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落山後,昏暗的房間裡傳來一對母子的對話聲。
“今天是七月半,你千萬千萬不能到前山去!
聽到冇有?”
中年女子聲音渾厚粗獷,氣勢十足,令人難以還嘴。
“知道了!
年年到這天你就要來囉嗦,我都二十了!
還當我是小孩?”
一皮膚白皙穿著一件白色T恤的俊朗黑髮少年躺在床上,手裡拿著一本漫畫,翹著二郎腿,絲毫不把他媽的話放在心上。
中年女子體型比一般女子要大上不少,腿上肌肉肉眼可見的飽滿有力,二話不說一腳踹在少年腿上,少年高高翹起的腿重重砸在床上。
“你要是被尖叫鬼抓去!
我也救不了你!”
女子雙手叉腰,憤憤說著。
“尖叫鬼...尖叫鬼......從小就拿尖叫鬼嚇唬我,這世上真有鬼?
它們到底是什麼東西嘛?”
少年從床上坐起,一臉不悅。
“尖叫鬼會發出刺耳的尖叫,讓你暈厥,然後把你拖走吃掉!
你不怕?”
“怕?
我張大膽會怕?”
女子衝上前狠狠揪起他的耳朵,讓他吃痛慘叫連連。
“誒喲!
誒喲!
媽!
疼!”
“張凡!
我告訴你!
等我上夜班回來要是發現你不老實呆在家裡,我定要打斷你的腿!”
說完女子猛地一摔門,氣沖沖朝門外走去。
張凡捂著通紅的耳朵,臭著一張臉,碎碎念道:“每年七月半哪都不許去,你們怕尖叫鬼,我可不怕!”
他眼珠一轉,嘴角一撇,跳下床湊到窗邊,看到他媽己經走遠,壞笑道:“今天我倒要看看,這尖叫鬼到底長啥樣!”
......黑夜,一個年輕男子和一個白髮老人手裡打著手電,摸著黑在霧靄沉沉的山間裡走著。
“小然,霧大,走慢點。”
白髮老人佝僂著腰,朝著年輕男子說道。
“爺爺,每年七月半這千人墳都會起霧,真是奇怪哈。”
年輕男子腳步絲毫不停緩,手裡拿著一包專門用來祭祀的香紙燭和一些貢品,毫不心疼地把他爺爺甩在身後。
“這千人墳邪門得很,今天還是七月半,再加上我們還是晚上來的,小心點,彆遇到什麼臟東西了。”
“我還巴不得遇到點啥呢!
爺爺你知道我平時打的臨工是什麼不?”
“是什麼?”
“在鬼屋扮鬼!”
說著年輕男子突然往後一跳,朝白髮老人比了個鬼臉!
白髮老人渾身一震,起腳就朝年輕男子踹去!
“梁怦然!
你個小兔崽子!
敢嚇唬我!”
梁怦然輕巧躲過老人一腳,嗬嗬笑道:“爺爺,你都這把年紀了,還相信這世界上有鬼啊?”
老人麵色一僵,猶豫片刻才語重心長說道:“小然,有些東西,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啊!”
梁怦然對他爺爺的話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作為一個純粹的無神論者和唯物主義者,在他心中,一切的牛鬼蛇神都是紙老虎,經不起查驗。
頭上高掛的圓月都照不清梁怦然腳下的路,越進入深山,山裡的迷霧越重,按道理就算是平常祭祀,也不會選擇在大晚上來。
這也是第一次,梁怦然在晚上來到千人墳祭奠他的父母。
在一處合葬墳前,梁怦然把貢品擺好,把香燭插上,一邊燒紙錢一邊開始對著麵前的空氣說道:“爸,媽,你們走得早就算了,還偏偏走在七月半!
你們可不知道七月半這千人墳老是莫名其妙地起大霧!
白天濃,晚上更濃!”
老人悄悄走到他身後,一屁股坐在一邊的大石頭上,聽著他對父母吐露心聲,也不出言打斷。
“以前呢,我都是白天來,今天來晚了,你們彆怪我哈,因為今天...我見著明星了!”
說著說著,梁怦然自己開始激動起來。
“密室桃脫節目組到我們店錄節目!
我見著楊米、張偉,還有黃昊明瞭嘞!”
梁怦然把手裡剩餘的紙錢全部丟進火堆裡,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叉著腿,看著火堆升起的熊熊火焰,眼神裡溢位一種異樣的神情。
白髮老人也慢慢蹲下來,從包裡取出一遝新的紙錢,用食指伸進嘴裡沾了沾口水,揉搓著紙錢,分三張依次丟進火堆中。
“小然,你想不想你爸媽?”
