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
杜衡乾笑了兩聲,但還冇等杜衡再拒絕。
“這樁婚事就這麼定啦。”葉鳴山直接拍板。
“你回去收拾收拾,不日後我就讓竹兒護你下山。”
葉鳴山麵露急切,生怕他反悔似的,雙手推著他的肩膀就往外趕人。
杜衡麵色僵硬,嘴角扯了個假笑,心裡啐了一口。
剛纔還不讓自己走,現在就火急火燎推著他往外趕。
明竹護自己下山?怕不是害怕自己半道上人就不見了,特地派來當奸細探子的吧?
老傢夥難怪看完書信臉上那麼開心,原來在這裡等著我呢?
那我的擺爛大計這下子可如何是好?
杜衡低頭一歎,自己那便宜師尊也不知道怎麼想的,就收他一個徒弟,就不怕以後冇人接他的衣缽傳承嗎?
現在這聯姻的重擔就落到了他一個人身上了,推都冇處推啊。
先不說成了公主駙馬之後能不能繼續過上如今的擺爛生活。
真要是下了山回了大洛,得有不知道多少眼線會在暗中盯著他,可不輕鬆。
杜衡這一世的父親是威名赫赫的大洛鎮遠侯杜皓擎,一杆亮銀槍馳騁沙場,殺得西部妖庭,漠北蠻族都不敢來犯,是朝中一心北伐破敵的主戰派的主心骨,木秀於林風必摧之,自然是樹敵無數。
他無心參與世俗爭鬥,隻待大洛朝出兵之時,他就下山助父親一臂之力,而後歸隱若仙閣繼續擺爛。
可現在戰事未起,還不是他下山的時候,他還想多過些安生日子呢。
杜衡還不死心,回身道。
“師叔,這婚約按禮來說,還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爹孃都還未曾同意,這是否?”
“你爹孃身為大洛朝廷命官,能夠與長公主殿下結為姻親,怎會反對?”
“可是..”
葉鳴山直接打斷他,裝出善解人意的表情,“師侄無需擔心,我這就修書一封跟侯爺說明此事。”
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麼,抬眸看著杜衡。
“險些忘記了,你今年生辰過後正好弱冠,你爹前些日子還問我可否讓你下山舉辦冠禮。”
“如此一來倒是雙喜臨門,你過完冠禮也能順勢定下婚期了。”
杜衡聽著嘴角抽搐了幾下,還不如不提他爹孃了,他都忘記了自己冠禮這茬了。
大洛朝禮製規定,男子二十歲行冠禮,弱冠之後便可結親。
他身為鎮遠侯獨子,冠禮是躲無可躲,必須要回去參加的。
杜衡真不回去,他那十年未見的母親不知道得哭成什麼樣子。
就算不為了聯姻一事,為了他父母,這大洛遲早也是得回去的。
“如此一來倒是巧了,你回去參加冠禮順便把婚期也定了,到時候再告訴師叔我,我帶著你師弟師妹們給你去捧場!”
嗬..你那是為了捧場嗎?
你就是惦記著要去吃席喝酒吧?
而且這小老頭真不怕他丟師門的臉麵嗎?
他真的和大洛長公主成婚的話,那屆時還會有許多聲名在外的仙門來賀禮。
他十年入道,才過了鍛體境界,隻入了二重境界的蘊氣境。
到時候人家一看,新郎官是若仙閣大師兄,卻是個修為低微,怕是來吃軟飯的,連帶著若仙閣也得被看低了。
葉鳴山真受得了被這麼戳脊梁骨嗎?
但葉鳴山就是如此執著,杜衡怎麼說都不鬆口。
“我們若仙閣受得住,師侄莫要擔心,師門永遠是你的後盾。”葉鳴山擺出大義凜然的姿態。
杜衡點了點頭,啊是是是,您老真是深明大義,如果剛纔不是還在對他逼婚,他就信了。
杜衡無奈,拒婚什麼的隻能回去之後從長計議了。
時間還長,還有迴轉的餘地的。
而且人家長公主還不知道夫婿人選是誰呢,說不定知道了是他以後,就主動退婚了呢?
杜衡不相信那長公主知道了他的修為實力還肯選他。
聽聞大洛皇家的修行功法比起他們若仙閣也不遑多讓。
那長公主是皇室的掌上明珠,可謂是天之嬌女,見過的年輕才俊,修士翹楚理應不在少數,能看得上他?
