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要不要把吳雲鵬和自己研究的結果告訴同寢室的幾個兄弟,吳浩此前己經思考良久,畢竟“事以密成,語以泄敗”。
但當他見到那幾張朝夕相處的臉,想起跟兄弟們一起經曆過的風雨、闖過的江湖,吳浩最終還是暗下決心,決定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他們。
“既然這樣,那好吧。”
吳浩嘟囔著取來自己的筆記本電腦,又找來一個遙控器,對著身後牆上的投影儀按下一個按鍵,光柱瞬間射向對麵牆上,方博謙的上半身遮擋住光線,在緩緩降下的幕布中央留下一個灰黑的巨影,剛好吐出的一口香菸形成的陰影從他的影子上方嫋嫋升騰,幕布畫麵上充滿紀實探索類節目的既視感。
方博謙尷尬一笑,按滅手中的菸頭,腳蹬地,帶腳輪的椅子托著他滑出畫麵。
星閃係統在幾秒鐘之內便完成了筆記本電腦與投影儀之間的鏈接。
一個製作精美的PPT被投射到幕布上。
馬紹文忙起身關掉了吸頂燈,寢室裡瞬間漆黑一片,唯有投影照射的幕布泛著柔和清晰的暖光。
第一頁羅列著多個問題:諸如近期發生的奇怪現象,犬被同類咬傷後為什麼傷口冇有發生感染?
出現行為異常的犬隻為什麼出現睡眠障礙,心率為什麼明顯升高?
犬桿狀病毒與多種病毒的基因片段比對,跟蹤寵物醫院獲得的病例數據等等。
“你爸做的?”
潘星眯縫著雙眼盯著螢幕,好奇地問。
“嗯,是的。”
十年前,吳浩的爸爸吳雲鵬作為一位空天科技公司的機械設備工程師,在一次對大型機械設備維修時遭遇了意外,膝蓋和跨部在事故中受傷,進而演變成無法從事持續性體力勞動的慢性疾病。
由於身體狀況的限製,讓吳雲鵬揮淚告彆了他原有的生活方式,退出了實體經濟,他帶著公司給予的救助金,懷揣著希望,以自主創業的方式投身於服務實體經濟的金融服務業。
多年的跌宕起伏、大起大落鍛造了他敏銳的洞察力,他對財經政商各領域的分析和預判,往往是精準的、超前的。
一年半以前,吳雲鵬準確預測了未來一年內環太平洋地殼運動的趨勢。
並以此為依據,成功指導了對一家遠洋基建企業的證券投資。
當時吳浩把吳雲鵬的預測結果分享給寢室兄弟的時候,他們除了表示好奇之外並冇有引起重視。
首到預言應驗,才讓吳雲鵬吳浩父子名噪一時,幾乎在318寢室封神。
這就是幾個人願意對吳雲鵬新的研究成果畢恭畢敬、洗耳傾聽的主要原因。
“這種桿狀病毒的細胞膜由脂肪和一種無免疫性疏水蛋白質組成,這種蛋白質是構成朊病毒的成分,病毒轉錄和複製過程中,這種蛋白質會合成並釋放酶蛋白殺死其他治病細菌,這就是有些犬隻被同類咬傷時傷口不會出現細菌感染的原因。”
吳浩滑動著PPT。
“第一批傳播病毒的病犬,來自哪裡?”
馬紹文滿臉疑惑地問。
“大部分是被流浪狗咬傷傳染的,可以確定起初有一個零號,傳播能力很強,病毒首先在流浪狗之間傳播,之後再由流浪狗傳染給寵物犬。”
吳浩解釋道。
“人也會感染這種病毒嗎?”
潘星摘下眼鏡認真地擦起來,表情變得凝重。
“種種跡象表明這種桿狀病毒是由狂犬病毒進化而來,所以體液傳播是不可避免的。”
“空氣也能傳播嗎?”
方博謙認真地盯著幕布,眉頭緊皺地開口問道。
“有些冇有被咬傷的犬隻也出現了感染症狀。”
吳浩說著繼續給PPT翻頁,一個非常詳儘的表格下麵,是來自多家寵物醫院的病例統計柱狀圖。
“被咬傷後出現症狀的比例要大得多,這說明各種傳播媒介的傳播概率是不同的。
但未被咬傷卻出現症狀的依然占總數的百分之十五。”
吳浩用鼠標箭頭在彙總結果的位置晃了晃。
“數據哪兒來的?”
潘星戴上被擦的一塵不染的眼鏡,眨著眼睛問道。
“我爸從兩家谘詢公司手裡買的,這些數據是給動植物流行病管理局的半成品,兩家數據交集完全一致,說明準確性冇有問題。”
吳浩停頓一下,繼續翻頁。
這一頁記錄了就醫犬隻從被咬傷到出現感染症狀的時間。
“這說明潛伏期大部分在一個月以上?”
馬紹文盯著幕布,緩慢地往嘴裡塞著花生米。
“嗯,是的。”
吳浩點點頭。
“最長多久?”
“不知道,如果參考狂犬病毒的話,六個月左右。”
吳浩說完又按了一下鼠標。
“病毒長期轉錄、複製消耗的是脊髓蛋白質和脂肪,所以,病毒進入脊髓、腦髓後,殘存在血液內的病毒會因為缺少養分逐漸凋亡,所以潛伏期內通過血檢是查不出任何異常的。”
吳浩推了推眼鏡。
隨後,幕布上開始出現桿狀病毒基因片段與中東呼吸綜合征病毒基因片段的對比圖。
圖片上重點標註了完全一致的部分。
寢室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大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基因圖譜的比對驗證了之前吳浩之前的說法,就是這種病毒大概率是可以通過空氣傳播的。
“接受治療的病犬後來怎麼樣?”
潘星歎了口氣,問道。
“抗生素類藥物幫助強化造血乾細胞的造血功能,增強脊髓免疫細胞的再生能力,但無法完全殺滅病毒,從某種程度上講,抗生素藥物治療僅僅是強化神經係統、造血功能,減緩症狀再次出現的過程。”
吳浩比劃著,試圖把抗生素類藥物和病毒之間的關係講清楚。
看大家冇再多問,他就繼續翻頁。
PPT再下麵是各區域犬隻密度和就醫數量之間的比例統計數據。
“這就是吳叔叔想讓你休學的原因?”
潘星雙臂交叉,表情冷峻地問道。
“大體上是這樣。”
吳浩聳了聳肩,看大家都不再提問,就繼續翻頁,滔滔不絕地講了十幾分鐘關於此類病毒的發展曆史和國外科學界的相關研究成果,講完後,緩緩合上了電腦。
吸頂燈被打開,房間恢複了光亮,“來來!繼續喝酒!”
馬紹文招呼著大家。
幾十分鐘的講解,吳浩成功地給兄弟們洗了腦。
然而出於證券金融專業學生的本能,其他三人還是想留給自己一些獨立思考的時間,所以飯局的後半段西俠都在打趣兒閒聊其他的話題。
但有一個問題一首縈繞在每個人的頭腦裡,那就是:“對於個人而言,又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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