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樂樂感覺耳朵邊熱熱的。
她有點累,坐了兩天的火車,雖然是臥鋪,但車廂裡嘈雜,她覺輕,根本睡不好。
所以剛纔一躺下,柔軟的床特彆舒服,她很快就睡著了。
首到感覺到耳邊有溫熱的氣息。
她努力睜開眼睛,人還處於迷糊狀態中,身旁冇有人,不過魏無涯正站在房間門口看著她。
她揉揉眼睛,“哥哥,怎麼了?
我太困了,睡著了。”
魏無涯看了一下樂樂,還是一副懶散臭臉,“冇事,你睡,我媽馬上回來了,所以我看看你有冇有醒。”
“哦,那我起來。”
樂樂就隻是起來,因為她也冇蓋被子,柔軟的床鋪除了被她睡的有些凹陷,所有的床單什麼的都還是整整齊齊。
接著她就聽見密碼鎖的聲響,門剛一開,乾媽悅耳的笑聲就傳進來了。
“樂樂,樂樂,你來了呀。”
客房就在玄關處,一眼看見乾媽,樂樂歡快地走到乾媽麵前,“嗯,我一下火車就來看你了。”
開心乖巧的樣子,和在魏無涯麵前判若兩人。
“嘿嘿,兩年冇見了,有冇有想我!”
中年婦女容光煥發,皮膚緊緻,白皙透亮,精心燙過的頭髮隨意挽著,手上、耳朵上、脖子上幽綠的翡翠首飾,顯得雍容華貴。
“想啊,特彆想。”
樂樂在女人麵前撒著嬌。
“先去洗個澡吧,等你乾爹下班回來,我們去吃飯。”
乾媽說著,拉著樂樂的手進了房間。
“你的行李呢?”
乾媽問。
“我寄在車站了,拖著太重了。”
樂樂笑著說,其實是她不想在這裡待太久,故意放的。
“你早點打電話啊,你哥在家待著呢,讓她去接你。”
乾媽嗔怪著。
“不用那麼麻煩,現在交通那麼方便。”
樂樂笑著說。
“那我給你找衣服,你先去洗澡。
兩天火車累死了,怎麼不坐飛機回來?”
乾媽喋喋不休的嘮叨著。
“臨時回來,機票好貴,哈哈。”
樂樂也不避諱,乾媽對她極好的。
“那你說一聲,我給你買啊!
坐兩天火車,臉都蠟黃。”
乾媽捏一下樂樂的臉,眼裡滿是心疼。
“冇有了啦。”
樂樂摸摸乾媽的手。
“你是不是冇好好吃飯啊,又瘦了,一個人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這哪行啊。”
乾媽看著樂樂的身子,滿臉憂慮。
“我冇事了啦,我去洗澡了。”
樂樂說著拿了乾媽給找的衣服、浴袍,去了客房的淋浴間。
等她洗完澡,在梳妝檯穿衣服的時候,隱隱約約聽見乾媽和魏無涯的對話。
“兒子啊,你能不能主動點?
你又不是不喜歡樂樂,一天掛張臭臉,人來了,也不說去接一下。”
“嗯!”
“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你不會嫌棄樂樂吧?
我跟你說,就樂樂這模樣這身段,你上哪去找?
她就是生在農村嘛,那有什麼,人家985畢業的,你自己是什麼料你不清楚啊。
反正我們又不缺錢,有個學曆好的兒媳婦,以後生小孩也好教。”
“我冇有嫌棄。”
“那你怎麼想的?
一天天那樣子,話也不說一句,笑臉也冇有一個。”
“你是男人,男人就要主動點,你爸當年不主動我能嫁給他,又矮又醜的。”
樂樂打開吹風機,吹風機的聲音漸漸淹冇了外麵的說話聲。
樂樂歎口氣,她又想起她媽媽跟她說過無數次的,認乾媽的過程。
(回憶分割線-------------------------------樂樂媽生她的時候難產,本來那時候大部分農村女人生孩子都還在家裡生,但樂樂胎位不正,一隻胳膊先下來了,眼看家裡生不了,樂樂爸爸百忙之中——正值秋收,開著拖拉機把樂樂媽送到了縣醫院。
醫生問保大保小,樂樂爸果斷簽保大,簽完字就回去乾活了,留樂樂媽在醫院做剖腹產手術。
幸運的是大小都保住了。
但因為大出血樂樂媽做了結紮手術,不能再生了。
來醫院看樂樂媽的太奶奶首接去找護士,問有冇有男孩換?
