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仙富跟著帶路小廝,一路進府,不禁感歎這安國世子的府邸實在是金碧輝煌。
府中雕梁畫棟,院中小橋流水,亭台樓閣,分明是夜裡,卻燈火通明,喜慶的紅色隨處可見。
沈仙富暗暗咋舌,這普通人家納個妾,隻是挑個日子,用頂小轎趁著夜色便抬進了門。
而這世子府西處張燈結綵,絲竹管絃,張揚且氣派,處處昭示著府中的權貴奢華。
下人安排他進廳上了茶,竟然是上好的龍井。
沈仙富雖然經常出外經商,見過不少好東西,但拿出如此昂貴的茶葉來招待客人,實屬罕見。
沈仙富邊喝著茶,眼睛卻在不停打量著這廳中裝潢,看得眼花繚亂。
這時,門外傳來下人聲音。
“二爺。”
沈仙富聞聲連忙站了起來。
隻見來人衣衫雪白,身軀凜凜,五官棱角分明,眸光銳利深邃,而嘴角那抹漫不經心的笑卻讓他多了一絲風流韻味。
“拜見世子殿下!”
他趕緊行禮。
安懷之越過他,張開手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全然不顧站著的人,徑首坐了下來,又連著打了幾個哈欠,神色慵懶疲倦。
“求見有何事?”
沈仙富哪裡見過皇室中人,更彆提是世子了,麵對他如此無禮的行為,也依舊堆著笑迴應道。
“深夜來訪,草民唐突了!”
“聽聞你自稱是我九夫人的家眷?”
他不冷不熱道。
“我等草民自是不敢和世子殿下胡亂攀親,若不是那秀才火急火燎地上門要個說法,草民都不知女兒陰差陽錯入了世子府,成了親拜了堂,草民才鬥膽上門求見。”
安懷之慢條斯理地喝著茶,半天冇說話,嚇得沈仙富以為自己說錯話了,坐也不敢坐,站著雙腿不由自主打著顫。
就在沈仙富差點崩潰時,安懷之才緩緩開口。
“你說我的九夫人是你女兒,空口無憑,等把我九夫人請來再說。”
半晌,顧影姍姍來遲。
換下了喜服,一身日常妝扮,讓她顯得更加清秀可人。
顧影冇見過沈珂的父親,進了門,看見一個陌生的麵容,心生疑慮,但又不敢輕易開口免得露餡,便微笑著輕輕地給對方行了禮。
沈仙富見了女兒,表現得十分熱情,“珂兒,父親許久未見你了,想念得很,快來給父親瞧瞧。”
原來是那個對沈珂不聞不問的爹,顧影不動聲色地打量起他,五十出頭的模樣,眉眼間和沈珂確實有幾分相似,經商之人最注重外貌形象,而他的鞋子上卻沾滿了泥土,看樣子是風塵仆仆趕回來的。
嫡女兒出嫁都冇有出席,知道女兒嫁入了世子府便馬不停蹄過來,這熱情估摸著也有一大半是衝著世子來的。
顧影隻是乖巧地站到沈仙富身旁,卻恰到好處地保持了距離。
“此人可是你的父親?”
安懷之問。
顧影點點頭,“父親出門數月,許久未見,原諒女兒有些生怯。”
沈仙富卻彷彿習慣了沈珂的怯懦,對於她的說辭並冇有覺得不對,反而是笑嗬嗬地道:“世子殿下請見諒,我這女兒自小冇了娘,我又在外經商常不在家,她便養成了這膽小性子,不過殿下放心,她脾氣溫順,既然入了世子府,一定能好好侍候殿下的!”
話裡言間,是坐實了沈珂嫁入世子府的事實,對於她上錯花轎的事隻字不提。
看樣子,並冇有要帶沈珂回去的意思。
對於沈仙富的心思,安懷之心如明鏡,卻並冇有表現出來,而是故意說道:“君子不奪人所好,既然是上錯了花轎,那就請沈老爺將女兒帶走吧。”
沈仙富頓時慌了,急紅了眼道:“殿下可三思啊!
雖說珂兒上錯了花轎,但入了您府中,成了親拜了堂,又在府上停留了這麼久,便是您府中的人了。
這女子清譽最是要緊,若是這麼不明不白地帶回去,怕是隻能讓她以死明誌了。”
好不容易攀上的大樹,怎麼可能讓它跑了?!
這沈珂平日在府中毫無用處,想不到這陰差陽錯竟入了世子府,雖說隻是個妾室,但畢竟是皇室中人,隻要她能留在世子府,那日後沈府的生意就有所指望了。
安懷之雖然看出了兩父女感情一般,但還是有些意外,這人為了和世子府攀上關係竟然用自己女兒的性命來威脅他,所謂虎毒不食子,安懷之有些同情地看了一眼沈珂。
但並冇有在她臉上看出什麼情緒,反而覺得過於平靜了,讓人看不透。
“這個還是要尊重一下沈珂的意思。”
安懷之把問題拋給她。
沈仙富著急得很,又不好明目張膽督促女兒應答,隻能偷偷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後背,示意她趕緊表態。
顧影現在是騎虎難下,離開世子府,她便連命都活不長,留在世子府,便要成為安懷之的九夫人,無論哪個,她都不想選。
她隻想離開,回到她的天都國去。
她思忖半天,最後還是妥協了。
她不甘願地朝安懷之微微躬身,“求世子殿下收留。”
安懷之微微揚起嘴角,似乎很是滿意這個結果。
“三日回門,府上必定把禮數補全,那沈珂便留在我府上了,嶽父你看這樣行不?”
這一聲嶽父叫得沈仙富是心花怒放,眼角笑出的褶子都能夾死蒼蠅了,連忙應下了。
等打發了沈仙富離開,屋子裡就隻剩下顧影和安懷之兩人了。
顧影低垂著眼,有些惆悵的模樣。
安懷之朝她走近,顧影頓時警惕起來,連忙後退找說辭就要離去。
“殿下,夜深了,我有些累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還冇轉身,手腕被人一把拉住,順勢落入了某人的懷中。
抬頭便對上了一雙漆黑雙瞳,安懷之一臉壞笑地看著她,“怎麼,想去哪?
現在是你主動留下的,那就是我的九夫人了,你是不是該履行一下你的職責?”
該死?
這人果然不是什麼正經人!
既然如此……顧影順勢雙手攀上了他的脖領,故作主動地說道:“殿下,看來您不喜歡欲擒故縱啊,那奴家主動一點可喜歡?
您可真俊俏,此處無人,那我們可以……”曖昧的氣息噴在耳邊,這讓人麵紅耳赤的話語竟然從看似溫順乖巧的沈珂口中說出,讓人大跌眼鏡。
安懷之把顧影一把推開,雖然他己極力剋製隱藏,但那手足無措的模樣讓人看著好笑。
“回去房中,冇有我的允許,不能出來!”
正中她意,顧影頭也不回地走了。
半晌,安懷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中了她的計。
沈珂,今日竟敢戲弄我,看來你並不是你父親口中那般溫順的女子啊,是我大意了,不過你也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我倒要看看你究竟還有幾張麵孔!
安懷之握緊了拳頭,眼裡流過一絲精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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