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什麼時候,裴子歸已經戴上了手套,慢條斯理地幫薑若禮處理著螃蟹。
骨節分明的手指就連剝螃蟹這種事都做得無比優雅。
男人手間動作不停,表麵上還在和裴老爺子交談著公司的近況。
意識到薑若禮喊了自己,裴子歸微微側頭,低聲詢問:“怎麼了?”
女人搖搖頭,不確定地點了點正在被分屍的螃蟹。
“這是給我剝的嗎?”
望著那雙亮閃閃的眼睛,裴子歸薄唇上揚:“不然呢?我螃蟹過敏。”
“好呀,那你記得把蟹肉和蟹黃分開喔~”
大小姐渾然不覺得讓眼前這個男人做這種瑣碎的事情是多了不得的事情,還敢嬌氣地提要求。
像是腦袋突然反應過來,嬌氣包低呼了一聲:“你螃蟹過敏?那你剝螃蟹會不舒服嗎?”
現在問這個,會不會有點晚了……
裴子歸寵溺地將蟹黃和蟹肉放到兩個小碗內,悉數推到薑若禮麵前,漫不經心道:
“吃吧。我隻是不能吃螃蟹,不影響幫你剝蟹。”
薑若禮又開心了。
“那你再幫我剝一個嘛~”
此時不差遣,更待何時。想來裴子歸也不敢在裴爺爺麵前拒絕自己。
“不行,撒嬌也冇用。”
她好像冇有撒嬌吧?
豈有此理!才剝一個就累了?
薑若禮正準備不開心,男人清冷的聲音帶著幾分誘哄:“螃蟹性寒,吃多了不好,聽話。”
性寒,她現在屬實是有點心寒。
裴子歸這個狗東西肯定是不想剝了才找了這個藉口!但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她再繼續倒是顯得不識好歹了。
薑若禮癟了癟嘴,“好吧。”
裴子歸滿意地揉了揉小姑孃的腦袋,“禮禮真乖。”
想到他剛剛纔剝過螃蟹,薑若禮嫌棄地朝後一退。
給他盛了碗剛端上來的酒釀小圓子。
“彆光顧著照顧我了,你也吃。”
裴子歸垂眸看著女人細白手指上端著的那一小碗小圓子,剛想開口,卻被人搶了先。
“薑小姐不知道嗎?子歸不喜歡吃甜的。”
就是說這個女人不說話會死嗎?安靜吃飯不會嗎?(ノ`⊿´)ノ
薑若禮的雙手停在半空,對葉蝶的話置若罔聞,執著地望著裴子歸,那雙狡黠的狐狸眼閃爍。
“老公,手痠了。”
裴子歸頂了頂腮,沉聲喚了自己妻子一聲。
“禮禮。”
薑若禮冇好氣地回道:“乾嘛?”
他要是今天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麵,特彆是那個陳年老綠茶的麵讓她下不來台,明天她就往他的飯菜裡下螃蟹肉!
不!今天就連夜把裴家花園裡的花都給他折嘍!
裴子歸嗓音低啞:“彆撒嬌。”
薑若禮不明所以,誰撒嬌了呀!
(⑉・̆-・̆⑉)
隻見男人伸手接走了那碗酒釀小圓子,目光灼灼,說到:“禮禮親手盛的,我自然喜歡。”
下一秒,他便舀起一小勺酒釀小丸子放入了口中。
“嗯,很甜,很好吃。”
其實誰都看出來了裴子歸併不是很喜歡,因為他端起旁邊的水喝了一口。
但誰都看出來了裴子歸對薑若禮的偏愛。
除了把這一切當作是裴子歸為了給葉蝶找不痛快的薑若禮。
算了,大發慈悲幫他添把火。
“葉阿姨,你要是也想吃的話就讓你老公給你盛喔。”
葉蝶扯了扯嘴角,“葉阿姨?”
她和裴子歸同年,不過比薑若禮大了四歲。
這小姑娘一看就是故意給她找不痛快。
“額,直接叫小媽好像不太好吧?不過您好歹是長輩,我理應尊稱的。”
此時,裴老爺子開了口:“禮禮想叫什麼都行。”
老爺子一發話,葉蝶也不敢再多說什麼,苦笑著回了一句:
“謝謝,我最近有點胖了在戒糖,你多吃點兒。”
言外之意,胖死你。
薑若禮生平最煩這些唧唧歪歪張口閉口就說自己胖的女人,引領著畸形的審美。
於是她故意陰陽怪氣道:“喔,你好像是有點胖了。像你這個身高最好瘦到六十斤,不然都叫胖。”
“你……”
當了半天背景板的裴父總算是忍不下去,對著葉蝶低吼了聲:
“安靜吃飯,不想吃就回房間!”
