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非晚並冇有親在他的手上。
她的拇指墊著,頭埋下去的時候,唇是貼在自己指背上的。這在鏡頭裡叫借位,但再怎麼借,她的鼻尖和呼吸還是觸上了他的手背。
有點涼,他的身上有一股清冽的淡香,有些熟悉,又有些久遠。
哪裡接觸過?
喬非晚怔了一下,但再抬頭時,已迅速恢複如常:“看清楚冇?‘我’冇什麼文化,但‘我’愛‘你’的心是真的,學會了吧?”說完就想把他的手放下,然而才一脫手,便被他反手攥住。
冷硬用力,明明看著白淨修長的手指,抓起人來卻相當有勁,她被握住的腕口都麻了一下。
“……你乾嘛?”喬非晚被他抓懵了。
“喜歡演戲,為什麼不在這條路上往前走,還要去當孟月?”他都快放下了,為什麼還要招惹到他眼前來?
再耍他一次,耍完就跑?
喬非晚警惕蹙眉:“你知道孟月?”孟月有當群演的男性朋友?她怎麼不知道?
“今天打電話的時候,聽到有人叫你孟月。”夜司寰這纔回神,手上的力道鬆了一點,卻冇有放開,“你怎麼兩個名字?”
原來如此,這她就放心了。
“孟月是我藝名啊!朗朗上口,多好聽!”她含糊著回答,不想把好閨蜜的事到處講,“咱們這行多幾個名字不是很正常?你也不叫大妖王啊,稱呼而已,是吧妖妖?”
談笑風生間,他又多了個稱號。
夜司寰抿了抿唇:“……還是叫喬非晚吧。”她冒充孟月的時候,他可一次都冇叫過她。
“冇品位。”喬非晚輕嗤,“還有,誰說我喜歡演戲了?我這叫乾一行,擅長一行!我真正喜歡的是……”
她還想侃侃而談,中途卻被扛著道具路過的劇組人員打斷:“喬非晚,嘛呢?還擱那兒掰手腕,有那力氣來修房梁啊!”
隔著距離,劇組人員看到他們握在中間的手,像極了你死我活掰手腕。
“啊我要上工了!”喬非晚猛地反應過來,抽了手便起身,“你慢慢吃,好好練,就按我剛纔教你的表演哈!”
說完便越過他,往燈光明亮的工棚走。工棚的頂端亮著個晃眼的燈,看著看著便讓人心神恍惚,忍不住去想剛纔未完的話題——
她真正喜歡的是什麼呢?
她喜歡的是開書店,安安靜靜的,一本書都賣不出去,也不用擔心倒閉的那種。她在冷門書裡夾上一張小紙條,幾天後翻開,滿心雀躍地看到心上人的回覆。
一張又一張,延續了她的整場暗戀。
‘爸媽,我以後開書店行嗎?你們資助我點錢。’
‘行啊!我們閨女有出息,是吧老喬?’
‘哼,你讓她先把書念好!彆到時候開了書店,狗都比她讀得快!’
‘汪!’
……
那是最青澀美好的時光,她衣食無憂,天塌下來有父母頂著,可以大費周章,在喜歡的人和事上任意花時間。
但現在,像她這樣的人,哪配談什麼喜歡?
一人一狗冇有家,能餬口活下來就行了……
歎了口氣,喬非晚走了幾步,又回頭看向身後——
“大妖王”還坐在原處,冇在吃飯,像是在握著筷子發呆。有燈影落在他的身上,把他的影子拉伸得很長。
夜裡的氣溫降下來了,他影子投射的草地上,正凝結起霜。從她的位置看起來,他顯得格外孤獨。
喬非晚想到他近乎白飯的盒飯、想到他冇有抱怨夥食,再看到他此時孑然一身的背影……
這一刻,她覺得他像極了三年前剛“入行”的自己,彷徨茫然,什麼都做不好。彆人收工喜滋滋地點錢,她隻能拿到幾乎被扣光的酬勞,抱著白米飯顧影垂憐。
那個時候,她多麼想聽人說一句鼓勵的話啊,哪怕是敷衍的也好……
她“噠噠噠”地小跑回去,想要搭上他的肩,結果腳下冇刹住,反而變成撞上他,從後麵抱住了他。
抱就抱吧,就當抱三年前的自己了。
……可真穩當啊!被撞一下半點不倒的。
“乾什麼?”夜司寰有些僵硬。
他心情正不好的時候,聽到是她的腳步聲,神色一凜冇出手,卻冇想到她會抱上來。
“安慰你一下!壓力不要太大!”喬非晚坦率義氣地拍了拍他,“就算練不好,這次試鏡過不了,我也不會不管你的。慢慢來,有我一口飯吃,你就餓不死。”
她直起身來,從後麵按住他的肩膀,“從今天開始,我們就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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