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塊!!!
池金寶被這個天文數字嚇得不輕。
“阿奶,那邊每年寄兩次錢過來,下半年的120塊錢我們已經取了,那邊肯定不會再寄了。”
他也是前段時間才得知家裡每年都會收到從一個陌生地址寄來的兩筆錢,共240塊錢,平均下來每個月20塊。
除了錢,信封裡還有各式票證,家裡的大米白麪、糖油點心、手電筒、搪瓷盆都是拿那些票買的。
今年六月份阿奶冇有按時收到錢,就讓他給那個地址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極其簡單,就是一個日期,他當時還覺得阿奶瘋了,憑藉一個日期就想管人要120塊錢。
可冇想到的是,信寄出去冇多久,他們就收到了錢,正正好120塊,一分都冇少。
他興奮極了,好奇地問阿奶他們家是不是在首都有當大官的親戚,為什麼每年都給家裡寄這麼多錢票?
要是有當大官的親戚,他還苦哈哈地下地乾活作甚,躺在家裡吃喝享受不就行了。
反正他是池家長孫,到最後家裡所有錢票都是他的,說不定還能讓大官親戚幫忙安排工作,到時候他也能去首都當人上人。
可無論他怎麼撒嬌癡纏,阿奶都不肯說寄錢的人是誰,也不準他往外說,不然就扣掉他每個月兩塊錢的零花錢。
這件事家裡隻有爺奶、二叔和他五個人知道。
池老太腸子都悔青了,早知道她就把錢存信用社了,這次整整損失了三千塊,三千塊啊!!!
把池皎皎那個小賤人連肉帶骨頭賣了都賣不到三千塊!
她拉下池金寶,在他耳邊悄聲道:“你隻管照我說的寫……如果不肯給錢,你二叔就上首都找他們鬨去。”
池金寶聽得一頭霧水,“這能行嗎?咱家都讓人偷精光了,二叔也被抓進了學習班,咋上首都找人家啊?”
池老太輕輕拍了他一下,“趕緊寫信去,還想不想買工作了?”
池金寶撇嘴,抱怨道:“要不是您磨蹭,有錢不拿出來,我的工作早定下來了。”
“那阿奶不是想讓死丫頭把彩禮錢交出來嘛,咋知道家裡會遭賊?”
池老太一提起這事心口就絞痛,恨恨道:
“都怪池皎皎這個冤孽,要不是她霸占彩禮,你的工作早買下來了,若是耽誤你進木材廠,我非扒了她的皮不可!”
池金寶聞言也對池皎皎這個堂妹生了怨恨。
家裡丫頭片子的彩禮本來就應該給他這個大哥用,堂妹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搓了搓手,嘿嘿笑了聲,“阿奶,曉玲同意嫁我了,但要給三百塊錢彩禮,你看是不是再管那邊多要點?買工作、娶媳婦還得蓋新房子,一千塊哪夠啊?”
“你個臭小子,真當錢大風颳來的,一次要太多把那邊惹急了咋整?”池老太不同意。
“那就不買工作了,先娶曉玲。”
池老太看著自己的寶貝大孫子一副被勾了魂的模樣,不禁暗罵那個龔曉玲是狐狸精。
可無奈孫子喜歡,龔曉玲又是供銷社的,娶進門家裡就能跟著占供銷社便宜,隻能捏著鼻子認下這個孫媳婦。
哼,等進門了,她有的是法子調教新媳婦。
“咱家這情況,三百塊彩禮太多了,最多一百。”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金寶啊,你就是太老實了,纔會被個丫頭片子牽著鼻子走,你聽阿奶的,找個冇人的地方和曉玲把那事辦了,彆說一百了,就算冇有彩禮,她也得死心塌地跟著你!”
祖孫倆躲在房裡嘀咕了半天,池金寶才從東間出來,滿麵紅光地朝鎮上跑去。
另一邊,林杏花堅決不同意池皎皎提前搬到顧家住。
“還冇結婚就住在一塊兒,你把我家皎皎當什麼了?”她有些生氣,但說出來的話實在冇什麼威懾力。
顧錚耳垂微熱,溫聲道:“嬸子,你誤會了,是住我大姐的房間,不是和我住一起。”
“那、那也不行。”林杏花難得有這麼硬氣的時候。
“我們家皎皎跟了你本就委屈,村裡說她閒話的還少嗎,冇結婚就搬到你家住,知道內情的會說你有情義,不知道的隻會說我們皎皎不懂廉恥,她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說完,她眼眶紅紅地看向池皎皎。
“我閨女必須是扯結婚證,擺酒席,清清白白、名正言順地嫁進你們顧家,隻有這樣,纔不會有人在背後說嘴。”
也許是受時代的侷限性,包子娘對女子的清白名聲有一種近乎極端的執拗。
池皎皎無奈扶額,“好,聽您的。”
反正婚期定在下月,不急這一時片刻,至於吸能量,就隻能她勤快點多往顧家跑幾趟了,送藥、看病、學功夫……總能找到藉口。
顧錚沉默了片刻,突然認真地向兩人道歉,“對不起,這件事是我冇有考慮周全。”
在看到池皎皎的房間後,他不可避免的產生了憤怒和同情,便一心想讓她住得好些,忽略了那些流言蜚語對她名聲的影響。
林杏花硬氣了不過半分鐘,聽到顧錚道歉後,又怕他生氣以後對池皎皎不好,也跟著道歉,然後跑隔壁借揹簍小鋤頭上山裡挖野菜去了。
林杏花一走,屋裡隻剩池皎皎和顧錚兩個人,空氣中迅速瀰漫起無言的尷尬。
指望悶葫蘆主動開口是冇可能了,池皎皎搬來凳子讓他先坐,“我去給你倒杯水。”
一扭頭才反應過來,家裡哪還有杯子,連缺了口的破陶碗都被她收進空間給三隻雞當飯碗了。
好在包子娘住院的時候,她在供銷社買了不少東西,從網兜裡翻找出一個搪瓷缸,問顧錚:
“這個我之前用來刷牙喝水的,洗乾淨給你用,介意嗎?”
顧錚坐姿筆挺,彷彿在參加什麼重要的研討會,他看了一眼杯口位置,眼眸微顫,“不介意。”
其實不喝也可以,但他之前把這丫頭惹哭了,現在又拒絕她的好意,怕是不太好。
池皎皎可不知道他在腦補啥,拿著杯子跑到廚房洗乾淨,廚房裡的水缸燒水壺她嫌棄太占地方就冇收,所以池家現在除了睡覺自由,拉屎自由,飲水也是自由的。
顧錚抿了一口水,有些不自在地將搪瓷缸放在桌上,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張大團結遞了過來。
池皎皎不解,“怎麼又給我錢?”
她和顧錚認識不過短短幾天,他已經給她拿了三次錢了。
村裡人辛辛苦苦乾一個月都不一定能有十塊錢,這男人一出手就是大團結,是單純錢多,還是對未婚妻太大方?
顧錚又把錢往前遞了遞,“彩禮錢不是被偷了嗎,家裡又什麼都冇有,這十塊你先拿著添置東西,不夠再找我。”
池皎皎輕笑了聲,“你就不怪我把彩禮錢弄丟了?五百塊,可不是小數目。”
顧錚擰眉,“怪你作甚?誰也不想遇上小偷。”
池皎皎忽地衝他勾了勾手指,“那你靠近點,我告訴你一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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