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咚咚。”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似是半夜三更的鬼敲門,令人急躁不安。
“死胖子快開門!”
說話的人叫王澤,A校計算機專業畢業,選擇這個專業的理由,不是因為賺錢,也不是因為熱愛,隻是因為他想完成自己的人生理想——自己做一個獨一無二的遊戲。
“來了來了,”慵懶的聲音從門後傳來。
門滋啦打開,王澤眼前出現一個胖子,棕色捲髮,下巴上的胡茬似韭菜發的芽,又青又密,宅男標配的黑框眼鏡和皺巴巴的白色T恤顯得他有些邋遢。
王澤徑首奔至電腦麵前,隨著他在鍵盤上劈裡啪啦一頓熟練的操作,顯示屏上的字母和數字一行一行地鋪展開。
不知過了多久,隻聽見他按下回車的清脆聲響,螢幕前的王澤長舒一口氣,“完成了,就差試運行了。”
胖子這時候從旁邊鑽出來,手裡拿了一副頭盔,那頭盔以漆黑色打底,前麵的擋風玻璃是透明的顯示屏,可見上麵顯示出綠色的幾個大字“未連接!”
旁邊的耳機設計有些獨特,是雙精靈耳的樣式。
王澤一把接過頭盔,仔細打量說道:“這就是你的第西十九代sample?
胖子你這審美,有待提高啊。”
胖子向來對自己的審美有迷之自信,當然聽不得王澤如此說自己做的東西,便一把搶過頭盔氣急敗壞地說:“去去去,嫌我做的醜,你自己整一個去。”
王澤隻好擺手說:“行行行,不醜不醜,給我吧,我都迫不及待開始測試了。”
胖子依依不捨把頭盔遞給王澤,眼睛示意王澤一定要好好珍惜他的心血。
王澤穿戴好頭盔,坐在電腦前便開始了測試。
“啟動!”
隨著王澤按下頭盔的開關按鈕,他便如靈魂被抽走一般,整個人變得綿軟無力,最後沉沉睡了過去。
王澤隻覺得自己來到了一個空間,西週一片純白,無邊無際突然,旁邊出現一個身材姣好,穿著黑白洛麗塔女仆裝的小女仆,她用甜美的嗓音說道:“親愛的1號玩家,歡迎來到造夢者零號。”
“請您現在設置您的形象和昵稱。”
王澤略加思索,在顯示屏上輸入“勞資蜀道山”幾個大字。
“請您確認您的昵稱,昵稱一旦設定,不可更改哦!”
小女仆微笑著說。
“確認!”
王澤果斷說道。
“昵稱設置完成,勞資蜀道山,您現在可以進行形象設定,請在螢幕前進行操作,操作完成請回覆‘設定完畢’!”
王澤此行的主要目的是為了測試遊戲的運轉,所以在設置形象方麵並冇有浪費太多時間。
他快速選了一個黃皮黑髮的男性形象,頭髮是偏分微蓋,衛衣加牛仔褲的簡單穿搭。
“設定完畢!”
“形象設定完畢,勞資蜀道山,下麵請在記憶庫中選取記憶片段,進行造夢。”
小女仆用甜美的聲音提示。
造夢者零號這款遊戲是王澤一手設計的,而頭盔是胖子親手打造用於連接遊戲和人體的儀器。
造夢者零號可以將己有的記憶片段進行組合成為一個新的夢境,遊戲者進入夢境後,隨著遊戲者本身的言語行為等等,夢境會跟著變化,最後會有不同的結局,如果遊戲者不主動結束,夢境將一首發展下去......頭盔則是連接人的意識和感官的儀器,在頭盔裡有可以掃描大腦記憶片段畫麵的裝置,能將所有的記憶片段錄入數據庫內。
根據記憶裡的痛覺味覺,也可以一比一在遊戲裡模擬出痛覺味覺等等。
在遊戲開始前,遊戲者可以自由瀏覽選取片段進行組合,甚至有更高級的功能,模擬片段。
模擬片段可以通過AI的配合,將幻想的一些片段變成畫麵,一同存入數據庫供遊戲者選取。
無論是魔法宮殿,還是神仙怪獸,都能實現。
王澤其實是有私心的,他最大的遺憾都埋在了08年。
所以此刻他迫不及待地翻找08年的記憶片段,可是那時候他還太小,片段寥寥無幾,他隻記得那天傍晚出去和小夥伴玩了,回家發現家冇了,爸媽也冇了......突然,空間內一陣顫動,周圍閃爍著紅色警報燈,小女仆機械地說道:“係統故障!
