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姝淡道:“本宮一直以為君臣尊卑應該放在長幼之前。國公夫人雖是長輩,可她在本宮麵前也是臣婦,皇上難道要親自破壞這個規矩?”
夜容煊皺眉:“朕不是這個意思!”
“本宮可以讓她先起來。”晏姝語氣疏懶,“但是夫人必須先認識到的錯誤,明白在皇後麵前大呼小叫是應該受到責罰的。她不該仗著自己是皇帝嶽母就以為自己擁有特權,不能仗著父親握有兵權就囂張跋扈。”
雲氏怒道:“囂張跋扈的分明是皇後——”
“嗯?”晏姝抬眸,冷颼颼的一眼掃過去,“夫人這是與本宮頂嘴?”
雲氏僵住,隻氣得心肝脾肺都要炸了。
夜容煊麵上表情快掛不住,眸心陰沉之色一閃而逝。
他真的不知道晏姝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簡直像個囂張跋扈到冇腦子的潑婦,一點都不像以前那般體貼賢惠。
若他大權在握,就憑她今日作風,早就把她打入冷宮自生自滅去了。
真是冇有一點國母的端莊大度。
夜容煊壓下自己的脾氣,蹙眉看著晏姝:“晏雪昨晚真的在宮裡跪了一夜?”
“應該是吧。”晏姝漫不經心地點頭,彷彿並冇將此事放在心上,“本宮讓嚴嬤嬤負責教她規矩,規矩冇學好,肯定要遭一些罪的,不然以後進宮怎麼侍寢?”
“你放著她被嚴嬤嬤教訓,自己跑去睡覺?”雲氏勃然大怒,“你怎麼這麼狠心?你就是故意針對她是不是?”
“放肆!”冷嬤嬤轉頭怒斥,“當著皇上的麵,還敢對娘娘大呼小叫,果然冇一點規矩!”
雲氏臉色鐵青,轉頭看向夜容煊:“皇上,這個刁奴竟敢對臣婦如此——”
“夫人莫不是忘了,她是本宮的嬤嬤?”晏姝皺眉,不悅地看著她,“難道夫人認為這宮裡冇人能約束你的行為?”
雲氏被噎得一句話說不出來。
那張佈滿指印的臉上青紫紅腫交疊,看起來觸目驚心,襯著此時怒火中燒的表情,毫無一品誥命夫人的優雅派頭。
“行了,讓夫人先回去吧。”夜容煊有些不耐,強壓著脾氣打圓場,“皇後賢惠大度,一定會給朕這個麵子的對嗎?”
晏姝喝了口茶:“既然皇上開了口,本宮自然會給麵子。”
“夫人。”夜容煊轉頭看向雲氏,眼神裡透著幾分示意,“還不謝過皇後恩典?”
雲氏氣得吐血,恨不得詛咒這個小賤人立刻去死!
然而形勢比人強,她冇辦法,隻能低頭:“謝皇後孃娘恩典,臣婦告退。”
聲音裡卻聽出了一股咬牙切齒的意味。
“回去讓晏雪好好打扮打扮。”晏姝隻當冇聽出她的怨恨,雲淡風輕般吩咐,“兩日後進宮參見選秀大典。”
雲氏抬眸:“晏雪身子不適——”
“這是懿旨。”晏姝表情一冷,嗓音裡的冷煞之氣讓人心悸,“夫人想抗旨嗎?”
雲氏接觸到她的眼神,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隨即不由自主地轉頭避開她的視線。
這個小賤蹄子怎麼會有那麼可怕的眼神?
夜容煊試著開口:“姝兒……”
“此事已決,無可更改。”晏姝語氣強硬,“皇上對本宮的心意,本宮感動在心裡,但也因此更應該替皇上著想,選秀之事刻不容緩。”
真是冥頑不靈。
夜容煊心中氣極,越發厭惡她強硬的態度, 哪有一點為人妻子的溫柔賢惠?
晏姝輕飄飄開口:“皇上有意見?”
“冇,冇意見。”夜容煊慌張回神,“那這件事就交給姝兒全權負責。”
晏姝嗯了一聲,這才施捨似的看向雲氏:“國公夫人可以先回去,兩日之後晏雪進宮參加選秀,不得以任何理由拖延,否則便是抗旨。”
雲氏心裡隻把她恨得咬牙切齒,卻不敢再跟她叫板,不甘不願地應下:“臣婦知道。”
“跪安吧。”晏姝冷漠開口,隨即不再理他,轉頭看向夜容煊,“皇上今日冇有奏摺要批?”
夜容煊神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笑道:“朝中有丞相大人在,朕省心許多。”
晏姝淡哂,自然明白他的意思。
外祖父曆經三朝天子,從文帝那一朝就是朝中新貴,年紀輕輕考上狀元,因性情穩重,被文帝重用提拔,做到了侍郎之位。
到了元帝之後,外祖父因為能力卓絕,繼續得到重用,先帝臨終之前,知道夜容煊手裡可用的人不多,遂委任丞相成為輔政大臣。
如今外祖父在朝中說話的分量比這位皇帝重得多,丞相能處理的事情,完全不必皇帝憂心。
前世也是。
晏姝一心想助皇上,所以外祖父輔佐皇帝一段時間之後,開始暗中把朝中勢力朝皇帝偏移,讓他有能力處理朝政,有能力應付黨派之中的鬥爭。
再加上夜容煊一貫會演戲,長達四年對皇後癡情不悔,不為其他美色所動,且勤於政務,憂心社稷。
丞相以為他是個可靠的人,慢慢就交出了權力,退出朝堂。
誰能想到夜容煊竟是如此狼心狗肺,薄情寡義?
晏姝從沉思中回神,平靜地說道:“丞相確實很厲害,皇上應該好好信任他。”
夜容煊神色一僵,隨即若無其事地說道:“姝兒覺得朕能成為一個英明神武的天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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