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娘子問,“大茂,你和你姐住在哪裡?”
辛茂如實說,“我和姐姐住在四鮮樓裡。”
辛娘子又問,“四鮮樓是什麼地方?誰家的?乾啥的?”
辛茂回說,“四鮮樓是黃石鎮最大最氣派的酒樓,連仙人路過來都會進來坐坐的大酒樓!可氣派了。四鮮樓是陳掌櫃家的。”
辛娘子大吃一驚,“那麼豪華的地方,你們咋能去得?!”
辛茂很奇怪的看著辛娘子,“怎麼去不得?我們又不是在裡麵做客人。我們是在裡麵做工啊。”
辛娘子聽了,先是放心,而後又心酸,忽然鼻子一酸,眼淚又大把的流了出來,“可憐我兒,小小年紀就要做工了,真是讓人好生心疼啊,嗚嗚嗚嗚……”
說著她開始抱著辛茂又哭了起來。
辛茂卻已經過了最初悲慟期,如今被他娘抱的死緊很不舒服,外加辛娘子這半個月都在山林都躲藏,身上的衣服冇變成布條還能蔽體,那已經是她小心再小心的結果。可是實在是冇辦法避免又臟又臭的結果。
辛茂就用力推拒著辛娘子,掙紮不過,就大聲叫,“哎呀,你彆哭了。又不是我做工,是我姐啊!你抱她哭去。是她求著掌櫃的收下我們,用做工抵賬。天天雞不叫就爬起來,晚上到了三更還不睡呢。你趕緊去抱她吧!”
聽了辛茂這麼說,辛娘子也反應過來。辛茂雖然最近長了些個子,也堪堪纔夠三尺高的距離,如何能有人眼瞎到收他做工。
就算讓他乾活。端盤子還夠不到桌子,洗碗端不起水盆。這種蘿蔔丁的身高,那是隻能添亂的時候。
辛娘子這才訕訕的放開辛茂,對香茅子說,“你也辛苦了。”
這一句看起輕巧的問候,卻是以前冇有過的。
辛娘子原本姓楊,是溪若村的人。嫁給辛崀是因為辛崀肯出一兩銀子的彩禮,她爹孃為了湊錢給她兄弟娶媳婦,就把她嫁了過來。
她嫁過來之後,才發現辛崀大了她好幾歲不說,且前頭已經娶過一頭老婆,因為身體弱,生完孩子挺了兩年就死掉了。留下一個黑不溜秋的丫頭片子。
她這一顆恨嫁少女心全部落空,嫁了黑塔似的沉默嚴肅的漢子不說,還一進門就當了媽。這種心理落差,她不敢對著辛崀發作,卻忍不住對著香茅子惡聲惡氣起來。
再往後,她生了自己的孩子,而且是個男孩子!
這種感覺就完全不一樣了,這是她自己的崽,怎麼看,怎麼好。而且因為從小在孃家的生活,她越來越覺得,隻有男娃,纔是金命。女人天生就賤,就是伺候人的,指望不上。生了男娃,辛楊氏越發在辛崀麵前能抬頭說話了。
她再教訓香茅子,辛崀也是隻是皺皺眉頭,卻冇有阻攔。
辛楊氏不算是個惡毒的後孃,她冇有刻意的去磋磨、虐待香茅子。可她待香茅子也算不上好,頂多也就跟家裡的雞啊、鴨啊差不多,知道是自己的物兒,閒時偶爾會撒把米,如果心情不好,也會去踹一腳。
所以在辛楊氏的眼睛裡,這個黑不溜秋的丫頭,隻要不礙眼,就可以放在一邊湊合著養著。反正等到她大了,也是說親給彆人家,換回來的彩禮留著給辛茂娶媳婦。
香茅子,隻是一坨還冇有長大的彩禮而已。
這點,辛楊氏很肯定。
可如今,他們村落了難。倒是要靠香茅子了,這讓辛楊氏的心裡感覺十分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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