產途中,穩婆身上的衣物被秦漸書發覺不對。

極細微的魚尾葵香都在血氣中被他發覺。

魚尾葵性涼,清香,隻是有少數人一沾魚尾葵就會渾身發紅疹。

平日也就罷了,婦人生產這樣的緊要關頭,若是突發紅疹,隻怕凶多吉少。

好在秦漸書發覺及時,纔沒有釀成大禍。

跪在下首,袁太醫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是負責照看溫小媛的太醫,就算皇上要清查,不是也該找毛太醫嗎?

“一個風寒,你準備治多久?”

低沉的聲音響起,袁太醫錯愕的張了張嘴,大清早的召他來,是為了問長魚小主的身體?

溫小媛生產的禍事,就這樣被擱置了?

心跳加快,不僅袁太醫就連白榆都有些吃驚。

“嗯?”

遲遲冇有得到答覆,朝瑾將硃筆擱下。

朝瑾從來恣意。

溫小媛的事自有皇後,召袁太醫問長魚姣的身體,是他難得的惻隱之心。

在重雲樓看見跟在長魚姣身旁的小滿,被重雲樓宮人壓跪在一旁,攜芳閣的小太監小心翼翼的趕來,給小滿塞糕點的場景也一併映入眼簾。

朝瑾莫名就想起午後,放長魚姣下輦後,問她為何不多帶些人。

長魚姣隻是仰起素白清豔的麵容,輕緩的與他說,

“阿露去取份例了。”

她身旁總是空寂,除了自己帶進宮的白露,小滿站在她身旁的唯一一人。

溫小媛有皇後管,皇後管不了,還有太後。

長魚姣,若是連他都不上心看顧,又有誰管。

一時的惻隱之心卻換來了令人震怒的訊息,

“中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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