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素青本玩著父皇領間上等通透的青玉扣,忽見兄長垂頭低沉了語氣,她不明所以的把目光來回投向父皇與皇兄,小心思轉了轉,開口說道:“父皇,您能陪青兒一起放風箏嗎?”
稚子天真無邪,打破了這有些僵寂的氣氛。
蕭行放下她,寵溺道:“好,父皇陪你。”
蕭衍站立一旁,看著幼小的妹妹替自己解著圍,心裡像裝了千斤重的墜子,沉的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皇姐,出宮喝酒嗎?”
蕭衍在南平殿裡轉悠了一圈,出聲問道。
可他所問之人正倚在美人榻上,一條薄紗橫在腰間,慵懶的像是冇了骨頭。
那人醉眼迷濛的垂下一隻手臂,手中所握的空酒壺在掌心輕輕晃著,浸染了她掌心的暖意。
聽聞蕭衍的話,那人輕笑一聲,倏地一下鬆開了酒壺,玉壺順勢滾到了地上,小聲的滾出了點“咕嚕”的聲音。
她出聲綿長,慵懶酥骨:“酒,哪裡不能喝呐——”“不隻喝酒。”
蕭衍笑道,“宮中生悶,我們出去騎射一番,可好?”
那人抬手拿過另一壺酒,揶揄道:“偌大皇城,哪裡就悶著你了。”
蕭衍一愣,被這輕飄飄的一句話戳中了心事。
他垂眼,壓過心中泛起的煩悶,輕聲說道:“當真不去麼?”
那人灌下半壺酒,看向近處的少年,輕輕的笑起來。
少年生的挺拔貴氣,明明該是最飛揚意氣的年紀,脖頸上卻像是圍了一條看不見的鎖鏈,隱隱壓製著他的一舉一動。
皇上許他鮮衣怒馬,許他萬丈榮華,許他一擲千金摘魁首,唯獨不許他尋心中自由。
大渝的帝王好狠的心,借疼愛之名,做製衡之事。
“蕭衍。”
蕭湘喚道,她的眼裡看不清情緒,像是蒼涼,也像是自嘲。
她的悠悠的聲音響起——“這籠中雀,怎麼會不悶呢?”
再自由的雄鷹,被鎖得久了,自然也就成了俯首乞憐的金絲雀。
美人榻上的人,何嘗不是感同身受呢。
滿屋被酒香熏染,可那人不知是否真的醉了,明明身姿放浪形骸,眼裡卻浸透著清醒與涼薄。
酒不醉人人自醉。
可若是連酒都不能讓人沉淪,清醒便就成了一種痛苦。
蕭衍瞭然的看著她,半晌,他鬆開了無意識攥緊的手,提起了另一件事。
他道:“皇姐,這次騎射會,虞琛也來。”
“虞琛?”
蕭湘眯了眯眼,有點想不起人,反問道,“是何人?”
“虞大學士之子。”
蕭衍心領神會的將蕭湘軟榻旁的一堆酒壺拿開,笑道,“上次流觴曲水會上,替我作詩之人。”
蕭衍一招手,幾個侍女垂著頭悄聲進殿,麻利的將一堆酒壺收拾了。
蕭湘撐著玉床漸漸坐起,絲綢薄被從她腰間掛落,被蕭衍一把兜住,冇有落在地上。
少年皇子收好小毯,帶著笑意看向他金枝玉葉的皇姐——她支著頭,眼神浮上困惑和好奇,比剛纔的模樣倒是更可愛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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