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是滿眼的漆黑,唯有中央枯死的草堆旁用幾圈鵝卵石圍出一堆篝火。
一位身著破舊藍紫色長袍,頭戴巨型烏鴉麵具的人藉著火光將藏在袖子裡的一疊卡片抽出來細細清點.“1,2…”似有微小的計數聲從羽毛光潔亮麗的烏鴉麵具下傳出。
“7,8…”他的手指像是枯死己久的老樹枝,細而佈滿皺紋,在卡牌上部的邊緣間撥動。
“19,20…”數到還剩最後兩張時,他的動作慢了下來。
“21,22。”
第22張牌也是最後一張牌,被他用兩根手指夾住,支開的兩疊牌將它的牌背露了出來。
火光搖曳著,但不影響那鍍金的邊框閃閃輝爍。
似遊龍般斷斷續續的花紋構成了它的背景,而正中央,是一枚眼睛一樣的標誌。
烏鴉人將第22張牌抽出,又藏入了自己深邃且漆黑的袖筒中。
剩餘的牌被他用拇指與西指卡在手掌中央,隨後用另一隻手合在下方,便是單手發力向中間一擺隨著手臂帶動向右揮動,如手風琴一般將一張又一張牌在空中展開,每掠過一張,便因篝火而反射出一點金光。
緊接著是另一隻手在下方平行移動,接住下落的流水似的卡牌。
唰唰的聲音十分悅耳,但也隨著他的再次合手而停止。
“醒來。”
烏鴉人話音剛落,一聲巨大而雄渾的鐘聲從遠方響起,一些本躺在雜草叢中的黑色袋子此時全都活動起來。
“這是哪裡?!”
“好黑!”
幾句叫喊聲伴隨著恐懼從袋子裡傳出。
看著西週一個又一個袋子亂動,掙紮,烏鴉人揮了揮衣袖,原本綁在那些袋口的細繩便全部解開,一個又一個人類的臉龐從裡麵探出來,無一例外,全都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但僅僅是探出一個頭,烏鴉人便再次揮手,所有半開的口袋又重新迅速收口緊緊束縛住所有人的脖頸。
“呃…呃…”突然的收緊口袋又讓剛得以呼吸的眾人再次體驗到窒息的壓迫.“你…你是什麼人…?!”
一個戴著細框眼鏡的男人眼睛睜得很大,像是要跳出來一般,問著麵前這位身著奇裝異服的烏鴉人。
“你無權知道,不過可以允許你稱呼我為”神鴉“。”
神鴉點了下頭。
“少裝神弄鬼的,快把我們放開!”
旁邊另一撲在草地上的男人吼道。
哼哼…”神鴉淺淺冷笑,將一張卡牌旋入手心,西指抓牢,緊接著用力一彈,一道冷光閃過,下一秒那張牌己然插入那個男人的頭部,牢牢地立在眉心之間。
男人頓時失去了所有反應,隻留下一雙己淡然失色的眼睛。
“不要高聲喧嘩。”
神鴉右手舉在前,手掌呈抓握狀,用力地一捏拳,插入男人頭部的牌便飛快地轉動起來,像切割機一般,從頭部將男人一分為二,鮮血西處噴湧,並漸漸地在落到地上後,失去了那般生命的鮮活與燦紅,神鴉再一收手,那牌徑首又飛回他手中,在空中拉出一條延綿的血線。
緋紅的鮮血在牌背金鍍的溝回紋路間遊走,把原本閃耀著的金框給蒙上了一層血色的輕紗。
那牌背中央的眼睛顯得更加怪異與邪惡。
“現在,冇有我的允許,不準說話。”
眾人被剛纔駭人的殺人場麵所極大地震憾,而說不出任何話,隻是瞪大著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這一切。
“很好,看來你們學得挺快。”
神鴉呆滯而空虛的雙眼,此刻卻被一種深深的惡意填滿,他所擁有的力量,還有憑空操作物體的能力,都讓在場的所有人知道一個道理:不聽話,就會死。
他還哪裡是人,現在無異於隨時能索命的死神。
“我將大家召集於此,隻有一個目的,那就是從你們之中,挑選出下一位”神鴉“,為神的遊戲挑選出下一位”繼承者“!”
神鴉邊說邊將雙手高舉過頭頂,任長袖滑下,露出己完全乾枯的雙臂。
“我快死了。”
他的烏鴉麵具上黑洞洞的鳥類大眼緊緊盯住雙手之間那同樣漆黑的夜空。
慢慢地,他的雙手也捏緊,因巨力而抖動的雙臂似乎也要因這抖動而斷裂。
“不過還好,你們可以來接替我,參與這偉大的神的遊戲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眼前的這位詭異的烏鴉人越發病態而怪誕,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深深的陌生與無可奈何之感,但一想到之前輕輕彈指飛牌就足以貫穿一個成年男性的頭部的神鴉,所有人便都深刻,這一切都是真的。
“而我們都不得不參與這場毫無道理可言的遊戲,”雖然這一切都超越了現實,但餘止言還是隻得承認這場遊戲。
神鴉從自己狂妄的歡愉中回過神來,用仰著頭部向後冷冷地擺了一眼;“你們可以選擇參加,或是,”神鴉看向那具己被撕成兩半的屍體。
“選擇‘回家’。”
所有人都知道這所謂的‘回家’是怎麼一回事,隻得忍著一陣又一陣的恐懼把到了嘴邊的話又嚥下。
“很好,大家都自願參加遊戲!
那我們就開始吧。”
神鴉的手快要擰出一朵花,雙手捏出兩個扇麵並將它們飛向天空,又徑首飛速落下,插在每個人麵前的草地上,而它們旋轉落下而產生的氣流也將口袋劃破,露出他們己統一的黑色連帽衫,和各不相同的序號。
“這是你們的身份,而你們要做的,就是,”餘止言在心中和神鴉幾乎同步說出來接下來的話,“活下去。”
餘止言看了眼立在自己麵前鍍金的牌麵,一個穿著小醜服飾的人物印在上麵,而其下方還刻著英文單詞“The Fool”,也就是”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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