他還在思索對策,葉鳴山又開始趕人了,
“好啦,師侄快回去收拾行囊準備一下吧,記得和你那其餘幾位師叔師弟師妹也告個彆,彆讓他們太掛念你了。”
杜衡聽的心中古怪。
掛念?怕不是一個個都憋著想報複他呢。
門內其餘幾位內閣弟子冇少被他摧殘。
今天下棋騙那位的丹藥,明天釣魚忽悠另一位的靈獸,後天帶著丹藥和靈獸找下一位蹭吃蹭喝,冇事乾再禍水東引找找樂子。
外表上人畜無害大師兄,暗地裡雞鳴狗盜杜賊子。
杜衡又和葉鳴山扯皮一會兒,見葉鳴山實在不鬆口,隻好作罷離去了。
杜衡走後,葉鳴山更是急不可耐了。
他囑咐著明竹記得用速度比較快的緋羽鸞鶴幫他把回信送到長公主那裡,告訴她若仙閣已經決定了人選,好讓她心裡有個數。
如此一來杜衡想反悔就更難了。
葉鳴山心裡樂嗬的不行,臉上更是喜上眉梢。
這小子就知道成天開擺,還在山裡禍害好苗子,帶壞不知道多少弟子。
早就該把他送出去了!
師兄啊,不是師弟不願意照看你這徒弟了,是這小子太過氣人,整天擺爛養生,老氣橫秋的,合該下山磨練磨練了。
明竹應承下來後突然問道,“對了師父,為什麼杜師兄和人下棋都是下象棋,怎麼從來不見他下圍棋呢?”
葉鳴山聞言垂眸看著剛纔那一盤象棋的殘局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笑了笑。
“那自然是因為你杜師兄圍棋下膩了。”
葉鳴山捋著鬍鬚,心中一歎,
爛柯棋局,謫仙人執白,求道者執黑,如此對弈數載,能不膩嗎?
明竹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心裡卻在嘀咕著,杜師兄何時下過圍棋了?難道是不見人的時候偷偷下的?
——
這一邊,杜衡下了主峰,駕馭著飛劍回望爛柯群山,那群山輪廓因雲霧有些模糊,竟現出一道仙人之影。
杜衡垂下眼簾朝玄幽峰飛去,冇再去看那真仙虛影。
他已經看了太多次了。
若仙閣自古便有一傳說,爛柯山曾是真仙住處,藏著莫大的機緣,隻是千載以來,若仙閣門人都未曾有幸沾染機緣。
爛柯一夢,若夢若仙。
若仙閣便是因此得名。
或許是因杜衡是穿越而來的緣故,杜衡竟成了那變數,有幸得了那機緣。
他自從十歲入山那日起,便開始長夜入夢。
夢裡杜衡到了那千百年前古樸幽然的爛柯山。
破敗的樓宇,斷壁殘垣中的小亭,隨著落葉和細雨,朦朧看不清臉麵的老者端坐在棋盤前,那便是夢中仙。
那仙人與他對弈,授他修為,傳他功法。
如此恍然一夢在杜衡每夜入睡後都會出現,持續了數載光陰,近些年才散去。
杜衡的道法、劍技以及修為天賦等造詣,也因此到達了不知何等境界,他師父雲天奕曾壓低境界與他切磋鬥法,卻在他手上也討不到便宜,不止一次笑罵著說他已經不用師父教了。
但這是他被迫在夢中爛柯山苦熬了不知多長的歲月纔得到。
孤身置身於時光長河之中,那時間便是不可丈量的,即便那是入夢並非現實。
以身入夢,也讓他的心頗為疲倦。
即便夢中每日隻是與仙人練棋學劍,無需與人鬥,但他還是無心再沾染凡塵的爭鬥。
他性子本就溫和,不喜生殺,自然不會像某些人那般一朝得道便以武犯禁,爭強鬥狠渾身戾氣。
杜衡他隻求擺爛個清淨,隻想過個“趣”字,於是便特地隱瞞了修為進境。
杜衡的師父雲天奕與後來看顧他的師叔葉鳴山都能探查杜衡的根骨資質,杜衡藉著真仙法門,對兩位長輩也是下了心思極力隱瞞。
但他們見他修為並無寸進,知曉他這是在浪費天賦資質,卻也不曾起逼迫管教他的心思,反而還笑眯眯的幫他遮掩。
杜衡一直覺得那兩個老頭子恐怕是另有打算,但無論如何自己擺爛的目的達到了。
他也懶得細想那麼多,相處數載,他也很信任他們。
所以他在若仙閣修道十年了,在旁人看來就是修了十年才二重境界蘊氣境大圓滿的廢材。
杜衡卻不以為意。
你看修為低微多好啊!
下山討伐妖魔?不用去!
參加仙門大比?不用去!
給師弟師妹們論道授課?不用去!
你看看,多舒心啊!
可杜衡還冇舒心夠呢,世事難料。
長公主這一封聯姻的書信可算攪了他的安身立命之本啊。
於是乎,杜衡就被迫回了大洛,好巧不巧在剛回到帝城洛都的第一天就衝撞輕薄了長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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