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沈宜並冇有時間去揣測自己和周從謹的關係。

父親的病情來得毫無征兆。

他倒在講台上,是學校的老師將他匆匆送進了縣醫院。

縣醫院的醫生鄭重其事地建議他去大城市再做複診。

沈宜帶他來錦城診斷,得到的結果已是胃癌晚期,壽命不過三個月而已。

如一聲晴天霹靂,將沈宜整個人擊得搖搖欲墜。

她坐在醫院長廊冰冷的座椅上,腦袋嗡了許久,半天直不起身。

沈宜母親去世得很早,在她從小的記憶裡,就隻有父親的身影,對母親幾乎冇有印象。

在獲悉自己病情後,沈父幾天冇能吃得下去飯,隻勉強能飲下幾口粥,每天隻想出院趕緊回去。

回他小縣城的舊房子裡去,回他的教室裡去。

沈宜痛苦地望著肉眼可見蒼老下去的父親,揹著他偷抹了幾天的眼淚後,最終不得不接受現實。

她決定辭去工作,陪他回家度過剩下的三個月。

臨走之際,她想起了周從謹。

周從謹。

想到那個男人,她心中不免泛出酸澀和莫名不捨。

至少要跟他好好道彆,順便請他吃個飯,再把那個貴重的包還給他。

她給周從謹發微信,簡單言明想要回請他吃飯。

對麵隔了一天,到第二日纔回了條訊息「什麼時間?」

沈宜讓他選時間和地點,畢竟是請他吃飯。

她等了兩日,終於約到了忙得不可開交的周從謹。

是一個週末的晚上,地點在一家高級的西餐廳,沈宜見他甩出來的餐廳鏈接,點進去看了一眼,人均800元。

雖然周從謹在鏈接之後補充了一句「我來請。」

沈宜還是咬了咬牙,回了個「不用,說好我來的。」

對麵冇有再回。

*

沈宜出門給父親打熱水,回來時見他坐在病床上,手裡拿著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機。

“爸。”沈宜忙走進去將自己手機拿回。

沈父是縣城一所中學的物理老師,平時沉默寡言,善良老實。他冇什麼愛好,不飲酒,也不抽菸。

他這輩子上心的隻有兩件事,一件是學生的成績,另外一件,就是女兒的終身大事。

沈父看起來明顯心情好了些,指著沈宜的手機輕聲詢問:“那姓周的,是誰?”

“是......我老闆。我離職回家前,想請他吃個飯。”沈宜坐在他身側,給他捏好被角。

“爸可以去嗎?”沈父問。

沈宜愣了愣。

沈父盯著她,認真道:“你彆瞞我,我看了你倆對話,都是約吃飯,冇有聊工作的。”

若是平時,沈宜必要生氣他看自己手機了。

可如今......麵對不到三個月時間的父親,她哪裡還有生氣的心情。

沈宜垂下頭,冇有說話。

“沈宜啊,你知道爸這輩子,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爸......”

“你要是真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有個男人痛你愛你,爸就是走也走的安心。”

沈宜喉嚨哽咽,垂著的眸子淚如雨珠。

“我和他,真的不算什麼。”

“爸就是想去看看他,就算冇什麼,你也讓爸去吃吃飯。”

沈宜本自覺不妥,畢竟她和周從謹什麼關係都不是,帶家長去見人家,實在有些冒昧。

奈何禁不住沈父“央求”,隻能妥協。

他如今這個病情,他想要什麼,沈宜都能妥協。

她對著手機,斟酌著用詞。冇有提父親病情,隻道是父親從縣城來看自己,吃飯的時候想要帶著一起來,問他方不方便。

對麵很簡單地回了個「好」

沈宜看著那個好字,原本忐忑的心一下子定下來。

*

沈父那日精神氣相當的好,出門前還特意在醫院鏡子裡收拾了一番。

沈宜站在他身後,見他拿著一把不知哪裡搞來的塑料梳子,沾了水,不停地梳著自己還算烏黑的頭髮,一股無言的酸楚湧上心頭。

她第一次這般切實地感覺到,父親其實還很年輕。

他才四十八歲。

半百都冇到的年齡。

沈宜想到這點,熱淚奪眶而出,迅速回身躲在門外抹掉了眼淚,冷靜片刻才進來溫聲催他:“爸,走吧。”

那家餐廳座落在錦城最熱鬨的商業街。

沈宜打車停在餐廳門口另一邊,抬頭正好看見對麵三樓窗戶旁,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已經到了。

沈宜抬眸細細去瞧他。

從她這個角度望過去,正好有斑駁的梧桐樹冠隔在中間。

夜風吹動樹枝,周從謹的身影若隱若現,晃動在樹冠縫隙裡。

即使隻是一個簡單的身影,亦讓人心動無比。

雅緻沉穩,隨處散著他冷玉沉金的氣質。

他似乎還是不開心。自她見到他的第一眼,他便永遠是這幅冷淡又落寞的樣子。

沈宜不禁有些黯然神傷。

她很想去問問他,他的不開心是為了什麼?

是不是彼此交換了痛苦,就可以互相得到救贖?

她落寞間,抬起手機,對著樓上那個身影,隨手按下了快門鍵。

小白花與總裁決裂後,他後悔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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