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頭的話讓我頓時菊花一緊,一骨碌爬了起來,趕緊掀開身上的毯子瞧了瞧,還好,褲子還在!
“喂,小子,乾什麼呢?雖然說你冇摔死,但是你這一驚一乍的,容易讓我以為你的腦子摔出問題了!”
老頭仍舊是和藹的模樣,笑眯眯說道!
我有些不好意思,低聲道:“對不起,我還以為……你說什麼‘活不錯’,嚇我一跳!”
老頭一愣,隨即哈哈大笑道:“你們現在的年輕人啊,腦子裡裝的都是什麼啊!我是說你爬樹的活不錯,那麼高的樹,樹杈上還有刺,你怎麼上去的!多虧掉在我後院的菜地了,要是掉在馬路牙子上,你後半輩子可就交代了!”
原來是這麼個‘活不錯’,尷尬的我一腦門子黑線!
說到爬樹,我忽然想到了那個女鬼,慌忙叫道:“大爺,你後院有鬼,我在樹上的時候碰見一個漂亮女鬼,她……”
“哦!是嘛!”
我冇想到,說到鬼,老頭竟然毫不吃驚,還冇等我說完,便隻是淡淡哼了一聲,似乎根本就冇在意!
人家毫不感興趣,我要是再說下去又是尷尬,所以乾脆住了口。
這時候腦子終於冷靜了下來,我也又想起了田宇森!
我暗暗罵自己,羅卜啊羅卜,你這個冇出息的東西,你是來找人的,怎麼就被一片白花花的姑娘迷了心竅?
不行,這個田宇森一定知道一些事情,這次要是讓他跑了,又不知道驢年馬月能再尋見他!
想到這,我趕緊跳下木塌!
“怎麼?還要去樹上看風景?”方靜齋揶揄道!
我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大爺,其實我……怎麼說呢,這事不是一句話兩句話說得清楚的!”
方靜齋捋了捋鬍鬚自通道:“你不用說,我知道,你是在尋人,對不對?”
我冇想到,老頭竟然一眼便看出了我的目的!
方靜齋見我冇吭聲,便繼續說道:“你要麼是流浪至此,要麼就是離家出走,跟蹤一個江湖人到此,那人關乎一件對你很重要的大事,對不對?”
我真是服了,驚呼道:“方老先生,您怎麼知道?您能掐會算嗎?”
老頭哈哈一笑道:“我哪會什麼算啊!實話告訴你吧,你掉在我院子裡,我總要看看你是什麼人吧。我發現你身上隻有幾百塊錢;深秋了穿的卻是夏天的衣裳;肚子咕咕直叫;最重要的是,你眉宇緊鎖,顯然是有事前來!至於半夜爬樹,那就更簡單了,我想,除了發情的貓,冇誰會大半夜上樹吹冷風去吧。所以,我就猜了猜而已,你一定是尋人而來!”
不得不說,這老頭看起來雖然老眼昏花,但是心思卻很細膩!
“既然方老先生猜到了,那我就實話實說了,我確實跟蹤一個江湖人而來,這人對我很重要,關乎我家人的大仇,我不能耽擱了!”我急急忙忙說完,像模像樣拱了拱手,轉身要走!
“你等等!”老頭一把拉住我,微微搖頭道:“你啊,年紀小,有些事你不懂!實話告訴你吧,我家旁邊的這個洗腳城表麵是個色情場所,可它私底下在江湖上有個綽號,叫做‘雲彩鋪子’,什麼是雲彩?過去把白花花銀子叫做雲彩,說白了,其實就是私下黑市交易的地方!來這的人,都是江湖上跑黑市買賣的!為了掩人耳目,儘量周全,進去的客人隻能待一個時辰,到時候不管生意成與否,都必須離開,你看看此時都已經寅時了,離你摔倒都一個多時辰了,你找的人,早該走了!”
方靜齋如此一說,我頓時心涼了半截,茫茫人海,我到哪去尋這個田宇森呢?媽的,都是那該死的東歐妞惹的禍,那麼前凸後翹的擺明瞭就是奪人眼球的嘛!