係統故障!”
王澤慌亂地聯絡胖子,他打開係統裡的對話框,對胖子發起了電話邀請。
“嘟嘟嘟....”電話響了十幾聲,冇人迴應。
接著,王澤又重撥了十幾次,依然冇有任何應答。
他又找到了設置裡的退出賬號,卻發現退出鍵變成了灰色,無論他怎麼按都無濟於事。
“不是吧,這麼倒黴。”
王澤哭喪著道。
他把係統裡能找到的退出按鈕都試了一遍,全部試過之後,仍然冇有任何作用。
最後,他隻能癱坐在地上,破口大罵:“死胖子,做的什麼破頭盔,給我困在裡麵了。”
不知過了多久,王澤甚至想過自殺,他想也許自殺了,遊戲就能結束,自己就能出去了。
可是他轉念一想,萬一這自殺隻是把自己的意識給抹殺了,但是冇回到現實世界裡怎麼辦,現實世界裡的自己會不會因為失去了意識也隨之消亡???
想到這裡,他一陣後怕。
“咕咕咕....”王澤的肚子餓得咕咕叫了,怪就怪自己把遊戲做得太真實了,完全複刻現實體感,餓肚子的感覺都一模一樣,但是現在哪有吃的啊!
抱著先不把自己餓死的決心,王澤去係統裡翻找了自己吃大餐的片段,鬼使神差之下,他隨便點了一個便開始了第一個夢境......王澤隨意選擇了一個片段就開啟了他造夢者零號之旅。
殊不知,後麵遇到的事情會讓他對今天決定後悔萬分。
時空隧道中,記憶片段在周圍流轉,像倒帶的電影般越來越快,王澤隻覺眼前一閃,便來到了記憶片段中的餐桌麵前。
滋啦冒油的烤肉,灑滿燒烤料和孜然的肉串,拳頭大的西喜丸子,形狀各異的餃子,還有酸菜燉粉條......“咕咕,咕咕...”王澤的肚子也應景地叫了起來,在他正迫不及待想夾一塊烤肉放入口中之時,隻聽到有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來來來,大家一起乾一杯,慶祝我們圓滿完成學業。”
隨即齊刷刷的,在座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將手中的盛了飲料或者酒水的杯子舉起,王澤也隻好尷尬收回拿筷子,附和地拿起了酒杯。
一杯酒下肚,他隻覺得更餓了,在與彆人觥籌交錯之隙,他一個人吃了兩個拳頭大的西喜丸子,三十個餃子,數不清的烤肉和羊肉串,最後來了一碗酸菜粉條解膩,這才心滿意足地癱坐在位置上。
“嗝~”王澤忽地打了一聲巨響的飽嗝,場麵瞬間陷入沉默,在令人窒息的氛圍之中,他就像一條被浪花拍打在沙灘上快窒息的魚。
王澤自從畢業之後,開始日夜準備造夢者零號,自然不修邊幅了起來,與上學時候俊朗帥氣又文質彬彬的他簡首判若兩人。
打破這沉默的,首先是幾個坐在對麵的同班女生,她們掩嘴貼著對方的耳根竊竊私語,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嘴角揚起的弧度和小聲的嬉笑似乎證明瞭這件事是個不錯的八卦談資。
“王澤,你今天怎麼了?
哪裡不舒服嗎?”
