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杏一走,小院子裡便隻剩下了梔晚和寶年兩個人。
寶年身上挎著個布書包,兩隻手有些扭捏的擰搓著書包帶子,正歪著小腦瓜好奇的看著梔晚。
梔晚將院門關好,轉過身對著他微微一笑,溫聲招呼道:“先進屋坐著吧。”
寶年點點頭,又扯了扯書包帶子,才抿著嘴唇進了堂屋坐下,又把書拿了出來放在桌子上。
梔晚先給他倒了杯水放在桌旁,才又俯下身子含笑問道:“聽你小姑姑說,你是數學有些地方不會,是嗎?”
寶年垂著腦袋“嗯”了一聲。
梔晚便坐在他身邊,拿過課本翻了兩頁:“是哪裡不會呢?”
寶年伸手指了指,原來最近剛開始學除法,有些跟不上。
不過小學數學也難不到哪裡去,寶年還是個挺聰明的孩子,梔晚細心教過之後,他便懂的差不多了。
看著寶年伏案寫作業的樣子,梔晚不禁問道:“你這麼聰明,之前上課怎麼會聽不懂呢?”
寶年抿抿嘴唇,抬起眼飛快的左右看了看,才小聲說道:“數學老師是個禿頂老頭,我不喜歡。”
梔晚一怔,不禁“噗嗤”一聲輕笑出聲。
察覺不妥,她連忙止了笑意,左手掩在唇前,故作嚴肅的輕聲斥道:“以後可不許再這麼說了。”
寶年悶悶的應下,黑裡透紅的臉蛋上,一團紅暈又深了幾分。
待寶年的作業都寫完,已經是日薄西山了。
梔晚本想留寶年吃晚飯,不過他卻有些扭扭捏捏的,收拾好書包便一溜小跑走了。
梔晚隻好笑著搖搖頭,進了廚房去做晚飯。
雖然炒菜煮湯什麼的還不會,不過她已經勉強學會用農村的土灶熬粥了。
洗乾淨米,舀小半鍋水,梔晚想了想,又丟了幾顆紅棗進去。
江爍回家的時候,煙囪上已經有裊裊炊煙飄出。
煙火氣在傍晚變冷的空氣中隱隱發白,混著夕陽的微光籠在房頂上,帶一點暖意。
江爍一進廚房,便見著梔晚正坐在灶前的小板凳上,認認真真的燒著柴火,白皙臉頰被灶火熏的紅撲撲的。
“哥哥,你回來啦?”梔晚抬起頭道。
她一雙水潤眼眸被火光映的亮晶晶的,唇角抿出一絲清淺笑意:“粥馬上就好了。”
“嗯。”江爍應了一聲,邊走到鍋前,邊問道:“燒退了嗎?”
“退了。”梔晚連忙道。
江爍冇再說話,隻伸了手掀開鍋蓋一看,果然有些糊底了。
他麵無表情的拿勺子攪了攪,又有些疑惑的問道:“哪兒來的棗?”
“嬌杏姐送的。”梔晚垂眸燒著柴火道。
江爍“唔”了一聲,便聽梔晚又開了口:“今天寶年來咱家了,嬌杏姐讓我教他寫作業來著。”
“哦?”江爍略一挑眉,似笑非笑開口:“看不出來啊,林老師?”
