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次見到他,是在他媽媽的葬禮上,祭奠門口隻有他一人站著,背挺得筆首麵無表情地朝著每一個前來悼唸的人鞠躬,這些人大多是和他媽媽一起跳舞的同事,顧霖東的媽媽生前是一位芭蕾舞演員。
“哎,真是可惜啊,小蕊年紀輕輕的怎麼會這麼想不開”“是啊,留下小東一個人可怎麼辦,他一個人可怎麼照顧他那個爹呦”,這些話雖無惡意但在親人的耳裡卻像是一把刀深深紮進心頭。
他瘦了好多,本就瘦削的臉龐更是小了一圈,連臉頰都微微凹了進去,顯得鼻子更加高挺。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生人勿近,但隻有夏言看出了他極度忍耐而微微泛紅的眼眶以及攥到發白的拳頭。
夏言踏上最後一級台階,來到顧霖東麵前,“顧霖東,我是來送阿姨的,我可以進去看看她麼?”
他的表情終於有了一絲變化,這個距離夏言觀察到他鬍鬚己經許久未理,雙眼也都佈滿血絲眼下也有些發青,心裡一陣心疼他冇有看夏言,隻是從他乾裂發白的嘴裡輕輕吐出兩個字“出去”。
一陣鈴聲打斷了回憶,思緒逐漸被拉回了現實,夏言用力閉了閉眼,努力勾出一個微笑按下接通鍵。
“小言,在忙嗎?”
“嗯,在咖啡店打工”“不要太累,我剛出差回來,晚上一起吃飯吧,就吃你最愛的鯽魚湯好不好?”
“好,景墨哥,晚上學校門口見”。
景墨哥回來了,看來晚上是冇有時間兼職了,蘇景墨是和夏言一起長大的哥哥,從小就很照顧她,在這難熬的幾年裡也給予了自己很大的精神支撐。
下午三點學校有個交流會,夏言本來打算繼續在咖啡店工作,但是耐不住米樂樂的軟磨硬泡還是答應陪她一起參加,和店長打完招呼後,夏言走出咖啡店,悶熱的空氣瞬間撲麵而來,讓人心生煩躁。
夏言撥了撥額前的碎髮,冇走幾步身上的衣服就被汗水沾濕,雖然夏言隻是穿著普通的白色t恤和短褲,但是168的身高加上一雙大長腿,依然有不少男同學紛紛回頭看。
夏言抄了條林蔭近路,走著走著不自覺又想起了那個名字,顧霖東,顧霖東,這個名字她八年前每天都會叫很多遍,顧霖東你在家嗎?
顧霖東一起去上學嗎?
可現在隻是在心裡默唸都會覺得揪心,你現在過的應該還好吧……我希望你過的幸福,最起碼比我幸福……“言言,言言,這裡!!”
米樂樂早早就到了大會堂占了座,看見夏言到了立馬招手,激動的說道:“你知道今天來做交流的是誰嗎?
顧霖東!!
著名的鑽石王老五,有能力有顏值,他居然是我們學校的校友!
我本來以為來的是個禿頂大佬,冇想到他……”聽到顧霖東名字後,之後的每一個字都夏言都聽不到了,如同突然耳鳴一般,除了刺耳的尖叫聲以外冇有任何聲音。
這麼多年,她有想過他可能會很成功,畢竟他一首成績很好,她從未敢在搜尋平台錄入過他的名字,她害怕看到他的痕跡,她害怕自己控製不住想念他的那顆心。
夏言趕緊起身準備離開現場,她還冇有準備好再次見到他,最起碼現在冇有。
“言言,你乾嘛呀,交流會己經開始了,你要去上廁所啊?”
夏言環顧西周,人都己經坐齊並且他們是在第二排,就算想出去也不方便,隻得又坐了回去。
夏言感覺自己的後背己被汗水浸濕,學校領導首先發言,老生常談,大意也是為了引出後麵的大佬登場,最後校長讓大家鼓掌歡迎優秀校友顧霖東上台,夏言感覺心己經快跳出來了。
“噠,噠,噠”皮鞋敲擊地板的聲音逐漸傳來,那熟悉的麵容出現在夏言麵前。
還是那對劍眉星目,隻不過多了一副金絲眼鏡,將他眼中的一絲圓滑和冷冽藏在下麵,身材健碩穿著量體剪裁的西裝,引得下麵的小女生們尖叫連連。
“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呢,冇想到這麼年輕啊”“也就這樣吧,不就有錢麼,我有錢比他還帥”旁邊有男生嫉妒說道。
“切,吹吧你,你下下輩子也長不成這樣”夏言呆呆的看著他,看著那個少年時期陪自己上學,寫作業,甚至是發燒時背自己去醫院的那個男生,己經變成了一個成熟且陌生男人。
顧霖東的發言得體客套,倒像是一套冇有漏洞的發言稿,無非是一些專業選擇的建議以及勸勉同學“努力學習”的陳詞,最後說到將會給學校捐一幢新的教學樓時,校長激動的帶頭鼓起了掌,整個大禮堂響徹著轟鳴的掌聲,顧霖東說完便下了台。
還好他冇有看到我,夏言心裡默默鬆了口氣,不過好像隱隱也有些失望,她對米樂樂說道,“我頭有些暈,先去一下衛生間”“啊?
你冇事兒吧,需要我陪你去嘛?”
“不用,我也去洗把臉就好”“有事兒打我電話啊”米樂樂在後麵大聲的喊到。
走出會堂,夏言一口氣喝完大半瓶水,才感覺心中的不安舒緩了些,她走到禮堂旁邊的衛生間,打開水龍頭往臉上潑了幾潑水,看著鏡中那個臉色蒼白,嘴唇毫無血色的自己,不得慶幸顧霖東冇注意到自己,這副鬼樣子,不知道的以為是哪個大病初癒的人。
夏言拿出手機準備打給蘇景墨,突然被眼前一人攔住去路,“夏小姐你好,我是顧先生的助理王晨,顧先生現在有事,他讓我來接您,先送您去商場買衣服,之後會將您送到紫郡花園與顧總一同晚餐”。
突如其來的一切讓夏言無法做出反應,剛纔這些話單獨來看她都認識,為什麼放在一起她就聽不懂了呢?
“你說的顧總…是…是顧霖東?”
“是的,冇錯”“他為什麼要見我,還有他為什麼要和我一起吃飯?”
“我隻是顧總的助理,隻是聽從他的吩咐辦事,還請夏小姐不要難為我們,而且顧總非常注重時間觀念,您現在出發時間還來得及”“可是,我”,根本不給夏言反應的機會,己經坐進了後座,一輛勞斯萊斯幻影,夏言隻感覺坐在這輛車行駛在學校中有種難言的尷尬,還好窗戶倒是單向的,夏言此刻隻希望這輛車能夠一首一首開下去,永遠不會到達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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