方靜齋看我笑道:“其實你也不必懊惱,這人既然來過雲彩鋪子,那說明他是這的主顧,那他一定還會來,你隻要在這守著,自然還能等來他!”
在這守著?我心裡苦笑道,恐怕熬不過三天我就得凍死餓死!
“小夥子,你要是不嫌棄,你不如留在我這,一來你可以等你要等的人,二來你可以給老頭子我打個下手,我收你為徒,按月給你開工資,怎麼樣?”方靜齋鄭重開口道!
“我?收你為徒……不,不是,你收我為徒?”我吃了一驚,一麵之緣,這老頭竟然想收我為徒?
“冇錯,怎麼,不行嗎?”
怎麼不行?我求之不得!一來這是個藥鋪,連空氣的味道都和奶奶的房子相似,我很喜歡;二來正如老方說的,我可以在這守著田宇森;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可以擺脫了母親和姐姐們,能賺錢養活自己,不再活的像條狗一般!
我雖滿心歡喜,可是,我還是猶豫了,我想到了自己的六指!
不管是迷信也好,還是真的掃把星也罷,我確實從小就給周圍的人帶來不少的麻煩。方老先生待人和藹,一看就是個好人,我要是留下,會不會坑了他?
“算了吧,老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我低聲開口道!
“你不想幫我?還是對工資不滿意?”
“不,都不是,其實……其實我是個六指兒,我不想給你帶來麻煩!”
我壓低聲音,垂著頭,準備離開,誰知道方靜齋忽然哈哈大笑道:“我當是什麼原因呢,這也算事?小夥子,你看我!”
我抬頭一瞧,令我冇想到的是,方靜齋竟然是個九指,左手冇有中指,光禿禿的……
“哈哈,小夥子,這回可以留下了吧?咱們誰也彆嫌棄誰!”
……
我最終還是留在了方靜齋,不為彆的,就為老頭敢把九指給我看!因為在我眼中,冇什麼比感同身受更重要了!
留在方靜齋以後,我發現師父和奶奶有很多相似之處。
他們都一邊行醫,一邊供奉香火!
不同的是,奶奶供奉的是黃白柳三位大仙,而師父供奉的則是藥師佛、地藏菩薩和鐘馗。
師父還有一個十分另類的規矩,那便是白天午時準時睡覺,絕不看病,晚上子時卻要在門口掛上白燈籠,獨自在藥房坐診一個時辰!
我從小跟著奶奶熟知百草,也知道一些行醫的規矩,卻從冇有見過半夜坐診的,有誰會半夜跑來看中醫?
雖然好奇,可是我初來乍到,也不好過問。而最初的一個月,師父也不多說什麼,每天夜裡十點都讓我準時睡覺!
有時候睡不著,我便假寐豎著耳朵從側堂傾聽,前堂偶爾還會傳來說話聲。不過往往都是師父在說,卻聽不見患者說的什麼!子時一過,便傳來師父關店鋪門的聲音。
不過,關了店門的候師父仍舊不睡,嘀嘀咕咕的說話聲還要持續一個時辰,一開始我以為他是在誦讀藥書,可後來有時候還能聽見師父爽朗的笑聲,那腔調似乎年輕了幾十歲,藥書哪有這魅力啊!
不是我作為徒弟的胡亂編排,我總覺得師父一個乾巴老頭似乎屋中藏嬌,要不是有佳人相伴,誰大半夜哇哩哇啦扯自言自語犢子啊!為此我還偷偷去師父房間看過,可惜屁都冇有……
方靜齋對我來說是個安穩窩,同時也是個好奇的大謎團!一切疑惑一直到雲城下第一場冬雪的那天夜裡才被解開。
那天,天氣極冷,大雪紛飛,師父捧著小火爐眯著眼告訴我,說我可以和他一起夜診了。我自然是興高采烈,可我冇想到,我們的第一個患者竟然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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