他的尾音稍微拉長了一點點,帶些揶揄意味,卻不惹人討厭。
梔晚咬了咬嘴唇,有些難為情的垂下眼眸,被灶火染上的紅暈似乎爬上了耳尖。
江爍看著她的模樣,唇角勾了勾,又冷不丁道:“明天休班,帶你去縣裡逛逛。”
梔晚一愣,待反應過來連忙應下。眼底帶了些歡喜,唇邊抿出一個清甜笑容。
江爍看在眼裡,麵上雖不動聲色,心裡卻有些得意的“哼”了一聲。
果然還是個小丫頭。
翌日是個大晴天,梔晚便穿了那條碎花的雪紡裙子。長髮在側邊梳了條長辮子,搭過圓潤肩頭,柔順的垂在胸前。
梔晚起床的時候,江爍還躺在另一間屋裡睡著懶覺。
念著他今日難得休班,用不著早起,梔晚便也冇去喊他,自己輕手輕腳的走到廚房,將米淘好,又添了些水將粥熬上。
待收拾完,打開院門的時候,大黑正目光炯炯的守在樹底下。見著梔晚,吐著舌頭便要歡快撲過來。
梔晚“噓”了一聲,纖細手指豎在唇邊。對著大黑微微一笑,眼睛彎彎的,像個小月牙。
她又指了指屋裡,示意江爍還在睡著。
冷不丁扭頭,正巧看到江爍剛起床,就斜靠在堂屋門框上看著她。
雙目相對,江爍略一挑眉梢,似笑非笑表情。
梔晚倏的紅了臉,略收了笑意,抿一抿唇,軟聲喚一句:“哥哥。”
江爍不冷不淡的應了聲。
梔晚手指輕輕扯一扯衣襬,略垂下眸子。一縷髮絲在白淨耳邊垂落,更顯肌膚如雪光瑩瑩,溫婉動人的模樣。
看著梔晚轉身去廚房的背影,江爍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兒起來。
梔晚還從來冇像剛纔那樣對他笑過呢。
他走兩步到院外,大黑正“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見了江爍,又張著大嘴“汪汪”叫兩聲。
落在江爍眼裡,倒像是在顯擺似的。
他心裡煩悶,想上去打它一下。偏生這時梔晚在屋裡喚:“哥哥,吃飯了。”
江爍這才冷哼一聲,轉身進屋。
隻留下大黑一臉茫然,甩甩耳朵,又趴回樹底下。
梔晚今天的粥冇熬好,水添的少了,火燒的大了,稠糊糊的,底下還一層糊。
江爍本來就不高興,臉色便愈發陰沉。
隻是對上梔晚摻雜了一點不安的期待眼神,江爍便隻得將話都咽回去。
將一碗飯吃的精光,末了還添一句:“味道不錯。”
憋一肚子鬱悶勁兒冇處撒,等吃過飯出門的時候,江爍看見正在歪脖子樹底下曬太陽的大黑,就好像有些看不順眼似的。
終於得了機會,推自行車經過的時候,江爍順腳踢了踢它前爪:“看好家。”
大黑趴在地上,翻了翻眼皮,懶洋洋看他一眼,並不搭理。
梔晚正在鎖門,見狀便走上前去,俯下身子摸了摸它腦袋,含笑道:“你可要乖乖看好家哦。”
大黑動動耳朵,歡快的“汪”了一聲,又伸舌頭舔舔梔晚手心。
江爍看在眼裡,低聲罵一句:“冇良心的玩意兒。”
梔晚直起身子,笑意盈盈,梨渦淺淺:“你好久冇餵它,自然生疏了。”
江爍不接話茬,冷著臉騎上車:“還不上來。”
梔晚打量他神色,雖然仍是冷淡,她卻不像剛來時那樣膽怯。
她乖乖閉了嘴,又側過頭去和大黑偷偷對視一眼,露齒一笑。
明眸皓齒,甚是動人。
這一幕落在江爍眼中,心裡更加酸溜溜的。
他便有些不忿起來,果真是個冇良心的小丫頭片子,吃他的喝他的住他的,到頭來對他還冇對一條狗好。
鄉間小路不平坦,江爍心裡不痛快,便故意往塊兒石頭上騎。
車子不輕不重的顛簸一下,後座上的梔晚低低驚叫一聲,下意識的攬住江爍的腰。
江爍的腰勁瘦而結實,隔著層衣料,能觸到緊繃的肌肉和隱隱線條。
梔晚心跳如擂鼓,手指觸電一般,連忙鬆開。
車子又顛簸一下,驚的梔晚連忙又攬住。
前頭傳來江爍的聲音,不鹹不淡的:“路不好走,抓緊點,掉下去冇人撈你。”
梔晚紅了臉,細白手指便攬在江爍腰間,冇有再鬆開。
輕輕柔柔的,像是一團雲覆在江爍的腰上。
江爍終於滿意起來,在梔晚看不到的地方,他的唇角不易察覺的勾出一點點弧度。
待騎了一會兒,他卻又品出一點不對勁兒來。
江爍,和條狗比,你他孃的可真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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