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塵賦和晏歲各自想著心事,一時之間兩人都冇有說話,唯有噠噠的馬蹄聲,與馬車行動的軲轆聲。
夜幕降臨,裴塵賦和晏歲到達了一座小城鎮。
“在這住一晚,明天再走。”走到一家客棧前,裴塵賦勒住韁繩說道。
晏歲從馬車裡轉出來,皺了皺眉。
裴塵賦也翻身下了馬,將馬並馬車一起交給了迎上來的店小二,見晏歲皺眉,裴塵賦還以為晏歲是嫌棄這家客棧太過簡陋,開口解釋道:“這隻是一個小鎮,比不得郡城裡,這家客棧已經是最好的了。”
“我並不是說客棧怎麼了。”晏歲搖了搖頭,“我隻是覺得這裡不對勁。”
“客棧不對勁?”裴塵賦打量了一番客棧上下問道。
晏歲還是搖頭:“不是,是我覺得有人在盯著我。”
晏歲一邊說著一邊環視了周圍一圈,客棧裡的人不算少,櫃檯前的掌櫃咧嘴笑著在打算盤,幾個小二穿梭在賓客之間,有坐在一起一盤花生米一壺酒閒話的老人,也有滿桌大魚大肉吆喝著喝酒吃肉的大漢······
一切看起來都很正常。
“不要多想。”裴塵賦掃視了一圈並冇有發現異樣,淡淡地安撫了晏歲一聲,“若出事我自然會護著你。”
晏歲輕輕地點了點頭,有裴塵賦在應當也不會出什麼事情,興許是自己擔心被晏暮罵腦子有點犯渾吧。
裴塵賦走在前頭領著晏歲走到了櫃檯前,抬手敲了敲櫃檯:“掌櫃。”
“唉!二位客官晚好啊,二位客官是打尖還是住店?”掌櫃手裡還攥著一把成色極佳的上品靈石,笑得合不攏嘴問道。
“兩間上房。”裴塵賦回答道。
“好咧,兩間上房四十塊靈石。”掌櫃滿臉帶笑,“二位客官是宴青都下來的仙長吧,哎喲,真的是郎才女貌、氣度不凡啊。”
伸手拿錢的裴塵賦頓了一下,卻不是因為那一句“郎才女貌”:“兩間上房是四十塊靈石?”
“嗯啊。”掌櫃還以為裴塵賦嫌貴,連忙道,“仙長,這價格真不貴,小店可一向是物美價廉。”
“我自然知道不貴。”裴塵賦從乾坤袋裡取出四十塊靈石放在了櫃檯上,兩處靈石在一處隻需要一眼就看出差距。
掌櫃手上那把靈石流光溢彩,哪怕在燭火通明之下也冇有黯然失色,而裴塵賦付出的靈石則黯淡無光,相比較之下就像是死物。
“哈哈,這位仙長可嚇到我了。”掌櫃哈哈笑著,然後高聲招來一個小二,“大虎!快帶兩位宴青都的仙長去上房!”
掌櫃一邊說著一邊就要掃走櫃檯上的靈石。
“等一下。”晏歲突然出聲。
掌櫃一愣,手停頓在半空中:“啊?”
裴塵賦看向晏歲:“怎麼了?”
晏歲扭扭捏捏地看了看裴塵賦,然後又撇過頭,嘴裡嘀咕了一句什麼。
“嘖。”裴塵賦輕輕一咋舌,伸手捏住晏歲的下巴把晏歲躲來躲去的臉掰回來,“扭扭捏捏做什麼?有話就說。”
“一間房吧。”晏歲憋了好一會兒才憋出這麼一句。
裴塵賦:“······”
掌櫃將自己的腦袋往櫃檯後縮了縮,隻露出一雙眼睛,眼珠子轉來轉去地看著裴塵賦和晏歲。
“一間房······”裴塵賦重複了一遍,然後收回手抱著胳膊好整以暇地看著晏歲問道,“那我真要請教一下晏小師妹,我們兩個晚上怎麼睡?”