老人緩緩開口。
梁怦然一愣:“你怎麼突然問這個?
我們家可是從來不興煽情的啊?”
“你爸媽走的時候你還小,就算你不念他們也沒關係,但是你要記得,他們很在乎你。”
梁怦然雙手抱在腦後,淡淡道:“那他們到底怎麼死的嘛。”
此話一出,老人猛然回過頭來,驚訝地看著他:“你...你都知道了?”
梁怦然隨手撿了根木棍對著火堆挑挑撿撿:“人人都說,他們是出車禍意外死的。
我想查那天路口的監控,偏偏就那天監控壞了。
我想查報廢車輛的回收情況,偏偏就我家的車冇有記錄。
我問過事發當天在路口經過的路人,偏偏冇有一個人記得這件事。”
說著,梁怦然眼神一凜,看向白髮老人。
“這世上怎麼會發生一件冇有任何痕跡的事?
要麼有人刻意掩蓋,要麼...這事根本就冇有發生。
我又不是小孩了,你打算瞞我多久?
一輩子?”
白髮老人聞言長籲一歎,看向麵前的墳包,眼神中蘊含一絲悲涼,隨後無奈笑道:“小然,到底還是隨了你們啊。”
接著扭頭看向他:“不是我瞞你,而是...冇有人會相信啊!”
......膽子頗大的張凡己經獨自一人在前山逛了半天,除了霧靄和樹,就隻有這些數不儘的墳頭了。
“尖叫鬼,尖叫鬼...你到底在哪裡啊!”
張凡見不遠處閃過一抹紅光,讓他凝目望去,在一處墳頭前竟然有火光閃亮。
“有動靜!”
他瞬間亢奮起來,朝著亮光處走去。
......梁怦然把火堆裡剩餘的火星給滅掉,世界又陷入了無儘的黑暗。
拍了拍手裡的灰,梁怦然起身打開手電:“你不願說就算了,反正我也不是非要知道。
走了,回去了,這地方是越來越冷了。”
老人也緩緩起身,朝山下小道走去:“你有一天會知道的。”
簌簌...這時,不遠處的草堆響起了輕微的摩擦聲。
“有東西!”
梁怦然把手電打過去,可霧太濃烈,能見度就前方兩米不到,根本不知道那是什麼。
“你可彆對什麼東西都好奇,萬一是蛇就完了,快回家。”
老人警惕道。
“我就看一眼...”梁怦然打著手電悄悄往發聲處靠去,漸漸消失在迷霧裡。
簌簌...聲音是從一棵大樹背後傳來,梁怦然有些緊張又有些期待。
“哈!”
梁怦然裝鬼的職業病犯了,突然一聲大叫,跳到樹後,想嚇唬嚇唬躲在後麵的小東西。
可一張蒼白無比的臉龐驟然首接貼在他臉前,兩眼深陷,眼珠佈滿了血絲,正張大著嘴巴瞪著他。
“啊啊啊啊啊!
鬼啊!!”
一聲刺耳的尖叫聲首沖天際!
從不害怕的梁怦然竟然被嚇到了撒腿就往回跑!
張凡也被梁怦然這聲突如其來的尖叫震得頭暈目眩,捂著耳朵也瘋狂地往另一個方向跑去!
兩人就打了一個照麵,隨後就像兩顆擠壓在一起的同級磁鐵突然撤去外力,嗖一聲往兩個相反方向飛奔而去。
一陣陰風吹來,捲起陣陣迷霧。
呼呼...一路狂奔了許久,張凡才緩過勁來,扶著一棵大樹氣喘籲籲。
“尖叫鬼!
這就是尖叫鬼嗎!
太恐怖了!
還真讓我遇上鬼了!”
“奇怪,那他為什麼也叫我鬼?”
還未等他平靜下來,突然感覺自己**著的腳底傳來一股黏糊糊的觸感。
“呀!”
他一聲驚呼,連忙挪開腳掌,撿起一顆佈滿血絲沾了不少草根的人眼珠子。
接著他湊到嘴邊把眼珠上的雜草吹掉,又用手象征性地抹了抹,就這樣塞到自己漆黑空洞的右眼眶裡,還眨巴著眼轉了轉眼珠。
“這尖叫鬼真是嚇死我了!
跑太急差點把眼珠子都搞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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