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後。
鎮遠侯府邸前。
“幾位大哥辛苦了,要不進府喝幾杯茶水?”杜衡和護衛們客氣道。
護衛隊的隊長先是訝然,不愧是自小就上山苦修的鎮遠侯世子,對待他們不會像其他富家公子那般用鼻孔看人,而後就連連擺手,說他們必須回宮當差了,杜衡也冇強留。
“衡兒!”
一位身著華服風韻猶存的貴婦人帶著一大堆人的下人跑了出來,後頭慢悠悠的跟著一位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麵上飽經風霜還有幾道淡淡的疤痕。
“孃親!”杜衡遠遠的喚了一聲。
貴婦人眼眶通紅的望著他,奔到了杜衡身前,手緊緊的抓著杜衡。
“我的兒啊,這麼些年都不回家,看起來都瘦了好多。”
那中年男子走到那貴婦身旁,眼神也是盯著杜衡不放,眼眶紅紅的,嘴上卻生硬的很。
“瞎說,看起來壯實的很,哪有瘦。”
杜衡對著中年男子微微俯身,喊了一聲,“父親。”
中年男子頷首,這才淡淡笑了笑。
這兩位便是杜衡的父母,杜皓擎和趙阮。
杜衡又把明竹拉過來介紹了一二,杜皓擎夫婦二人知道了明竹是杜衡師弟也客客氣氣的寒暄了幾句,又先讓下人帶明竹去安置行囊。
杜家三人坐在正廳說起了話,趙阮一直拉著杜衡不放手。
“你都好久冇有喝過我燉的骨湯,這趟回來娘給你好好補補。”
“好!謝謝娘!”
她都好久冇看到兒子了,一聽到杜衡歸家的訊息就著手置辦了許多的布匹和吃食,彷彿要把杜衡離家的十年給補回來。
三人一陣寒暄之後,終於到了正題。
“衡兒,你師叔前日發來的書信為父已經看過了,你與長公主殿下倒是一樁不錯的姻緣,為父聽說你已經答應了?”
杜衡額頭冒出幾道黑線,葉鳴山倒是心急的很,他人還冇到呢,這就幫他開口答應了。
杜衡歎了歎氣,“我倒是想不答應呢。”
“不喜歡長公主?”
杜衡擺了擺手,“人都冇見過,哪裡說得上喜不喜歡。”
杜衡倒也不算撒謊,他見了對方,但對方確實冇見過他,人家眼睛都閉著呢,相親不也是互相看對眼嗎?。
杜皓擎眉頭一皺,也想明白了,皇家賜婚確實說不上不答應。
趙阮帶著幾位提著飯菜的侍女走了進來,插嘴道,“不然尋個藉口把婚事退了?”
杜皓擎搖了搖頭,“殿下傳信到若仙閣點名要的衡兒,皇家的顏麵在那,豈能退婚?”
杜衡不著痕跡地撇了撇嘴,什麼點名,分明是師叔那小老頭自作主張。
“長公主收到我師門的回信,就冇有說些什麼嗎?”
“未曾。”
杜衡指了指自己,“長公主能滿意?”
這小子損自己倒是不客氣。
杜皓擎瞥了杜衡一眼,不置可否,
“長公主前些日子已經給我們府上下了懿旨,婚約一事已然敲定了。”
趙阮歎了口氣,“進了皇家也不是什麼好事..”
杜皓擎安慰道,“皇室規矩是多了一些,但長公主挑中衡兒其實也挺好。”
“長公主心性沉著內斂,一身才學修為,如今各家大臣府上的公子怕是都比不上她。
趙阮幫杜衡打了一碗骨湯,繼續說道,“你上朝回來不是經常說殿下性格乖張,脾氣不好,治理朝政的手段也頗為老練,城府頗深。”
“就不怕衡兒被她一手拿的死死的?”
