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足有茶壺大小的蜂窩掉在地上,還有幾隻野蜂在附近盤旋飛舞。
它是怎麼掉下來的?
江氏顧不得想這個問題,連聲問鬱竹:“你冇事吧?歡兒呢?快帶著她離開這裡,這些野蜂會不會蜇她……”
“姐姐冇事。”鬱竹打斷她的話,扶她起來:“孃親你去溪邊洗洗臉整理一下衣服,咱們回家吧。”
她打量著江氏:“孃親你這個樣子回到村裡,會被人笑話的。”
江氏對上她淡然的眼睛,再看看自己淩亂的衣衫,急忙起身拉著她跑到溪邊。
江氏匆匆忙忙地洗臉整理衣衫,鬱竹應付著鬱歡喋喋不休的疑問:“孃親你怎麼了?”
“孃親摔了一跤。”
“孃親你痛不痛?”
“孃親她不痛,不過姐姐你可不能告訴彆人,不然的話,人家會笑話孃親的。”
“放心吧,我纔不會說呢,上次我摔倒了,二丫和醜蛋在旁邊笑,都快把我氣死了,我好幾天都冇跟他們說話。我纔不會告訴彆人,讓彆人也笑孃親呢!”鬱歡瞪大眼睛,氣呼呼地說。
“姐姐好厲害,我就冇有姐姐這麼小心,好擔心自己會一不小心說出去。”
鬱歡伸出手拍了拍妹妹:“放心吧竹兒,我會注意提醒你的,隻要你一說這事,我就掐你一下。”
“這樣啊,那咱們都不說?”
“都不說!”
江氏一邊洗臉,一邊聽著兩個女兒的對話。她大概地整了整頭髮,由兩個孩子幫她拍乾淨身上的土。
原本以為這個惡人再不會動她的腦筋了,冇想到,終究還是高估了人性。
她對著溪水略略整理妝容,調整情緒,帶著兩個孩子匆匆地離開山林,鬱歡還不忘把她的魚放在籃子裡帶回去。
“孃親,回去我要喝魚湯。”
“好好,孃親給你做。”
“魚湯裡要加蘑菇。”
“好好,加蘑菇加蘑菇。”
“明天咱們還來捉魚。”
“好好,明天還來……不行,明天不能來了。”
“為什麼,我要來捉魚。”
“……”江氏一時答不出話來。
“姐姐,草已經夠兔子吃好幾天了,明天孃親還要做繡活兒,咱倆還要學新書。”鬱竹揹著草筐,認真地道。
鬱歡撅起嘴:“孃親,我要學新的針法,那個反挑的針法,我不要學新書。”
“好好,孃親教你反挑針。”
母子三人說著話,沿著窄窄的山路,快步走進村子。
走到村口時,鬱竹腳步停頓一下,眸色深沉地望向山林。
我隻想和我在乎的人一起平靜的生活。
你,不該覬覦她的。
山林中草木茂盛,姬旺全無聲息地躺在草叢裡,無數蜜蜂嗡嗡飛舞,前仆後繼地向他衝過去,從衣服的縫隙中鑽進去,從口鼻耳目中鑽進進,他整個人被蜜蜂包裹著,偶爾抽搐一下,便引起蜂群更為猛烈的攻擊。
“阿曉你這是怎麼了?是摔倒了,還是遇到野獸了?”
江氏母女三人惶惶然回到家裡進屋,田治輝迎出來看到她的樣子,驚得臉色蒼白,連聲問江氏。
儘管江氏洗了臉也細心整了衣服,回來的路上還強笑著跟遇到的人打招呼,順利地瞞過了大部分的人。
但她瞞得過外人,卻瞞不過自家相公。
田治輝隻以為她在山上摔倒,拉著她的手進了裡屋,一疊連聲地問個不停,又仔細檢視手上被繩索磨破的地方,急著要去找藥膏幫她塗上。
直到這時,江氏才放鬆下來,她眼含著熱淚,一把拉住自家相公。
儘管知道自家院子裡冇人,江氏還是站在窗前看了看外麵,這才低聲把事情的經過說了。
隻聽了一半,田治輝就匆忙打斷了她的講述:“那你……冇事吧?”
江氏想起方纔危險的情形,心下又是羞惱,又是後怕,臉一紅低頭道:“我冇事,那賊廝剛到我跟前,蜂窩就從樹上掉下來,那賊廝他……”她身子微微發抖,想起當時恐怖的情景,猶有餘悸,顫聲道:“我們走的時候,他身上爬滿了野蜂,已經不會動了,也不知還有冇有命在。”
田治輝長籲了一口氣,複又緊張起來,上下端詳著江氏:“那野蜂冇蜇你?”
江氏也有些茫然,直到這時她纔想到這個問題。是啊,當時她和姬旺在一起,為什麼野蜂冇有蜇她?而且也冇有蜇竹兒和歡兒?
田治輝也想到了這兒,急忙說道:“快把竹兒和歡兒叫叫進來看看,仔細野蜂鑽進衣服裡。”
江氏想起姬旺的慘狀,立即一個激淩,田治輝拉開門把外間的兩個女兒叫進來,他自己主動出去了。
江氏匆匆檢查了兩個女兒的露在外麵的頭臉頸手,又翻開衣服看了,甚至不放心地連頭髮翻開看了,確定冇事,這才把田治輝叫進來,奇怪地喃喃自語:“是啊,輝哥說得對,野蜂為什麼不蜇咱們?”
兩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既驚且懼的神色。田治輝把兩個女兒打發出去,取下牆上的一幅畫,又拉開牆上的一扇暗門,露出一個神龕,裡麵赫然供奉著玉大學士一家的靈位。
江氏拉著田治輝給靈位上了三柱香,跪倒在地磕了三個頭,把一切恢複原狀。
“這是玉大學士在天有靈,保佑著咱們。”田治輝說:“那蜂隻蜇姬旺,卻不蜇你和孩子,這不是玉大學士在天之靈保護又是什麼?還好竹兒冇事……你和歡兒,都是沾了竹兒的光啊。”
外間,鬱歡把魚放進水盆裡,又拿著草筐去喂兔子,鬱竹從衣袖裡翻出小小的紙包,打開看了看裡麵的避蜂藥粉,心下思忖:藥粉不多了,看樣子還得再配點,畢竟經常在這山上行走,說不定哪天不小心還會遇到蜂群。
鬱竹想到發怒的蜂群恐怖的樣子,也禁不住頭皮有些發麻,心想幸好自家人的身上都灑了這避蜂的藥粉,否則的話,就江氏和鬱歡那嬌嫩的皮膚,若被野蜂蜇上一下,還真不是鬨著玩的事兒。
鬱竹耳目聰敏,江氏夫妻二人的私語她聽得清清楚楚,他們自己找到江大學士在天有靈的理由,倒是省瞭解釋。
隻希望,今後的日子,能夠平淡安穩地過下去,就讓她陪著“妹妹”,跟著爹孃,照顧保護著她們,也享受著她們的照顧和愛,享受著這小家的溫暖,平靜地過完這重新來過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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