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審訊室裡，蘇塵怔怔坐在冰冷的椅子上，被麵前的男人嚇住了，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時旁邊有人說道：
“審判長先生，請您注意，這位蘇先生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他在無法保持理智的狀態下受到精神刺激，雖然確實犯下了暴行，可他卻無法為自己的行為負責。”
“他是精神病？”
對麵的男人盯著蘇塵，彷彿聽到了一個很好笑的笑話，他嗤笑道：
“你確定？”
“如果不是精神病，怎麼會出現在精神病院裡呢？”
為蘇塵說話的是一個看上去笑眯眯的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西裝，戴著金絲邊的眼鏡，手裡還握著藍色的檔案夾，表情淡定。
“精神病會請律師？”審判官皺眉，“宋俊德律師，我們在庭上打交道不是一次兩次，我很清楚你的能力，但你這次怎麼會為一個精神病辯護？”
“受人之托而已。”
名叫宋俊德的律師淡淡笑道。
“我知道了。”
審判官點點頭，“既然這樣，我會請專門的心理分析師來判定他究竟是不是精神分裂症患者，你有意見嗎？”
“當然冇有意見，為了還原案情的真相，這是必要的程式。”宋俊德律師點頭道。
“很好，那今天就到這裡吧。”
男人搖頭，轉身離開。
等到這位氣勢威嚴的審判官離開後，名叫宋俊德的律師拉著蘇塵的胳膊，壓低聲音道：
“我是沈竹心女士請來的律師，記住，不管遇到什麼情況，千萬不要慌！”
“但我現在必須告訴你一個壞訊息，你把那位李醫生打得太嚴重了，屬於重度傷殘，而且又當著那麼多護工的麵，眾目睽睽之下，影響很不好！如果要是承擔刑事責任，你可能會坐十幾年的牢！”
“是這樣嗎？”
蘇塵臉色雖然平靜，但心卻陡然提了起來。
他絕對不願意因為揍了那個人渣而將自己的生命平白消耗在牢獄中。
“如果你真的是精神分裂症患者，那還好說。”
宋俊德律師盯著蘇塵的表情變化，微微歎了口氣，“可如果你不是的話，那就麻煩了。”
“怎麼講？”
蘇塵皺眉問。
“來審查你的心理專家我認識，對方是專門負責這一塊領域的，非常專業，有很多想要偽裝成精神病逃脫法律製裁的人，專家一眼就能看出來。”
宋俊德盯著蘇塵：
“你跟我說實話，你真的有精神病嗎？你為什麼要突然攻擊李醫生？”
“我是個病人，對於自己的病情並不清楚……至於為什麼要打他，隻因為他是個該死的人渣。”
蘇塵眯起眼睛，謹慎地回答道。
他不知道麵前這個宋俊德律師究竟是哪邊的人。
雖然宋俊德自稱是沈竹心找來的，可蘇塵很清楚，沈竹心和他一樣被關在精神病院裡，而且待遇比他好不了多少，怎麼能找來律師？
況且，他和沈竹心也不太熟，上次在大廳裡那場‘鬨劇’中隻是第一次見麵。
對方會為了自己這個陌生人去專門聘請律師？
上次，被李醫生騙過一次後，蘇塵已經變得警惕了許多。
他不會再輕易相信任何人。
萬一這個宋俊德是王華派來試探他的人，那他將自己的底細和盤托出後，反而可能會將自己和父母置於危險的境地。
甚至，如果王華知道他冇死，也冇變成精神病，而且還迫切想要複仇的話，說不定還會再派人來殺他。
蘇塵不想讓自己陷入被動。
“反正……你好自為之吧。”
宋俊德律師似乎也看出了蘇塵的不信任，他深深地看了蘇塵一眼，轉身離開。
夜深，蘇塵被關在冰冷的加固病房裡，他盯著麵前空蕩蕩的房間，清冷的月光將鐵欄杆的影子投射在地板上，他略微失神。
現實對他來說，太過冰冷、殘酷，讓他完全不想麵對。
相比起來，幻覺中那個父母健在，有大哥還有妹妹的家庭，簡直就像是天堂一樣。
“十幾年的牢獄之災？”
蘇塵的心彷彿要沉入深淵。
如果真是那樣，他的一輩子就都毀掉了！
他還要複仇，他還要活著去孝敬自己的爸媽！
他不能就這樣被關進監獄裡去！
蘇塵咬緊牙關，手腕和腳腕都被鎖住，他完全無法掙脫。
四周安靜得像是墳墓，他突然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獨和無助。
他幾乎失去了一切，父母、朋友、財富、自由，全都冇了！
而且，此刻還要麵對十幾年的牢獄之災，一切都是因為當初他熱血上頭幫了傅嵐一次，而對方竟然反而用那種厭惡的目光看著他。
這一切都讓蘇塵感到絕望。
第二天。
蘇塵又被帶到了一個狹窄的房間裡，光線昏暗，麵前的桌子上隻有一盞刺眼的檯燈。
等了約莫十幾分鐘，門開了，一個戴著眼鏡的女人走了進來，她穿著黑色的風衣，臉色冷漠，手裡還捏著一份檔案夾和一個筆記本。
“你叫蘇塵？”
女人冷冷問道。
蘇塵麵無表情地盯著女人，他緩緩點頭。
“自我介紹一下，我姓鐘，鐘晚意，你可以叫我鐘醫生。”女人淡淡道。
“鐘醫生。”蘇塵說。
“你最近會產生幻覺嗎？我是指，看到一些彆人看不到的東西，聽到彆人聽不到的聲音？”
“會。”蘇塵說。
“你的睡眠情況怎麼樣？”鐘晚意問。
“我不知道自己睡著了冇有。”蘇塵喃喃道。“有時候我一閉上眼，就會看到另外一個世界。”
“你對李醫生這個人怎麼看？”鐘晚意繼續問。
“該死的人渣。”
蘇塵冷冷道。
“你看到的另一個世界具體是什麼樣子？”
“那是一個……類似於古代社會的世界，我在那裡有父母、大哥還有妹妹，雖然那裡冇有電燈，也冇有電視和電腦，可我卻覺得很快樂，很溫暖。”蘇塵喃喃道。
“我知道了。”
鐘晚意盯著蘇塵看了幾秒鐘，合上手裡的檔案夾和筆記本。
她忽然笑了：“你說話很有條理，情緒一直都很冷靜，眼神也很清明，不用再演戲了，讓我們坦誠一些吧。”
“嗯？”
蘇塵猛地抬頭。
“像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隻不過你的想象力很一般，就連編出來的幻覺都這麼普通，那些人有說看到外星人的，有說見鬼的，有說自己穿越到什麼賽博朋克世界被換上全身義肢的……”
鐘晚意的眼神和語氣逐漸冷下來：
“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是想假裝精神病逃避法律製裁的人渣！”
她猛地站起身來，將筆記本和檔案夾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冷冷盯著蘇塵：
“你也一樣！”
“你騙不了我，也彆想逃避，你這牢是坐定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