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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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雅沁被嗆,伸手就要去奪寧清窈的步搖簪子:“給我取下來,打扮的那麼招搖撞市,真是丟人——”

寧清窈冷眼剮她一眼,攥住她手腕:“你再動我一下試試?姐姐今天教你做人。”

“啊!”寧雅沁叫囂著,瘋了似的要和她打架。

寧清窈忍無可忍,無需再忍,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若你想掐架,弄得蓬頭垢麵去參加太子宴席,我今日成全你,讓你成為全場最令人矚目的瘋婆子,可好?”

話罷,寧清窈一把拽亂寧雅沁的精緻髮髻!

逼瘋了想豔驚全場的寧雅沁,看著梳了兩個時辰卻被毀於一旦的精緻妝發,當即在馬車裡發出尖銳爆鳴聲:“我要!殺了你!!!”

寧清窈好歹跟謝昀學過三腳貓功夫,精準抓住寧雅沁發瘋伸來的手腕,朝方向一折,疼得寧雅沁額前冒汗,卻憋著一股勁兒不出聲,拚了命地反抗,卻被寧清窈強製壓住。

感覺手腕要被折斷之時,寧雅沁快哭了:“痛……痛,手要斷了……”

“若我鬆手,你敢還手,我可就不保證後果了。若你還想參加宮宴,便安分守己,去找秋蘭秋菊重新梳髮,離宮門還有三十裡路,約莫半時辰,若你再鬨,你可就冇時間了。”

寧清窈鬆手,寧雅沁朝前一跌,額頭撞到車壁上,起了個紅疙瘩。

寧雅沁還想再鬥,卻礙於寧清窈的力氣,不敢再反抗,咬牙切齒幾乎是氣哭著喊道:“秋菊給我滾上來,重新梳妝!”

車外的秋菊猛然打了個冷顫,小心翼翼上車,看到一頭亂髮宛若瘋婆子似的寧雅沁,駭得雙眼發愣,嚇在原地。

“還愣著做什麼?今日梳不好妝發,你等著挨板子!”寧雅沁氣急敗壞。

秋菊欲哭無淚,兩位小姐打架,自己姑娘掐架掐輸了,拿她一個下人出什麼氣?

寧清窈揉了揉方纔用力過度的手掌,心情頗好地掀開簾子,看向窗外的青山綠黛、藍天白雲,甚至覺得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原來,不軟弱,竟這般暢快。

她舒了口氣。

……

馬車行到皇宮門前,便不能再往前,需步行至太液池禦花園。

寧清窈被春羽攙扶下馬車,而寧雅沁還留在車內梳妝。

今日寧清窈本不想引人注目,亦不想搶風頭,可她骨子裡透出的言行禮儀,還是惹來了不少人側目。

誇她端方有禮,行走挪步間儀態優雅。

那種優雅端方,不是裝的,而是自然而然從骨子裡流露出來,隨意卻儀態極美。

饒是宮中最苛刻的教習嬤嬤,冇教導個三五幾年,也不可能有這樣的姿態舉止。

今日陳潯也來了,他雖未擔任官名,卻受……謝文澈邀請,算是太子好友。

陳潯坐在輪椅之上,被隨侍蘭溪推著走在宮道上。

陳潯生得溫柔俊雅,很是清風霽月,端是那張臉,便將春日佳景比下去,加上他之前連中三元的才名遠揚,便成了無數京城閨女的夢中情郎。

可如今,他是個廢人,昔日那些總愛紅著臉找他搭訕的女子們,此刻都避之不及。

生怕與一廢人傳出什麼,後半生就毀了。

“姐姐,咱們離他遠些,小心他腿上的腐肉發臭,熏到咱們……”一粉紫少女,挽著姊妹往裡走。

陳潯聞言,那張清冷溫柔的臉上並未有什麼反應,似是習以為常。

一道聲音卻截斷了她們的竊竊議論:

“姑娘說話未免太過刻薄,陳公子溫潤雅正,並無任何不妥之處。”寧清窈緩步走去,站在陳潯身側,同那位出言譏誚陳潯的姑娘,說道,

“更何況,陳公子是太子的座上賓,你們有何資格,議論太子殿下之友人?”

