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的風特彆的大,呼哧呼哧地,像野獸在呼吸。
空氣卻特彆悶熱,空氣中還夾雜著濃厚的血腥味。
月暉閣裡安靜異常,顧影滿臉驚恐,被一身黑衣的刺客逼得連連後退。
她的衣衫早己被血液浸透,而離她不遠處,是貼身宮女素素的屍體,為了保護她,胸腔被一劍刺穿,血液噴了她滿身,卻為了爭取讓她逃跑的時間,硬是抱住刺客,身中數劍。
“公主……快逃……”半夏用儘力氣擠出最後一句話便斷了氣。
這是從小陪伴她長大的宮女,主仆情分深厚,傷痛堆積在胸口,六月的天氣,她此刻卻渾身冰冷。
她知道,她逃不掉了。
刺客是有備而來的,院裡如此安靜,想必外麵的守衛也是凶多吉少了。
就算禁衛軍知曉趕過來,自己也早己命喪黃泉了。
她心裡一片絕望。
她堂堂天都國公主,是皇室唯一的公主,受儘萬千寵愛,如今竟要慘死在這夜裡,而且還不知是誰要將她置於死地。
天都國和安國的戰事雖然暫時平息了,安國的質子也送了過來以表息戰的誠意,但無人知道安國這個威脅依舊存在。
而父皇卻身中劇毒,命垂一線,內憂外患,這天都皇室真的要亂了......她不甘心……“今夜,我知我命不久矣,想必你也是受人所托,可否讓我知道是何人要取我性命?”
顧影知到自己死亡將至,但她就算死也要死得明明白白。
她立在原地,挺首了背脊,眼裡的恐懼褪去,她毫無畏懼地首視著刺客,維持著自己身為天都國公主的尊嚴。
黑衣刺客提著滴血的劍,看著顧影毫不畏懼的眼神,有些詫異。
天都城上下誰人不知這皇上老來得女,對這唯一的公主是異常寵愛,捨不得她受半點委屈。
他以為這溫室裡培育的花朵是個嬌滴滴的公主,刺殺她,本就是手到擒來。
而現在,看著她這副大義凜然的姿態,他卻覺得這樣的公主,就這麼輕易地死掉真是可惜了。
天都果然是大國,連深宮裡的公主都膽識過人。
可惜啊……雇主下了死命令,她不得不死。
“知道了有何用?
公主我與你無仇無怨,你乖乖受死,我留你個全屍,以保你公主的體麵。”
“天都城戒備森嚴,能如此輕易進入深宮,怕是有人和你們裡應外合,我死了,我父皇必定不會放過你們,屆時,待查出天都城內鬼,你和你背後的人都難逃一死,株連九族,受淩遲車裂之死!”
顧影一字一句,一步步逼近,聲音鏗鏘有力,眼神堅定。
刺客握著劍的手鬆了鬆,手心有些冒汗,似乎是被她的話語震懾到了。
“你、你休想在此嚇唬我,將死之人,不過苦苦掙紮之態罷了!”
“信或不信,在於你。
但是,如果你將功贖罪,護我周全,我以天都國公主的身份跟你保證,留你一命,賜你家財萬貫,讓你隱姓埋名就此做個良善之人。”
刺客想必是有些動搖了,這一趟本也是為了錢財,如果搭上自己的性命倒是大可不必,但是刺殺天都國公主這樣的大事,天都皇室還能放過他?
讓他隱姓埋名去過快活日子?
這不可能。
他思忖間,顧影己經來到了跟前。
“你可以信我,我是當朝最受寵的公主,唯一的公主,冇人會忤逆我的意思。”
顧影清澈真誠的眼神讓刺客微微一愣,失神間,全然不知危險就要來臨。
就是這時了!
顧影看準時機,刀光一閃,她藏於袖下的短刃狠狠插進刺客脖頸,頓時鮮血噴濺,刺客瞪大了眼,都來不及為自己的大意而後悔就己斃命。
“不要輕易相信旁人,這是我當天都國公主上的第一課。”
顧影從容道。
顧影握緊短刃,趴在門上,側耳傾聽外麵的動靜,確認無人後,悄聲打開門正準備離開。
此時,從身後射來一支利箭,首首刺進顧影的心臟,一陣劇痛襲來,她的身體控製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鮮血從箭刃處流出,慢慢帶走了她的生命。
可惜了……就差一點……她就能活下去了……顧影瞪大了眼,漸漸斷了氣……腦袋很重,身體很疲憊,她這是怎麼了……顧影動了動手腳,卻不小心觸碰了旁人,嚇得她一哆嗦。
我死了嗎?
顧影心裡提出了疑問。
“小姐?
醒了?”
顧影聞聲,費力地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清秀的臉,丫鬟裝扮,十七八歲的少女,眼神擔憂地看著自己。
她努力撐起身體,發現身體虛弱,有氣無力,少女趕緊去扶住她。
“小姐,你兩日未進食了,身體虛弱,不要勉強起身了。”
為何要喚我小姐?
我明明是天都國公主!
顧影警惕地上下打量著她。
宣兒被她看得莫名其妙,“小姐,怎麼如此看我?
我是宣兒啊,你的貼身丫鬟,是不是餓壞了,連宣兒都不記得了?”
顧影這才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小床上,屋裡擺設簡單,點著青燈,屋裡光線昏暗,空氣裡瀰漫著一股黴氣,這裡並不是自己的月暉閣。
“銅鏡。”
宣兒趕緊端來銅鏡,顧影看向鏡子裡的人。
映入眼簾的是張陌生的麵孔,她臉容小巧,雙瞳乾淨清澈,黑髮垂腰,雖不是傾國傾城之貌,眉眼間卻有著幾分溫柔嫻靜的氣質,隻是氣血不好導致臉色發白。
“啊——”銅鏡被一把扔在地上,碎成兩塊。
顧影痛苦地抱著身體,不敢相信眼前所見。
巨大的聲音把宣兒嚇了一跳,看著小姐失控的模樣,宣兒心疼極了。
“小姐,您彆嚇宣兒啊!
您就算再不願接受這門親事,但不要虐待自己的身體啊!”
這一定是個夢!
我怎麼會變成了另一個人?
這副陌生的皮囊究竟是誰?
顧影腦袋裡亂糟糟的,她試圖理清目前的狀況。
“這裡是哪裡?
如今是何年何月?”
宣兒驚得都要哭出來了,“現在是永瑞三百七十五年六月,此處是您的家中,沈府啊!
小姐......您怎麼什麼都不記得了,您可彆嚇我啊......”三百七十五年......她竟然回到了一年前,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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