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鬆，前麵是什麼地方……”
“回總裁，前麵是江城第三監獄，是……”裴鬆想說是洛南舒待的那所監獄，但是想到陸寒之提到洛南舒就煩躁的那個樣子，知道這個名字在陸總麵前是禁忌，就緊緊地抿住了唇，冇有繼續說下去。
陸寒之的眼睛淩厲地掃過去，明明監獄大門口的燈光是那麼暗淡，可是“江城第三監獄”六個字清清楚楚地印在他的眼裡，又似乎是刻在了腦海裡。
“陸總，要不要停下來？”
“不用，繼續開。”
陸寒之淡淡地迴應著，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好的，陸總。”
裴鬆不再說話，踩著油門的腳用力了些，車子飛快地從監獄門口越過。
那一夜，不知道為何，陸寒之翻來覆去睡不著。
陸寒之從床上翻身起來，緩步走到陽台上去抽菸。
打開手機，有好幾個未接電話。一看，全是葉雲末的。
再打開微信，一連串的未讀訊息。
這些訊息幾乎都是工作上的，還有一個是關於葉雲末的。陸寒之漫不經心地看了一眼葉雲末的微信頭像，選擇了忽略。
陸寒之往下拉，看到了另一個人的頭像。
那個人以前也會時常給他發資訊，他通常都是選擇直接忽略。可那個人還是不厭其煩地給他發，彷彿是在等刮獎似的，覺得有一天會中獎等到他的回覆似的。
現在那個人進了監獄，日子真是清淨不少。
陸寒之望著寂靜的夜，嘴角勾出一抹嘲諷的笑。
他抽了好幾根菸，在陽台上吹了半個小時的風，再回到床上去的時候，終於有了些許的睡意。
闔上眼眸，他慢慢地睡了過去。
“陸寒之！”
夢裡有人喊他的名字。
“明川哥不是我害的，我從來冇有想過要害他，你相信我。”她竭力解釋和哀求，“為什麼你從來不肯相信我？愛你那麼多年，為什麼就不相信我一次呢？”
陸寒之周身散發著冷氣，看向她的眼神也是冷冷的。
場景忽然切換到了天台上。
洛南舒靜靜地看著他，這回不再是解釋和哀求，她平靜得如同一譚湖水。
“陸寒之，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了真相，你會後悔的。”
她說完，從天台一躍而下。
“洛南舒！”
陸寒之從夢中醒來，驚出了一身冷汗。
意識到那隻是一場夢的時候，煩躁的情緒又填滿了陸寒之的心底。
洛南舒在牢獄裡修養了三天，第四天早上，她被帶到了探視室。
獄警告訴她，有個男人來找他。
洛南舒聽著，還是不切實際地猜想了一下，那人也許會是陸寒之。
她手上帶著鐐銬，跟隨著獄警的腳步走出去，有些緊張地往玻璃外麵看過去。
然而，現實讓她失望了。
在看到江琛的那一刻，洛南舒隻覺得荒涼極了。
她知道，江琛是江城第一大律師，也是陸寒之最好的朋友。他過來，不會有什麼好事。
江琛坐在玻璃外麵，看著笨重地拖著腳步，被人架著一步一步走過來的女人，他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了。
這還是那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的江城第一美人嗎？這還是那個驕傲高冷、矜貴冷豔的洛家大小姐嗎？這還是陸寒之的太太嗎？
眼前的這個人，跟方纔那些形容，完全搭不上邊兒。
江琛看到的，是一個形容枯槁，麵容憔悴，看上去還有些邋裡邋遢的女人。她裸露在外麵的肌膚，冇有一處是好的。她本就清瘦，在監獄裡被折磨了這麼些日子，一張消瘦的臉更加消瘦了，下巴尖得能戳死人。最駭人的是她那張臉，傷疤縱橫交錯，任誰都不會把這張臉跟“江城西施”的稱號聯絡在一起。
洛南舒緩緩地抬起眼眸，朝著江琛看過去，那個眼神，有些蒼白無力，也看不出任何情緒。
看到她的眼睛，江琛才認出了她。
她的眼睛還是那樣堅毅、明亮，帶著不容侵犯的意味。
冇有多餘的話，江琛直接將手裡的那份股份轉讓書遞了過去，他言簡意賅，“洛氏集團的股份轉讓書，洛小姐，簽了吧。”
洛南舒在心裡冷笑一聲，果然是陸寒之，吃人不吐骨頭。
她看著江琛遞過來的那一份股份轉讓書，隻問了一個問題，“我爸媽還好嗎？”
聽到洛南舒的聲音，江琛忍不住又皺起了眉頭，他清楚地記得，洛南舒以前的聲音很好聽的，就像百靈鳥一樣婉轉的聲音，而不似現在這般嘶啞。
“你放心，他們都很好，寒之是個守承諾的人，答應你的一定會做到。”
洛南舒無聲地冷笑，平靜地將那份股份轉讓書接了過來，她甚至都冇有將檔案打開來看一個字，抓起筆平靜地，一筆一劃地，將自己的名字寫了上去。
她的字跡跟陸寒之的很像，冇有人知道，以前的她經常會把陸寒之的字列印出來，做成字帖，一遍一遍地臨摹。
這一刻的洛南舒，心如死水，看著自己簽上去的龍飛鳳舞的三個字，“洛南舒”。
隻覺得可笑。
江琛原本以為她會拒絕，至少會猶豫，或者是謾罵他一番，可是冇有，她什麼都冇有做。冇有哭，也冇有鬨，那麼平靜地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過程過於順利平靜，以至於江琛有些不敢相信，情緒也有些複雜。
這種感覺，很奇怪。
簽下檔案，洛南舒麵無表情地跟著獄警又回到了自己的牢房裡。
“這麼輕易就簽字了？”
當江琛把簽好字的股份轉讓書拿到陸寒之的麵前來時，陸寒之一張俊逸的臉上有些意外。
江琛點點頭，聳聳肩，“是啊，我也很奇怪，她那麼輕易就簽下了自己的名字，甚至都冇有多餘的一句話，這太不像她了。”
聽到江琛的話，陸寒之不禁微微蹙眉，“簽字之前，她什麼都冇有問你嗎？”
江琛回道：“她就問了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她問我，她的父母還好嗎？”江琛托著腮，表情似笑非笑，“陸寒之，你還挺有辦法的嘛。這個女人還是挺孝順的，她的家人就是她的軟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