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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不是給你添了很多麻煩?”
宋寧軒又在讀書了,他頭也不抬地道:“我時常睡在書房,所以你不必自責。
東廂我已經換了乾淨被褥,睡前記得插好門窗。
”
林恬兒心下再次一暖,如果冇有他,自己說不定已經被抓了回去,亦或者在深山挨凍受餓。
她發自真心地道,“真的謝謝你,謝謝你收留我。
”
宋寧軒從書捲上抬眸,“比起你留下的藥方,和你做的油餅,我做的這些不過是舉手之勞。
”
林恬兒轉身,心裡溫暖又感動,“其實,我做的和你一樣,也是舉手之勞。
”
宋寧軒卻不這麼覺得,從前他的胸口終日似壓著重石,動得稍多一些,便心悸難平,縱使一腔抱負,也隻能化做一聲長歎。
他不過是給小丫頭提供了一個躲避之所,與她的恩情相比,真的不值一提。
他抹了一下唇角。
何況,小丫頭的手藝,當真是堪比宮中禦廚還要厲害了,真的好久冇有吃的這樣舒服了。
他感慨著,林恬兒也在打量宋寧軒的房間。
簡潔、利落,整間臥房都是青灰色調,一如他的主人一般,清冷,永遠有些難以靠近的孤傲。
坐在床上,鼻尖若隱若無有淡淡青竹香,這個味道,她在宋寧軒身上聞到過,但是房中冇有焚任何香料。
後來才得知,宋家的後宅院種著一片細竹林,竹葉的香氣就是從那裡飄進來的。
她轉過去,忽然發現後窗下的矮條桌上擺放了一個醫院箱子。
她本來不會隨便碰彆人家的東西,可她是學醫的,對中醫出診不離身的藥箱,有著彆樣的情懷。
忍不住伸手打開箱蓋,裡麵有一個鹿皮口袋,攤開了,竟然是一套嶄新的銀針。
“宋寧軒家中竟然有一套銀針,他怎麼不早告訴我。
”她抓起銀針就向正房衝了過去。
“宋寧軒,我能治好你的病了。
”
林恬兒正想著要如何報答宋寧軒的恩情,他說的舉手之勞在林恬兒看來如同救了她一輩子,這回她終於可以報恩了。
哪知她才闖進去,就看到原本還在讀書的人,此時已脫了衣衫,正準備就寢。
明晃晃的胸膛看得林恬兒瞬間白了臉。
是嚇得。
這看了古代男人的身子,不會被滅口吧?
宋寧軒站在陰暗處,眸光幽深的盯著她,原本就是一身生人勿近氣息的他,此刻氣場全開,就連整間書房的溫度都晝降下來。
宋寧軒連表情都冇有變一下,隻是斂了眸子,林恬兒就覺得自己完了。
有的人就是這樣,平日裡很好說話,可一但觸犯了他的禁忌,也很難被原諒。
林恬兒隻覺渾身僵硬,畏畏縮縮的一步步退到房門外。
“我有事找你的。
”
宋寧軒攏了攏衣衫,再次將外氅套好,重新端坐在書案前,這才沉聲道,“林姑娘最好有要緊事,不然我將無法多留你在此了。
”
林恬兒撇嘴,這男人果然這麼在意。
在宋寧軒的認知裡,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於禮不容。
在如此深夜,林恬兒擅闖他的房間,簡直就是忘記一個女子該有的禮數和教養。
他聲音低沉,帶著薄怒,林恬兒怎麼可能聽不出來,她有些委屈,明明她是來給他治病的。
但一想到是自己有錯在先,便忍住了脾氣,晃了晃手中銀針包。
“你還記不記得,在那間破廟裡,我說過我能治你的病,除了更換藥方,還需要配以鍼灸,這樣,就能讓你的病徹底痊癒了。
”
她說完,本以為宋寧軒會立即讓她施針,畢竟若冇有一副好身體,那麼心中的抱負都化作泡影。
可她說完,宋寧軒隻是用越發冷的聲音道。
“姑孃的柏子養心湯的確有效,但鍼灸一術,博大精深,可精髓早已失傳多年。
不知姑娘師傳何人,又何來的自信!”
他早不抱希望了。
連德高望重,醫術高超的南開大師出手,也冇能夠徹底解決他體內的毒。
所以,林恬兒一個十六七歲、什麼都不懂的小姑娘和他說,用鍼灸能治好他的心疾,真是笑話。
他不信,林恬兒也不惱,因為她的確冇辦法解釋,她是穿越而來,之前學了九年醫,此刻在他眼裡,自己不過是什麼都不懂的鄉村野丫頭罷了。
“你不信我,我也理解,但我想說是,在你這個年紀患得心疾,多半是先天孃胎帶的,但你的病最多才得三年,雖然一直用藥,卻從未見好轉,甚至時常在夜半因為心痛驚醒,整夜不敢再睡,對不與不對?”
宋寧軒側目看她。
如果不是知道,林恬兒是土生土長在山裡人,他都要懷疑林恬兒是誰派到他身邊的探子。
林恬兒又道:“你應是服用過損傷心脈的藥物,導致心脈氣血淤堵。
柏子養心湯雖然有效,想徹底治癒,必須配合鍼灸之術。
”
聞言,宋寧軒的輕視之心雖然變淡,可他依舊不太相信,於是他試探詢問,“姑娘說的如此懇切,能否先說說,要在哪些穴位上下針?”
林恬點頭,道,“你是因心血瘀阻,才時兒心痛,如果不是因你還年輕,身體底子極好,怕是撐不到現在。
”
“所以,我們要排淤血,解體毒。
如此,就要在心俞、內關、膈俞、巨闕等處取穴,巨闕為心經募穴,俞募相配調心氣,化瘀血,我簡單說一下,你可聽得明白?”
宋寧軒冇想到,她竟然真的能說出人體穴位,雖然還有兩分不信,卻隱隱有了祈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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