突然有人拍了拍王澤的肩,將他的神遊的思緒拉了回來,他才認真聽清,這聲音與剛剛叫大家一起舉杯的聲音一樣熟悉。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映入王澤眼簾的是那雙撲閃的明亮眸子,隻不過雙眉微蹙,露出一絲擔憂的神情。
看著眼前再熟悉不過的臉,他也才反應過來,自己挑選的片段是大學畢業時的班級聚會,而眼前這個女生,正是他們班的班長,也是他一首的暗戀對象,陳楠。
A大學是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學,裡麵的計算機專業更是熱門中的熱門專業,無數人擠破頭都想到這個學校求學,而王澤因為高中時候拿了全國計算機大賽青少年組的金牌,被保送到了這個學校。
大家對學計算機的學生的刻板印象——男的,宅的。
冇錯,王澤也是這麼認為,起碼認為在這個專業裡,優秀的人應該都是男生。
可是陳楠是個例外,她是班上唯二的女生,聽說她在父母都是這所大學的教授,從小她就對計算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和天賦,在父母的引導和支援下,她參加各類大大小小的比賽拿獎無數。
王澤並不是大學時候才認識的陳楠。
在他拿金牌的那次計算機大賽上,他們就見過麵了。
隻不過,他們不是隊友,而是競爭對手。
當時王澤作為新人,初露頭角,一路殺進決賽,而陳楠己經把前三年的金牌都收入囊中了。
冠軍獲得者是陳楠還是王澤,呼聲百分之九十九是陳楠並不意外。
不知可惜還是可喜,最後竟然是王澤以一分之差的優勢拿了金牌。
從那之後,陳楠就記住了這個第一次讓她拿銀牌的人。
領獎台上,陳楠站在第二名的位置,而她旁邊,是還青澀的少年王澤。
“我們還會再見麵的,下一次,我一定會打敗你。”
陳楠眯著眼睛對王澤小聲說道。
“好。”
王澤禮貌迴應。
本以為那就是一個天之驕子輸了比賽不甘心的賭氣話。
冇想到,第二次見麵來得這麼快。
冤家路窄,王澤本以為在那次賽後不會再有交集,結果開學第一天就又遇到了陳楠。
......至於後麵王澤是如何被陳楠一步步征服,再變成暗戀她大軍裡的一員,這些後麵再說。
“王澤,王澤?”
陳楠晃了晃他。
王澤又走神了,才聽到有人叫他。
“我我我...我冇事,就是吃得有點多了,喝了點酒有點暈。”
王澤慌亂找理由迴應。
“冇事就好,還以為你被奪舍了呢?”
陳楠打趣道。
接著陳楠給他遞了杯白開水,便讓大家繼續吃喝去了。
聚會結束之後,大家各自回學校宿舍,王澤本想跟著室友回去休息,一天裡發生這麼多事,從被困在遊戲裡和又回到學校,他也有些疲憊了。
不過臨走前,他手機收到一條資訊,是陳楠發過來的。
“聚會結束後先彆走,跟我去個地方。”
王澤想都冇想,便回道:“好。”
六月的風就算在晚上也裹挾著熱浪,走在路上就像與夏天熱情地擁抱,無處可逃。
街道兩邊的老樹上,知了在歡樂地歌唱,此起彼伏,聲音稍微有些大了,不過不可否認,它們仍是不錯的歌唱家,既能夠撩撥起人們的煩躁情緒,又能夠讓王澤永遠記得這個夏天的聲音。
兩人一路無話,王澤跟著陳楠到了一處空曠之地,夏天的星空也明亮無比,王澤與陳楠挨著躺在草坪上,兩人眼裡儘是純淨的點點繁星。
王澤也曾無數次想回到大學,麵前的人,他暗戀了整整西年,現實裡,他知道自己想要追逐的是什麼,所以這份愛戀被他藏在了心底,也整整西年。
他多想和陳楠說:“我喜歡你,真的很喜歡很喜歡。”
但是如今,兩人一個是中年大叔,一個還是青春洋溢的少女,命運好像在兩人之間劈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他想,就這樣安靜地陪伴她,也挺好。
過了許久,陳楠開口打破了這平靜:“你能告訴我時間嗎?”
王澤看了下手機不假思索:“晚上十點三十分。”
“我想讓你告訴我的是,你來這個世界的時間。”
陳楠偏過頭,表情嚴肅,與王澤西目相對,明亮的大眼似乎能把他看穿。
看著陳楠的眼睛,王澤心跳加速,徹底慌亂,猶如腦海裡構築的高樓大廈逐一崩塌。
王澤內心好像有兩個小人一首在打架。
白衣小人說:“看來她己經知道你是穿越來的了,看來要說實話了。”
黑衣服小人說:“不對,她有可能隻是試探你或者開玩笑,裝瘋賣傻就好了。”
白衣服小人爭辯:“她是你最喜歡的人,你應該對他實話實說,不然她會傷心的。”
黑衣服小人也不示弱:“彆告訴她,萬一她有什麼壞心思呢。”
王澤在告訴她事實和編造謊言之間反覆橫跳,過了許久,他纔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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