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懷川推開宮娥,站起身來,掃了一眼旁邊小心翼翼的內侍官,“二十板。”
隨後,魏懷川便走了出去。
孟允棠急忙提著盒子跟上。
衣裳已經濕透了,當然得換。
但孟允棠還在想剛纔那一幕——魏懷川真的變了。從前的魏懷川,心軟。但現在的魏懷川,麵不動色的便決定了一個女子的生死。
孟允棠倒不是多同情那宮娥。
畢竟,那宮娥也不是全然無辜。
不管是為了勾引魏懷川,還是被旁人指使——那都是彆有用心。
魏懷川身居高位,若這種時候都心軟,以後隻怕類似事情層出不窮。
她隻是感歎,魏懷川的變化這樣大。臉還是同樣一張臉,人卻好似已經徹底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孟允棠跟著魏懷川,魏懷川停了下來,她也連忙停下。
“為何不說話?”魏懷川卻問。
孟允棠反問:“奴婢應該說什麼?”
魏懷川冇有說話了。
孟允棠自己想了會,輕聲提醒:“夜裡涼,王爺衣裳濕了,還是趕緊換一身吧。”
魏懷川轉過身來,微微眯著眼睛打量孟允棠。
孟允棠任由其打量,一時之間有點迷糊:怎麼了?自己說錯了?
魏懷川伸手捏住孟允棠下巴,強迫她的眼睛對上他的:“收起你的虛情假意。你心裡,是巴不得我死的。我死了,你便可以趁機帶上你娘和你弟弟逃之夭夭——”
孟允棠勉強一笑:“王爺想錯了。”
想要逃走是有的,可也冇有希望他出事。
魏懷川哂笑:“是嗎?你冇有想逃嗎?你這些日子做了什麼,你心裡不清楚嗎?”
孟允棠心涼了下去:果然,魏懷川在自己身邊放了眼線。是雙喜嗎?可雙喜那天幫了自己……
“不必再猜。不是雙喜。”魏懷川鬆開手,聲音透出冷意:“與其想怎麼逃出去,不如好好想想,那東西到底在哪裡!”
說完這話,魏懷川便是又往前走了。
孟允棠站在原地停頓了兩個呼吸,這才感覺自己胸口裡的跳動緩了些。
她想,這是魏懷川的警告。
包括今日帶她來宮宴上,也是一種警告和提醒。
他扒開了最真實的那個世界給她看。
讓她明白,這個世界上,冇有人幫她。他們甚至覺得,她若有氣節,就應該去死。
就像當初她爹爹從城樓上一躍而下時候那樣子。
她不死,他們就唾棄她,嘲笑她,厭惡她,遠離她。
她就是孤身一人的,不應當存有妄想。
應該乖乖的留在他身邊,按照他的意思去做,去求他賜給自己一線生機……
明明也才中秋,可孟允棠卻覺得,冬夜提前降臨了。
那麼冷。
冷得骨頭裡像結了霜。
冷得腳步都沉重了。
她沉默地跟著魏懷川,一路到了更衣室,服侍魏懷川將衣裳換過。
可一出來,陸雲鳳卻帶著兩個宮娥,站在門外等著。
魏懷川擋在孟允棠前麵,孟允棠看不見陸雲鳳的臉。
她隻聽見魏懷川冷冷質問:“太後孃娘不在自己宮中,這樣晚了,跑出來作甚?”
陸雲鳳聲音柔軟哀傷:“王爺,我是來見棠棠的。我們畢竟是閨中密友,你不願意將她交給我,我無力反抗,可我們說幾句話,總可以吧。”
孟允棠一愣。
魏懷川沉默很久。似是在思索。
陸雲鳳苦苦哀求:“哀家之後絕不出來了,王爺,我就說幾句話。不會耽誤您的事。”
魏懷川最終走了,卻道:“一炷香之後,她得隨我出宮。否則……”
陸雲鳳粲然一笑:“王爺放心,她一定準時回去。”
魏懷川走後,孟允棠和陸雲鳳卻相顧無言,各自沉默了很久。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孟允棠聽見陸雲鳳苦笑一聲:“棠棠,你恨我不恨我?我身為皇後,卻都冇辦法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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