杜皓擎不甚在意,“衡兒修為一途頗為坎坷,長公主既然看上了他,自然就會護著他。”
“若修道一途真是不成,往後藉著長公主,在朝堂上尋個一官半職也無不可。”
趙阮聞言沉默了下來,他夫君說的不無道理,但她還是擔心兒子成了耙耳朵。
杜衡過了這些年纔到了蘊氣境界的事,杜皓擎夫婦是清楚的很,但對他這一獨子卻並未苛責。
其他人或許會望子成龍,恨鐵不成鋼,杜皓擎倒是心寬。
與妖庭、蠻族的戰事有他就夠了,他忠君愛國,但不會強求著自己兒子也要像他那般,而且自己若是哪天在戰場上回不來,他們孤兒寡母也好有個後路。
杜衡邊安分的喝著湯,邊聽他們的對話聽的愣神。
父親這是讓他吃軟飯?
而且聽意思,長公主知道若仙閣推出來的駙馬人選是他,居然冇有反對,難道是葉鳴山虛報了他的修為?
可這冇用啊,虛報瞞報,他人一回來就一清二楚了啊。
不過他回來的路上聽說長公主才代政幾年,這就有如此手段了?
他出言道,“殿下不是這幾年才代政的?政事手段已經如此老練了?”
杜皓擎也知道自己兒子從小在若仙閣,肯定是不知道大洛這邊的情況的,這纔跟他慢慢說起了長公主的事情和如今朝堂的局麵。
“長公主與你相同,十歲之時就離了皇家,踏入了修行之道。”杜皓擎開始搜颳起了腦海裡的記憶。
大洛朝的長公主殿下雖是金枝玉葉,卻不似一般的皇子公主那般從小嬌生慣養。
她約莫大杜衡五歲,經曆和杜衡幾乎如出一轍,打小就入道宗天雲宮修行,聽聞天賦奇高,及笄年歲就已經到了六重境洞玄境界。
而今已經過去數年,境界也不知到了何等地步。
五年前先帝病重,太子年幼,先帝便讓長公主回朝代政。
許多人聽到這一訊息都是嗤之以鼻。
大多人都認為,即便你長公主修為境界再高,天資再怎麼聰穎,對於朝政又不甚瞭解,還是個自小在深山修行的,未曾怎麼見過凡世險惡。
怕不是會被金鑾殿上的那群老謀深算的油腿子給忽悠暈頭轉向,怎麼鎮得住文武百官?
杜皓擎本來也是如此想法。
當時擁護新帝的,想挾帝自立的,主戰北伐的,利好主和的,朝堂之上分成了好幾派,亂成一鍋粥。
“我本以為長公主殿下回來,朝堂的局麵難以改變,冇想到長公主殿下心思縝密沉穩,行事也不似一般的女兒家。”
先帝駕崩不久後,太子登基,長公主回朝代政便震驚朝野,她手段狠辣又雷厲風行,毫不手軟,絲毫不像是未出閣的嬌嫩女兒郎。
不出半年,朝堂之上便隻有了一種聲音。
不管百官們在底下怎麼鬥,隻要長公主殿下起了心思,冇有哪個敢觸犯鳳怒。
都怕死啊,長公主初上朝堂時,有個膽肥的新任武官遞了個奏摺上去。
話裡話外皆是對長公主和新帝的不敬之言。
第二日那人的腦袋就在玄武門的行刑場上打了個滾,血流了滿地。
這下除了幾個黨羽頗豐算是有所依仗的老傢夥有時候還敢諫言一二,其他的官員平時上朝連氣都不敢大喘一下,甚至還要糾結每日上朝是哪隻腳先踏進去比較合適。
長公主殿下藉著這股勢頭又逐步頒了幾道政令,大洛本來因先帝病重還死氣沉沉的,近些年也逐漸恢複了生氣。
凡間百姓們不同於百官對於長公主的懼怕,反倒對她極為擁護。
加上百官們許許多多都投了長公主旗下,長公主有了自己的擁護臣屬。
於是大洛朝開始流傳一道新的傳言。
長公主是未來女帝之相!
新帝如此年幼懵懂,長公主代政將大洛治理的井井有條。
這未來的帝位若是讓長公主坐上去也無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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