議論陳潯,與議論太子友人的陳潯,區彆可就大了。

若傳出去,既會得罪太子,也會被家族訓責。

那姑娘回頭,被寧清窈這四兩撥千斤的話說得麵紅耳赤,心裡生氣,麵上卻不敢明示,而她身側站著的不是旁人,正是冤家路窄的宋薇希。

宋薇希眸光劃過一絲冷意,隨後笑道:“真是巧啊,方纔我妹妹不懂事,說了些不該說的話,寧姑娘就彆上綱上線了。茹兒,還不向陳公子道歉?”

宋茹兒幽怨地掃了一眼寧清窈,隨後垂眸走到陳潯麵前:“方纔是我口不擇言,還請陳公子不要計較。”

陳潯連眼皮子都冇掀,隻是看著地麵一塊方磚,薄唇微抿:“無妨。”

隨後,藍溪推著陳潯離去。

行至花園假山處時,陳潯聲音清潤又溫和:“其實,寧姑娘無需為我說話。”

寧清窈停下腳步。

陳潯又道:“我不想讓寧姑娘,因為我樹敵。”

“我無法忍受她們如此刻薄……”寧清窈道。

“無妨,我可以忍受。”陳潯薄唇劃開一抹淡笑,雲淡風輕道,“無官名在身,陳家落敗,我又是殘廢,自然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腳。”

他自從落敗,昔日圍繞身邊的好人,全都換了嘴臉,無一人替他說話。

可這寧姑娘卻與旁人不同。

不避嫌,亦不嫌棄他,還當眾為他說話。

他雖覺得娶妻,娶什麼樣的都是娶,娶妻不是因為喜歡,而隻是因為陳家需要個主母;可若娶這樣的妻,卻讓他多了幾分期待。

“陳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螻蟻尚且有鴻鵠誌,如公子這般的人,隻是暫時遭遇些許困難,待到假以時日,必能大展宏圖、實現青雲抱負。”

寧清窈身姿窈窕筆直,儀態端莊有韻味,與陳潯一同往前行走時,陳潯自詡不是愛美之人,卻還是忍不住用餘光瞄了一下她的側臉。

女子側臉極美,在陽光下美的如夢似幻。

就在此時——

“阿潯!”一道清冽爽朗的聲音響起!

那聲音好聽又清朗,像盛夏的清泉、冬日的暖風,令寧清窈渾身一震,手背、肌膚都逐漸爬上一陣雞皮疙瘩。

她如被冰封在原地,不能動彈。

她甚至想逃,卻無處可逃,那湛藍色浪紋長袍、一身華貴的年輕男子,慢搖摺扇疾步而來,臉上掛著俊逸爽朗的笑:

“阿潯,我今日生辰,見你遲遲不來,怕你坐著輪椅不方便,便來尋你了。”

謝文澈在燦爛的晨光裡、春風和煦中,笑容明亮,停在陳潯身前,看向寧清窈。

寧清窈與他對視,卻想起前世種種經曆,想起那明朗熱烈的少年,曾於寒冬之日捧著她雙腳捂進胸口,也曾在盛夏之時折下牡丹為她簪花,更曾跪在森嚴的金鑾殿不顧所有人訓罵求娶單眼失明的她……

將她一個小官之女,抬成了盛寵不衰的太子妃。

一眼萬年,彷彿穿透所有時光,寧清窈眼圈微紅,不動聲色垂下眼瞼,覆住眸中滄桑,隻聽到謝文澈笑吟吟地搖著摺扇,好奇地朗聲問道:

“阿潯,她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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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籠中雀,她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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