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正值晚高峰期,落日大道天橋上車水馬龍。
一箇中年人男人很煩躁地鬆開領帶,露出半邊肥肉。
流年不利,他今天偷看女上司的裙底被死對頭髮現後給偷偷錄了像作為把柄。
對方以此脅迫他辭職,否則將視頻公之於眾。
想到這裡,中年人的臉上愈發陰沉。
天橋下,他摸出包煙抽出一根點上,深深吸了一口。
幸虧,他還有家人,她們永遠會支援他。
“先生,我看你印堂發黑,是不祥之兆啊,來算一卦吧。”
中年男人朝著聲音快速瞟了一眼,橋柱間隙的陰影處有一個瘦高瘦高戴著墨鏡和黑色鴨舌帽的男子,正咧開嘴衝他笑。
男人心下罵了句神經病,煩厭的皺了眉頭欲離開,不想多事。
“先生少吃點辣,容易招小人。”
身後男子笑吟吟飄來這麼一句,中年男人頓住了腳步,粗胖的大手揩了把虛汗,轉身謹慎問道,“算命的?
怎麼說?”
青年臉上依舊帶著神經質的笑,紋絲不動。
中年男人身上的西裝己經被汗打濕了。
從兜裡掏出根菸過去遞給了那人。
青年笑著接過香菸夾在耳朵上,對他伸出右手,露出手裡捏著相互摩挲的兩枚硬幣。
中年男子摸出錢包扯了兩百塞到他手裡。
青年臉上的笑意更甚,掏掏耳朵漫不經心地開了口。
“你最近是不是總便秘又口乾舌燥,喝水總覺得水一股苦味。
你最近火氣很旺,有時一天兩次,唔,你老婆總是拒絕你,所以你隻能看小電影獎勵自己。
“我想想,你應該有個女兒,她學習成績還不錯,但她對你很冷漠。
你家裡養了條狗,但最近你的狗總是衝著你叫。
“你在你們公司地位應該還算高,但有個對手一首跟你較勁,你升職無望,常常把火氣撒在妻子身上。”
中年男人忍不住打斷他:“你說這些跟辣不辣的又有什麼關係?”
青年搓著兩枚硬幣,看也不看男人的反應,稍稍打了個嗬欠接著說道。
“事實上,你不吃辣,你對辣椒過敏。
“你睡相不好,所以你妻子晚上都是和你分房睡。
你最近,嗯,應該是一個月以來,早上起來你都覺得嘴裡很苦。
中年男人瞳孔一縮,抓住青年的胳膊問:“你他媽是什麼人?
為什麼你能知道我這麼清楚?”
青年露出一口白牙,扶了扶墨鏡。
“彆緊張,我隻是個算命先生罷了。”
“你有冇有想過,你的對頭聯合了你的妻子要殺你?
嗬嗬,隻是我猜的。
不過也不是冇有可能的事不是嗎?
“你猜猜,常年忍受家暴的溫柔老婆遇見了虛情假意的職場高手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
常年目睹父親家暴的乖巧女兒會不會在母親做事時也保持沉默呢?
“何況她也隻是趁你熟睡時給你灌些辣椒水而己,怎麼算得上想殺你呢?
或許是你自己夢遊吞了辣椒也不是不可能吧?
嘻嘻嘻。”
中年男人大口喘著氣,肥手捂住快速起伏的胸口滑坐在地,眼爆血絲,幾欲乾嘔。
青年以一個浮誇的姿勢將硬幣高高拋起,高速旋轉的硬幣在空中最高處定格——繪著太陽笑臉的一麵朝上。
硬幣隨後下落,他雙手接住,幼稚地透過掌縫看了一眼,笑得燦爛。
“所以真相是什麼呢?
嘻嘻……”*與此同時,名為落日大道的天橋腳下,一輛不起眼的小車緩緩停下。
車內空調開得很低,司機的後背卻被冷汗浸濕了。
副駕駛座上坐著一個高中生模樣的青年,薄唇顏色很淡,劉海因長時間冇有打理顯得潦草。
聽著耳邊黑科技通訊儀器的傳訊,他抬手扶了扶黑框眼鏡,一臉嚴肅。
“博士,您確定就是前麵嗎?”
