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走上前麵一看,紅樹林已經到了儘頭,出現在我們麵前的,是一片大柳樹林,樹上掛滿了紅白相間,類似於燈籠形狀的用紙條編織而成的小圓筒,圓筒下麵飄蕩著彩色的絲線,裡麵隱隱約約好像還夾雜著頭髮的樣子。
那些類似燈籠的紙筒隨著柳枝在風中搖曳,紙筒中空的地方那些黑色金屬片相互撞擊,發出“泠泠泠”的聲音,下麵長長的絲線與柳條纏繞在一起,在這一片望不到頭的柳樹林子裡,十分詭異。
老頭突然擠向前,看了一眼,然後像是有點意外地說道:“引魂幡。”
“先生,什麼叫做引魂幡啊,這裡看起來好詭異。這些聲音,聽起來讓我覺得有點頭暈的感覺。”湘玉說道。
“靈幡飄蕩本無風,風動幡飛瞬息中。幡若風來魂魄附,魂隨幡引上南宮。”老頭說著,有點詭異地看著湘玉。
“先生,您,您盯著我乾嘛?”湘玉一臉寒顫地問道。
老頭又不說話,恢複了一臉的平常。
“相由心生,隻要一身正氣,邪不勝正。”陳默像是在安慰湘玉,可是眼睛卻看著我,好像表情有一絲的變化,可是我還冇抓住,他就收起了。
“這些東西都是用紙編織而成的,而且看起來很新,不知道是誰掛在上麵的,而且這些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喪葬用的東西啊,難不成,還有人居住在這原始森林中。”我說道,說道喪葬二字,突然想起來陳默說他去給教授送葬,難不成,這些東西是為教授而掛的。
我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問陳默了,但是湘玉和張繼生都不知道陳默去給教授送葬的事,我隻能把到嘴邊的話又嚥了回去。
“不管是誰掛上去的,這些東西的出現,都說明瞭瓦屋山深處其實是有人類活動的跡象的,所以,古祠應該是真的存在的。說不定,古祠裡還有人在居住呢。”張繼生說道。
“他快不行了,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麼救人吧。”
陳默說著,把背上的王之水放了下來,讓他靠在一棵大柳樹下,“你們有冇有帶什麼解毒的藥?”
“隻有頭孢之類的消炎止痛藥,還有就是一些酒精、氯黴素殺菌的外用藥,冇有解毒的。”張繼生有點沮喪地說道。
“先喂他喝點水吧。”陳默說道,站起身來,仍舊是一臉的淡漠。
“先生,您認識的草藥多,看看這林子裡有冇有什麼青草藥能夠解毒的呢。”張繼生對著老頭問道。
老頭冇有開口,仍舊是一副悠悠然的樣子朝四周望了一圈,然後緩緩起身,朝著柳林深處走去,大概是找藥去吧。
但是,他那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我很想上去打一拳,即便他是冷血動物,但畢竟是人命關天啊,他怎能如此怠慢。
“先生,我陪您一起去吧。”張繼生看了我們一眼,跟在老頭身後走進了柳林子裡。
我艱難地給王之水餵了點溫水,湘玉正在用氯黴素膏藥給他塗身上的傷口。
“你為何也會出現在這紅樹林裡。”我把王之水放平之後,就立刻問陳默道。
原本我是想問他不是去給教授送葬了嗎?但是一想到這件事湘玉是不知道的,所以後半句話冇有問出口。
“我來找一座古祠堂。”
陳默此話一出,湘玉正在塗膏藥的手一下子停在半空中,然後轉過頭來看著陳默,她的眼神有點複雜。
“陳默,昨天我們在**氹之中遇見大霧迷路的時候,你是不是也在,”湘玉說著,掏出了手機,打開了那張照片伸到陳默跟前問道:“這照片中的眼睛,是你嗎?”
陳默看了一眼,然後說道:“不是,我從另外一邊走進來的,冇經過你們說的**氹。”
我還想問點什麼,張繼生與老頭就回來了,隻見張繼生手裡拿著幾株有點特彆的植物,跑在最前頭。
那植物的外貌,是在一圈輪生的葉子中冒出一朵花,花的形狀像極了它的葉子,輪生的葉子有七片,花萼是綠色的,花瓣呈絲帶狀。
“你們看,我們找到一種罕見的草藥,先生說,這東西可以解蛇毒,或許對王兄的毒有抑製的作用,而且外敷就好。”張繼生跑得滿臉通紅,激動地說道,“這下子王兄有救了。”
“這是什麼,好像從來冇見過啊。”湘玉把手中的的膏藥收起來,然後問道。
“七葉一枝花,深山是我家。癰疽如遇者,一似手撚拿。以前進山挖藥材,經常會碰到蛇洞,蛇洞附近,經常會有這種花,這花可以解蛇毒,所以,被毒蛇咬了之後,我們都是摘下這些花嚼爛之後敷在傷口上,就能夠把蛇毒拔出來。”老頭說道,找了塊石頭,靠著大柳樹坐了下來。
“那我們趕快把花搗爛,給教授拔毒。”湘玉說道。
“湘玉,你在那裡照看著王教授,我來就行。”
張繼生找了兩塊石頭,然後將七葉一枝花夾在中間,一上一下地捶了許久,將七葉一枝花錘爛之後,按照老頭的說法,敷在了王之水手上的傷口上。
“先生,這要敷多久啊?”我問道。
“一刻鐘。”老頭說道,一副陰陽怪氣的樣子。
一坐下來,張繼生也問了陳默那個為何也會來這瓦屋山的問題,陳默看了張繼生一樣,笑而不答,張繼生的臉上有點尷尬。
我急忙說道:“剛剛我們已經問過了,他也是來找古祠的。”
“陳默,你也知道古祠?”張繼生有點不可思議地望著陳默問道。
這個時候,湘玉也湊上來與我們一起聊了。
“我聽教授提過。”陳默說道。
“你與教授是什麼關係啊?”我猛地想到,教授的名字叫做陳豫讓,陳默也是姓陳的。
“教授是我的大伯父,他一生無娶,冇有子嗣,所以去世前,一直都是我在照顧。”陳默說道。
聽到這話,我們三個都驚呆了,陳默與教授居然還有這麼一層關係,可是學生時代,我們一起經過了那麼多次的野外實踐,都絲毫冇有看出來啊,是他們刻意在隱瞞的嗎?
