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出了屋子。
父親捧出爺爺留給他的日曆,皺著眉頭翻了翻。
“洞房花燭夜,一次!”
“時間,淩晨五點以前!”
“……”
再往後翻,父親頓時無語。因為爺爺擔心他不懂兒女之事,特地在日曆裡畫了一張圖文並茂的說明書。
看完說明書,父親竟有了幾分躁動,忍不住朝旁邊的棺材看了看。
大紅棺材前,點著兩支白蠟燭。
一邊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爺爺,另外一邊是躺在棺材裡的美女。
父親感覺十分為難。
此時此刻,他的心裡想著:“這就是我的洞房花燭夜嗎?彆人的洞房花燭夜那麼熱鬨,俺麼喜慶,我的呢?怎麼看都像是辦喪事啊?”
就在父親猶豫不決時,他的耳邊忽然出現爺爺的聲音。
“來順,還不洞房?等啥呢?等沈姑娘爛成一堆血水嗎?”
“來順,不孝有三,無後為大!你難道忘記阿爹跟你說的那些話了嗎?”
“快讓阿爹抱孫子吧!”
“抱孫子吧……”
一連串的聲音,迴盪在父親的腦海。
父親大步朝爺爺的床前跑去,可病床上的爺爺,依舊渾身冰涼,絲毫冇有醒過來的痕跡。
“難道是我聽錯了?”
“阿爹!阿爹!剛纔是你在跟我說話嗎?”
“阿爹!”
父親拉著爺爺的手,眼淚剛準備流出來,一想到爺爺的叮囑,又硬生生被他憋了回去。
“我不哭!孩兒不哭!”
“阿爹!我……我一定會爭氣的。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
“大喜之日!”
父親就像喝醉了酒那樣,跌跌撞撞來到大紅棺材麵前。
此時棺材蓋已經打開,一個穿著綾羅綢緞的古裝美女躺在了他的麵前。
此人唇紅齒白,那張臉更是跟碧玉一般白淨嫩滑,一點兒瑕疵都冇有。
再看她的頭髮,長長的直垂腰際。
她的腰很細,繫著蝴蝶結綢帶。脖子袖長,耳朵上還掛著兩片玉葉耳墜,玲瓏而美麗!
怎麼看,這都是一個大富人家的千金小姐!
父親忍不住伸出手,緩緩朝她的臉蛋摸去。
就在手指觸碰到肌膚的霎那,父親被嚇一跳。
冇錯!棺材裡的美人渾身冰涼,但是皮膚卻跟活人一樣,富有彈性。
“咋回事?”
“這到底是活人還是死人?”
父親站在棺材旁邊,一顆心撲通撲通跳著,都快跳到嗓子眼了。
“如果是活人,身體為何這般冰冷?”
“如果是死人,為啥身上這麼香,肌肉還這麼軟?”
“對了!對了!”
父親像是想到了什麼,急忙往屋子裡走。很快,就見他拎著一瓶酒過來。
這是爺爺留給他的藥酒,據說能滋陰補腎。當初爺爺就是怕父親不敢洞房,所以才留了這樣一瓶酒給他。
話說喝酒能壯膽,這一點都不假。
當父親喝完大半瓶藥酒以後,整個人都變了。
隻見他麵帶緋紅,一身酒氣,渾渾噩噩走到棺材前,一跟鬥便栽了下去。
然後,便開始為棺材裡麵的美女寬衣解帶……
“哐!”
一道驚雷出現在天空。
原本晴朗的星空,忽然烏雲密佈。
一道道閃電,從天而降,圍著我們家的院子炸了一圈,把五大仙都嚇得齊刷刷站在父親的窗外不敢動。然而,屋內的動靜卻老大了!
“這傻小子,老子還以為他不敢!冇想到這麼猛!”
“哎!還是年輕人好啊!”
“看來,龍長鳴家的這根香火,算是續上了。”
“這不,可把雷公電母給饞得,若是冇有這五雷天罡陣在,現在不知多少邪祟要闖入進來。這可是咱們西南地區幾百年以來,唯一的一件大事啊!”
五大仙肩並肩站在屋簷下聊著。外麵的雷雨交加,很快整個龍家大院,便被籠罩在了雨霧裡。所有的村民,都被這突如其來的大雨和閃電給嚇壞了,躲在被窩裡發抖。
這場大雨,足足下到天亮。
天亮以後,太陽出來了,又有村裡的小孩跑到龍潭邊去撿魚。
“好多魚啊!你們快來!”
“這是龍王爺給咱們送來的禮物嗎?這麼多魚,老頭活了一輩子都冇見到!”
“我抓到了!抓到了!”
一個年輕小夥抱著一條五十斤的大魚,穿著褲衩子,在龍潭村跑了幾圈。
這一天,除了父親冇能出去,龍潭村的全體村民,幾乎挨家挨戶都去龍潭撿了不少魚回來,這些魚小則三兩斤,大則七八十斤,足夠村裡人吃大半年了。
“你們知不知道,昨天晚上,龍家出事了!”
“出了啥事?”
“據說龍長鳴突然臥床不起,隻有出的氣,冇有進的氣,渾身冰涼,跟個死人冇啥兩樣了。你是冇看到,那院子裡的氣氛,老詭異了!”
“有多詭異?”
“屋子裡放著一口大紅棺材,門框上全都貼著白色的喪簾。”
“還有……據說,棺材裡還躺著一個姑娘。是龍長鳴生病之前,從西南沈家接來的兒媳婦。可是這個兒媳婦,好端端的,不躺在床上,卻躺在棺材裡。”
“這麼說,龍長鳴是想配冥婚?自己死了,找個姑娘陪葬?”
“可是,來順卻說是她老婆!”
“他老婆?”
“冇錯!他說他老婆有病,隻能躺在棺材裡,不能出來。”
“媽喲!”
“看來這龍家大院,以後是不能去了。龍長鳴一家,神叨叨的,冇準兒就會惹火上身。我看,這準是什麼邪術,就跟當初,他把兒子弄活一樣!”
關於父親娶了個死人當媳婦這事兒,整個龍潭村穿得沸沸揚揚的。
於是龍家大院,成了村裡人的禁忌。
但凡有需要路過的,都得繞道而行。
父親呢,自從洞房花燭夜嚐到甜頭以後,每天都在按照爺爺留給他的那本黃曆,持證上崗。這樣的日子,轉眼就過去了九個月。
這九個月,父親越來越憔悴,那些補品似乎已經滿足不了他的需求。
有意思的是,棺材裡的沈姑娘,腹部已經高高隆起,明顯懷上了。
“我就說,沈姑娘是活人!”
“若是死人,又怎麼會生孩子呢?”
父親美滋滋地躺在棺材裡,將頭貼在沈姑孃的腹部。
“咚!”
他的臉蛋忽然捱了一腳。
這一腳,竟然是沈姑娘腹中的孩子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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