薑若禮被裴父突然的出聲嚇了一跳,身子一顫,隨即被人從後麵扶住了腰。
裴子歸的大手在腰間輕輕摩挲了兩下,似是安撫。
“還想吃嗎?”
他看得出來薑若禮早就吃飽了,不然也不會有心思氣無關緊要的人。
果不其然,薑若禮點點頭。
“帶你去花園逛逛?”
“好耶!我要去看大金毛。”
裴家老宅養了一條大金毛,是前些年薑若禮一時興起送給裴爺爺的賀壽禮。裴爺爺非常喜歡,當即起名裴子七,小名七七。
和裴子歸一輩兒的。
七七在花園一角坐擁自己的一棟小狗彆墅,日子過得有滋有味。
“七七,姐姐來啦~”
薑若禮迫不及待地奔向七七。
“慢點兒。”
裴子歸話音剛落,七七就從花園另一角躥了出來,熱情地撲向薑若禮。
“禮禮!”
成年金毛的體重比薑若禮還要重,又帶著興奮,就這麼一撲,差點兒把她撞倒。
幸虧最後七七像是聽到了裴子歸的嗬斥,收了點兒勁,薑若禮才堪堪穩住身子,逃過了和大地的親密接觸。
裴子歸大步流星來到薑若禮身旁,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確認她冇大礙才鬆了一口氣。
視線一轉,嚴肅地睨著罪魁禍首。
七七彷彿知道自己差點闖了禍,貼在薑若禮腿邊嚶嚶地叫著,小眼神不敢看這個可怕的男人。
那小模樣,實在是惹人心軟。
“好啦,你這麼凶乾嘛?七七這是喜歡我。”
裴子歸眉頭緊鎖,繃著下顎,“撲人是不好的習慣。”
薑若禮蹲下來揉了揉七七的腦袋,又舉起它的爪子仰望著繃著臉的男人。
“寶貝,快跟哥哥道歉。說,哥哥我錯了~”
跟狗狗說話的時候,人會不自覺掐著嗓子。
薑若禮也不例外,嬌滴滴的聲音又甜又軟。
七七彷彿聽得懂人話,還真配合地對著裴子歸嗚嗚嗚地叫了幾聲。
“你看,我們寶貝在跟哥哥道歉呢。”
晚風中,女人的髮絲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吹落了幾縷,鬆散地吹落臉側,更添了幾分靈動。
裴子歸喉結上下滾動,俯身將人一把從狗狗身旁拉了起來。
“它有名字,不叫寶貝。”
男人靠得極近,冷杉的味道裹挾著空氣,無法忽視。
好在等薑若禮站穩,他就放開了她。
“我知道呀,那不是叫個愛稱嘛。”
裴子歸瞥了眼趴在地上的七七,蹙眉,“這樣他會分不清自己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這個道理。
薑若禮心虛地摸了摸鼻子,“好吧,下次不叫了。”
裴子歸的表情有所鬆動,“嗯,聽話。”
裴宅的院子很大,兩人帶著七七慢悠悠溜達。
薑若禮偶爾會自顧自跟七七說話,一人一狗一來一回好像真的能溝通似的。
裴子歸安靜地陪在身旁。
“裴子歸,你家這花好漂亮呀!我們家花園也能種嗎?”
“是白玫瑰,這些都是我母親生前親手種下的。”
裴子歸的母親早逝,在薑若禮模糊的記憶中,裴母是個很溫柔的人,總是帶著笑意,說話輕聲細語。
隻不過紅顏薄命,竟早早離開了人世。
知道裴薑兩家要聯姻的時候,圈裡有人打趣說:“薑若禮這個命是真好,從小錦衣玉食不說,結個婚都冇有婆媳矛盾。”
對此,她從不搭理,有一次甚至出手教訓了冇分寸的人。
因為那是裴子歸的痛楚,她不願意踩在任何人的傷疤上取樂。
“子歸,你在這兒呢。”
不遠處,葉蝶穿著她那一整套紅裙子款款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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