但是,陳默就是陳默,他永遠隻會同你講明事實,絕不會與你解釋背後的原因。因此,此話一出,任由我們再滿臉的疑慮,他也冇有為這件事再多解釋一句。
“那是教授讓你來找古祠的嗎?”湘玉問道。
“不,是我自己感興趣的。”陳默說道。
“教授有冇有說,古祠裡可能會有什麼啊?”湘玉繼續追問道。
“冇有,他還冇去世,你們就向省科研室申請了這個課題,所有的資料,不都已經被你們給提走了嗎?”陳默的臉色冇有變化,但是語氣卻很冷,感覺話裡的顯露著鋒芒。
氣氛一下子像是凍住了一般,我急忙找話說:“繼生,我去找點乾柴來,然後生火煮點東西吃吧,我們的揹包裡有麪條和罐頭,煮鍋麵吃吧。這兩天一直吃壓縮餅乾,都吃得我要吐了,而且王教授現在這種情況,也要吃點營養些的東西。再者,我們的水壺裡快冇水了,也要燒些水了。”我說道。“而且,這眼看天就要黑了,今晚,我們可能得在這柳樹林中過夜了。”
“好,那我陪你去撿柴。”張繼生說道,似是開玩笑地說道:“多揀些柴火,也不用怕紅蝙蝠。”
“不用了,剛剛在紅樹林裡,你也夠受累的了,你休息一下,我自己去就行。”
“我跟你去。”陳默走上前來說道。
“那有陳默陪你去,我就留在這裡,先換身衣服了。”張繼生說道。
一離開了張繼生的視線,我立刻壓低聲音問陳默:“那些引魂幡是你們掛的嗎?教授是不是就是葬在這瓦屋山中?古祠到底有什麼秘密?”
陳默冇有回話,自顧自地撿枯枝。
“陳默,”我突然抬高了音量,“這些年來,我一直把你當兄弟。”我看著眼前這個陌生的故人,突然有點感傷,“當年,我生病了,所有人都疏遠了我,隻有你冇有,我一直記得。”
他停了下來,表情很複雜,但終於開口了,“周滄,你不應該來這裡的。”
“理由呢?”
“這件事,你一旦捲入了,就無法全身而退。”陳默看著我,認真地說道,至真至誠。
“你總得讓我知道到底是一件什麼樣的事,好讓我死心。”我乘勝追擊,想要在陳默口裡套出更多的東西。
“我隻能跟你說,這件事,跟大伯父手裡的那塊黑玉有關,其他的,其實我也不清楚。而且,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們,所有進山的人,無論理由多麼冠冕堂皇,他們最終的目的,都是為了黑玉。”
“那你呢?你也是為了玉嗎?”我盯著陳默的眼睛問道。
“或許吧,我有我的責任。”陳默說著,彎下腰去撿腳底下的那根枯枝,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聽得出語氣中有一絲的無奈。
一陣風吹來,把掛滿整個柳林的引魂幡吹得“泠泠”直響,柳條隨風在我的臉邊拂過,好像真的要把我的魂魄招去那般。
“找到了黑玉,就能解開一切的謎底,在書房中與爺爺對話的那個人,是你?”
陳默看了我一眼,很複雜的一眼,緩緩地說:“不是。”然後抱著手中的乾柴,也不管滿臉疑慮的我,就往回走。
我愣了一下,緊跟上去,心中的迷惑更大了。
父親的手中也有玉,難道這件事,父親也有參與嗎?父親和教授手裡的黑玉,是在哪裡得到的呢?爺爺讓那個人放棄的,就是尋找黑玉這件事嗎?所以,爺爺阻止我進瓦屋山。可是奶奶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難不成,奶奶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刮骨療傷、一勞永逸,難道奶奶為了黑玉,不惜犧牲我嗎?這怎麼可能?
我抱著乾柴,追到陳默的身後,又問了他幾句關於黑玉的問題,但是,他都閉口不言,我心中不由得升起了一股無名火,卻無處發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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