晏歲輕咳了兩聲才穩住自己的聲線:“嗯······我睡地上。”
“有床睡為什麼要睡地上?”裴塵賦挑眉,然後微微俯下身,“晏小師妹,你該不會對我圖謀不軌吧?”
裴塵賦的語氣輕快,尾音上揚,宣告著他隻是在和晏歲玩笑。
而晏歲的心卻為裴塵賦得靠近猛地砰砰作響:“我、我害怕。”
裴塵賦站回去,有些無奈地歎息一聲:“都說了有我在,怕什麼怕。”
“不一樣的裴師兄。”晏歲伸出手拉住裴塵賦的衣袖,撒嬌似的晃了兩下,“這個感覺真的不一樣。”
從踏入這間客棧起,晏歲就覺得不對勁,一股莫名的懼意就像是從無底黑洞之中伸出的觸手,將晏歲捆綁住,硬生生拖入黑洞之中要將她溺斃。
這種感覺上一次出現,還是上一世被封住靈力的晏歲仰頭望向寸寸逼近的天劫。
是一種結局將會是死亡的壓迫滋味。
裴塵賦最終還是妥協了:“行吧,那就一間房,不過事先說好,我不睡地。”
晏歲陡然鬆了一口氣:“知道,我睡地。”
趕了一天的路,終於可以歇腳,若是尋常,裴塵賦早就倒到床上了,但是現在不尋常,裴塵賦身後還有一個晏歲。
裴塵賦:“······”
晏歲:“······”
也不是冇有兩個人單獨共處過,不知道為什麼就現在格外的尷尬。
在兩相無言了一刻鐘之後,裴塵賦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伸手去拉晏歲:“行了行了,彆在這坐著了,走,跟我上街去逛逛。”
晏歲什麼話都冇說出來,就已經被裴塵賦拉到了街上。
小縣城的夜晚雖不比郡城繁華,但也彆有趣味。
裴塵賦的眉目舒展開來,似乎頗為喜歡這樣子的日子。
“裴師兄,我還是覺得那家客棧有問題。”晏歲斟酌了好一會兒再次開口。
“嗯。”裴塵賦不知所謂地應了一聲,不知道有冇有聽進晏歲的話。
不管裴塵賦聽不聽晏歲都要繼續往下說了:“裴師兄應該也注意到了,在這裡物價並不高,一間上房隻要二十塊靈石。而剛纔那個掌櫃在數錢,手邊是一整袋的上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等同於一百塊的普通靈石,而且那些上品靈石成色極佳,一家開在小縣城裡的小客棧怎麼可能拿到那種成色的上品靈石,還是一整袋。而且那個掌門一開口就問我們是不是宴青都弟子,還大喊著小二,倒像是在探查我們的身份,然後給誰傳遞訊息一樣。”
晏歲一臉嚴肅地將自己的懷疑全盤托出。
“裴師兄,他們是衝我······”
晏歲扭頭想和裴塵賦麵對麵說話,一扭頭卻是一個熱氣騰騰的包子幾乎要懟到自己的臉上。
“吃不吃?豬肉鮮筍餡的。”裴塵賦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去買了個包子,眉眼含笑地將包子遞到晏歲麵前問道。
晏歲還真的餓了,接過包子咬了一口下去:“謝謝裴師兄,我剛剛說的那些裴師兄聽了嗎?”
“晏小師妹啊,這是我最後一次跟你說這句話了,以後不要讓我再重複。”裴塵賦的語氣依舊散漫。
飄著熱氣的包子軟乎乎的,鮮美多汁,一下子就鉤出了晏歲肚子裡的饞蟲,晏歲一邊咬著包子一邊問:“什麼話?”
裴塵賦又看上了路邊攤子上的一盞宮燈,停下腳步提起宮燈看了看,燈火照耀在裴塵賦的臉上,晏歲看見裴塵賦臉上一閃而過的認真之意:“若有事,我會護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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