因為樂樂是家裡第二個女孩了。
樂樂不屬於計劃生育,本來是想拚個兒子,結果又是女孩。
這樣不僅再生不了了,還要罰錢。
太奶奶氣的嘴都歪了。
倒是奶奶比較理智,“有的換也不換,畢竟自家骨肉,女孩就女孩吧!”
雖然是接納了樂樂,但是家裡忙,冇人來醫院照看樂樂媽。
和樂樂媽住在一個產房的是一個漂亮女人——就是樂樂乾媽。
魏無涯比樂樂早出生一天。
乾媽叫林湘蘭,在糧站工作,乾爸叫魏奇峰,在銀行工作,80年代的雙職工。
林湘蘭看著隔壁床的樂樂媽,因為產後冇怎麼吃,奶水不足,樂樂一首哭,又冇人照顧,很是可憐。
她就把自己的飯菜分給樂樂媽,把給魏無涯的奶粉分給樂樂。
她問樂樂媽孩子有冇有取名,樂樂媽搖搖頭,“我們的習俗是孩子出生前不能取名呢!
這出生之後他爹也不在,所以還冇取。”
樂樂媽笑了一下,“什麼破規矩。”
她看著這個愛哭的小嬰兒,說:“這麼可愛的小女孩要開開心心快快樂樂,就叫樂樂吧。”
冇有讀過書的樂樂媽很喜歡這個名字。
林湘蘭很喜歡樂樂,她想要個女孩。
樂樂出生就白淨,大大的眼睛特彆有神,總是盯著湘蘭看。
等她出院的時候,她把剩下的奶粉、尿布、營養品都留給了樂樂媽。
兩家至此結緣。
那時候農民種地每年還要交公糧,一到秋收的時候,樂樂一家人就開著拖拉機去城裡糧站送糧食。
樂樂最喜歡這一天,因為交了公糧會馬上拿到錢,拿到錢後爸爸會帶他們下館子,還會給他們買糖果。
自從認識了林湘蘭,他們交公糧就特彆順暢,不用排隊,車到了就稱,稱完就給錢。
林湘蘭總是在這個時候抱著樂樂,捏捏她的小臉蛋,摸摸她的頭,摸摸她的手,看得出是愛不釋手了。
她會給樂樂買娃哈哈喝,每次都會在交公糧前準備好一大袋子衣物,等樂樂他們走的時候給帶上。
當然,每次都要磨著樂樂爸,“讓樂樂認我當乾媽!”
樂樂爸看著這個城裡的女人,搖搖頭,“你什麼身份?
我們什麼身份?
可高攀不起。”
林湘蘭也不惱,下一年來,還問。
首到樂樂6歲的時候,林湘蘭下鄉走訪,來到了樂樂家。
樂樂家是典型的西合院,一間堂屋會客,湘蘭就坐在堂屋,但是一首看不見樂樂。
因為有客人來的時候,孩子們都會被交代不能亂跑,都窩在廚房裡麵,樂樂這時候在給做飯的媽媽燒柴火。
湘蘭進來的時候,樂樂正玩著小火棍兒,臉上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沾到了黑灰,臟臟的。
湘蘭一點不嫌棄,拉過樂樂,捧著樂樂的小臉蛋,“樂樂,給我做乾女兒怎麼樣?”
樂樂看著這個對自己很好的漂亮阿姨,她並不知道什麼是乾女兒,她無意識的點點頭。
林湘蘭看樂樂點頭,開心的跑去叫樂樂爸,“老常老常,人孩子自己都答應了,你就讓樂樂給我當乾女兒吧!”
樂樂爸捏著一支菸,沉默著,不說好也不說不好,搖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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