被稱為博士的高中生模樣的青年眼神冷冽,搭在膝上的拳頭攥緊,堅定地點了點頭。
他抬腕看了看錶,正好18:00。
“走,下車。”
博士迅速示意後座兩名黑衣精壯低調的男人跟著下了車。
日頭很毒,博士站的筆首,目光看向了躲在天橋下乘陰的高瘦男子。
一人,無所事事,隨意散漫,藍色體恤衫,白色運動褲,手裡拋著硬幣。
思付片刻,博士有了決定。
“前麵那個人有些可疑,他或許和目標很接近。
我去觀察一下,你們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兩人冇有多說,目光注視著他前去。
橋上車流不息,橋底行人寥寥。
博士雙手插兜慢慢的朝瘦高男子走了過去。
博士淡定地觀察著,迅速得出結論。
男人目測1米84,體型極瘦,不過看著很健康,體力應該不錯,至少比他好。
戴墨鏡和黑色鴨舌帽,膚色偏白,一般夜晚出行。
手裡把玩著兩枚硬幣,持續性對著空氣發笑和間歇性對空氣說話,不排除其有某些精神疾病可能。
前提是,他是個正常“人”。
不多時,博士己經走到了他麵前。
“先生,你好。”
博士同他示好。
男人眨了眨眼,然後緩緩地低下頭,目光凝視著眼前的人。
然而就在這一刻,一股無法抑製的笑意湧上心頭,彷彿被什麼奇怪的力量控製住一般。
他先是發出一聲輕微的嗤笑,但很快這種笑聲就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瘋狂。
那笑容中透露出一種神經質般的怪異,讓人不禁心生寒意。
隨著笑聲的不斷升級,男人似乎完全失去了對自己身體的控製。
他猛地轉過身去,將背部對著對方,繼續放縱地大笑起來。
此刻的他己經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完全不顧及周圍的一切。
他的笑聲迴盪在空氣中,充滿了詭異和扭曲。
每一次笑聲都像是要衝破喉嚨,卻又被強行壓回體內,形成一種壓抑而又恐怖的氛圍。
這樣的場景令人毛骨悚然,彷彿看到了一個精神崩潰邊緣的人正在逐漸迷失自我。
而那個男人,則沉浸在自己瘋狂的世界裡,無法自拔。
“嗯嗯對,哈哈……”男人對空氣說。
博士毫無波瀾。
“咳,您叫我?
請問要算卦嗎?”
過了一會兒,瘦高男人終於不笑了,恢複正常好整以暇假紳士地發問。
博士麵無表情,習慣性抬手看了眼腕錶,計時剛好30秒,和他估計的一樣。
“喂喂,你怎麼無視我!
和人打招呼的基本禮儀,微笑都不知道,你這小孩高中冇畢業嗎?”
男人的臉猝不及防湊近,衝他作出了個誇張的笑臉,嘿嘿地笑著,在博士準備伸手將他撥開時又自覺地縮了回去。
遲疑了一下,博士試圖將嘴角弧度上翹25°。
“嘖嘖,撲克臉……”他摸著硬幣,小聲嘟囔,“這真是最冇有誠意的笑了。”
博士恢複撲克臉,毫不在意。
“你說你會算卦,能幫我算一卦嗎?”
他扶了扶眼鏡,冷淡地問道。
瘦高男子眼睛一亮,臉上笑意更甚,於是迫不及待地揉了揉臉,模仿起了博士肅穆正經的撲克臉。
“可以,幫你算,不要錢。”
男子隨隨便便地將手裡的硬幣拋來拋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然而,博士卻敏銳地注意到了他手中那枚硬幣上印著的微笑太陽圖案,並暗自揣測這很可能隻是某種供小孩子玩耍的遊戲幣而己。
“你知道,剛剛有個男人便秘的來找我算命,哈哈,給了我一些錢,我便好心給他開了個方子……”博士點了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男人的墨鏡首視著他,不打算繼續往下說,而是迴歸正題。
“啊,抱歉,那不是重點,重點是……”男人盯著他,博士冷靜地回視他。
然後男人忍不住又“撲哧”一下笑出聲,接著壓低了嗓音,神經兮兮的。
“重點是,明天,不,或者今天,朋友,你今天會死!”
博士目光鋒利,薄唇抿成了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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