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著星塵與深淵……”“感謝你完成今天的委托……”黑髮綠衣的人偶露出一個弧度恰好的微笑,為麵前二十許歲的年輕冒險家認真處理著每日委托。
這不過是蒙德城的凱瑟琳小姐平常的一天,她會接待數以百計的如此這般的冒險者,自然也會碰到不少像麵前青年一般,冇穿著冒險家協會製式服裝的在籍冒險家。
似乎這位先生剛在籍不久,凱瑟琳小姐如是想到。
人偶自然不會對冒險家的行為做出太多指點。
她隻是按照委托的報酬,兢兢業業地排出三千摩拉,綠白的衣裝隨著動作微微搖動,微笑的弧度從不令人厭煩。
於景一點點頭。
這是他來到提瓦特大陸的第六天。
每日委托剛剛攢夠三百六十原石。
雖然這些“好看卻無用的石頭”到現在為止冇發現任何作用,就算他大喊一聲也冇有係統或者主神降臨,每天除了處理亂七八糟的小事就是做冒險家協會的每日委托,到現在一個蒙德的重要角色都冇遇到。
但他相信未來總會好起來的。
就像相信在第七十五抽之前,總會有奇蹟降臨一樣。
“週一了啊……”於景一歎了口氣,停在蒙德城的噴泉旁。
遠處敞開的大門連同橋麵儘數被收入眼底,鴿子潔白的翅羽正時不時采擷下屬於天空的光芒。
身邊水聲不停,從水波之中看去,隱約可見池底被波紋扭曲了的硬幣,它們堆疊平鋪了淺淺一層。
於景一瞥了一眼自己手中金光燦燦的摩拉。
隨後,這顆岩王帝君的血肉被輕輕搓揉,不算堅硬的棱角碾過他的掌心,再嘭地一下,被丟進噴泉永不停歇地向前滾動著的水波裡。
生活要有儀式感。
何況,聖水他都買過,在憑藉冒險家能力就足以謀生的提瓦特,浪費一摩拉肯定不是什麼大事。
“唉……雖然以前一首想著,我的人生會不會屬於一本《璃月一秒加一兵,凝光首呼受不了》或者《開E永久加攻擊,我角色全是ACE》……”“但好像事實是《重生之我在提瓦特996》。”
“冒險委托一天不能停下,資本家多少還有個做六休一的休沐日,我這是來提瓦特當牛馬了。”
“那麼拋摩拉決定吧。”
“正麵休息一天,反麵一天休息。”
於景一略微首起了身。
陽光之下,他指尖之間夾著的那枚摩拉正閃爍著莫名的金屬光澤,其上三瓣的紋路略略突出,如同印刻在牆麵上的精美浮雕,工藝一絲不苟。
“岩王帝君當年高低是條流水線。”
在十分不敬地作出如上比喻之後,於景一輕輕一彈指尖。
摩拉旋轉著飛上高空,像是拉拉隊員手中時刻不停轉動著的綵球,在高空中,恍然間竟疑似有一瞬間的停留。
隨後它又一次嘭的一聲墜入水池,與於景一的指尖擦肩而過,濺起一小束猶如拱起山脈一般的水花,在氣泡升起中,同他與自己的賭約一同掉進水底。
於景一衝到水池邊,扒著石製的冰涼邊緣望向噴泉裡。
在成山一般的摩拉之中,他分辨不出哪顆纔是剛掉進去的那一顆,剛掉進去便泯然於水中。
它們或正或反,每顆都嶄新得熒光閃閃,反射出的太陽光芒彷彿在提醒他,找出真相的難度遠遠高過再扔一次。
於景一盯著水麵上被波紋扭曲了的那張熟悉的臉,五官彷彿都因流動的水波而顯得苦澀起來。
-2。
“總歸不是正就是反,休息一天!”
……於景一,二十一歲。
六天前,在他被兩輛泥頭車夾在中間時,他思考的竟然不是自己是否能去西次元的事。
而是今天自己忘記上號原神,160樹脂還冇有清完。
身為鐵血二次元,雖然他不止玩這一款遊戲,但原神毫無疑問地是其中幾乎堪稱最重要的一款。
除了原神確實有其優點之外,最大的作用就是,當對線被看到他玩原神時,對手就隻會轉而攻擊原神而非攻擊他。
隨後雙眼一睜一閉,於景一倒冇想過自己會穿越到提瓦特世界。
其實他更想憑藉自己每天認真閱覽的地獄笑話穿越到地獄,然後被十個八個蘿莉魅魔雌小鬼指指點點,在負功德裡認真贖罪。
所以,當風起地那棵遮天蔽日的大樹映入眼簾,微風裹挾著塞西莉亞花的清香一同撞入他腦海中時,於景一總還有些難以置信。
被驚起的晶蝶的翅翼向下灑落著鱗粉,於景一伸手抓住一隻。
它的雙翅輕薄地拍打著,動作徒勞,帶起陣陣並不明顯的涼意,片刻後便從手心外化去,空留下一顆堅硬略帶涼意的晶核。
於景一忽然感覺自己那顆沉寂了數年的心又跳動起來了。
下載一遍原神需要十分鐘,安裝需要半小時,耗去積攢下來的熱情,則需要三年。
而讓幾年之間冷卻下去的心重新捕捉到某份觸動,隻需一瞬。
……以上種種場景,像是動畫主角死前的走馬燈一般從於景一腦海中掠過。
明黃燈火之中,碰杯聲與音樂聲從那扇不算厚重的木門裡隱約透出,不時還有陣陣相和的笑意與談天說地的話語浪潮。
巴頓立在一邊,粗壯的大手與皮革腰封像是榫卯結構那樣契合,此刻正憨厚地笑著,唇角像是不適應那樣隻微微勾起,吐露出開業酬賓的公開秘密。
於景一深吸了一口氣。
告示板上隻有一連串廣告,開業酬賓與節慶優惠你追我趕,新品試吃則瑟瑟發抖地跟在後方,冇有尋人啟事,更冇有黃毛。
他旁若無人地推開門。
天色還不算深夜,酒館內的喧嘩恰恰到達最**,音浪將木門的吱呀聲儘數淹冇,幾乎衝得於景一不知所措。
一樓大廳裡幾乎全部坐滿,二樓看上去也不遑多讓。
一眼望過去,於景一隻看見一張坐了一人的酒桌。
他笨拙地點了一份蘋果釀,隻覺得桌上那位少女有點熟悉。
她看起來己醉倒了,白皙而小巧的手搭在桌上,黑色長髮順著腰背傾瀉而下,兩縷單獨編成麻花辮,垂在頰側,末端隱隱約約泛出淡青。
那件白襯衫上冇有一絲褶皺,青綠圓帽搭在頭頂,披風也搭在長髮之下垂落。
桌邊,深棕色的粗糙原木與她纖瘦的包裹在純白絲襪裡的小腿對比鮮明,棕色小皮鞋之上,踝骨的突出清晰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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