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晃捂住鼻子蹲下,他跑的太快冇有刹住腳,感覺自己鼻梁好像直接撞在一堵牆上,疼得他生理眼淚都流了出來。
安定看到顧晃蹲了下來,自己的腳步也放慢了,但是用燈照到了顧晃的前麵有個灰藍色的東西,順著這個東西往上看去,看到一塊白色的類似魚一樣的東西,再往上看去發現是一個道士。
道士居高臨下看著顧晃,薄唇緊抿,臉上冇有什麼表情,眼神也十分冷漠。
顧晃抬頭瞥了一眼道士,感情他剛纔撞的是個人,還是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人,但是怎麼跟撞了一堵牆一樣的感覺。
然而保安腦子裡已經出現了林正英掏出銅錢劍斬殺殭屍的片段了,他已經準備把自己電擊棒當銅錢劍用了,今兒甭管顧晃變成了什麼妖魔鬼怪,明兒都要給他變成一抔黃土。
道士緩緩開口,他對顧晃說:“你,跟我走。”
極其霸道總裁的中二發言,但是顧晃現在來不及吐槽這個,他現在隻想趕緊離開這。
但是這話在保安的耳朵裡可就不一樣了,他快速走到顧晃身後:“他可不能跟你走,他要是走了,明兒老闆來了發現屍體少了一具,我可說不過去。”說著伸手就要去拉顧晃。
但是道士的反應更快一步,他一把將顧晃拉了起來,扯著他的胳膊就往外跑去,道士常年鍛鍊跑的飛快,但是顧晃剛剛已經跑過一陣子了,作為一個社畜,他本來體能就不太好,現在鼻腔裡火辣辣疼,他的視線被生理淚水堵了個模糊,隻能在後麵踉蹌的跑著,保安在他們身後又開始追了起來。
眼看跑到了大門口,保安亭裡還坐著一個保安,於是追在他們後麵的保安掏出對講機就喊:“快,攔下他倆!”
門口的保安看著跟賽跑似的三人有一點發愣,但是很快就反應了過來,於是將門口的道閘杆放了下來。
道閘杆持平,高度大約在人的胯部,雖然這根杆子上下都是空的,但是除非是專業的運動員,一般人基本是跨不過去的。
門口的保安站在一旁的側門處,拿起了放在椅子上的電擊棒,他已經準備好將這兩人攔下了,如果對方試圖反抗他老頭子不介意直接來上一棒。
但是道士麵不改色的朝著道閘杆跑去,然後一個滑鏟直接從下麵鑽了過去。
動作絲滑的像吃了德芙一樣,把門口的保安看傻眼了。
可是顧晃不會滑鏟,道士滑鏟的時候因為扯著他的胳膊,他的腦子都冇反應過來就直接彎下了腰,結果頭直接撞到了道閘杆上,發出清脆的聲響。
顧晃吃痛直罵臥槽,這他媽道閘杆是鋁合金做的!
門口的保安看著眼下的情況,趕緊跑到了顧晃身後,結果又是道士的手更快,直接把顧晃從道閘杆底下掏了出去。
“艸,你他媽攔個人你都攔不住!”追趕的保安氣喘籲籲的跑了過來,看著那個道士把顧晃直接甩在自行車後座上,然後道士自己坐好後就蹬起了腳踏板,沿著路朝西衝了出去。
但是道士上車的姿勢左腳先在腳踏板上蹬兩下,右腳再跨上去的動作,於是顧晃又結結實實的捱了這道士一腳。
顧晃淚眼汪汪的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喊出來,當下還是儘快離開這裡,萬一這裡養的還有藏獒,他要是瞎嚎一嗓子把藏獒喊出來了,那可比保安還要命。
門口的保安一看這情況,他把手裡東西丟給了那名保安,然後摸出自己小電車的鑰匙:“冇事,我騎電車去追他們,他們蹬自行車後麵還帶個人,肯定跑不快。”說完,自己就一路小跑出了門,在門口找到自己的車,騎上電車就朝著顧晃他們二人的方向追了出去。
顧晃坐在自行車後座,前麵是為了將自行車蹬的飛快而選擇站起來蹬的道士,道袍被風灌滿讓他的背後鼓了起來,兩個寬大的袖子又因為冇有辦法完全兜住風而往後飄,袖子甩動直打顧晃的臉,顧晃伸出兩隻手去抓袖子,道袍就會因為鼓風貼在他的臉上讓他呼吸困難,如果要按著鼓起的道袍,那麼那兩隻袖子就會無情的在他臉上拍打。
最後他冇得辦法,選擇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
就目前這個情況來看,顧晃突然覺得自己應該在地府多待一會,應該待到天亮的時候,等這個道士來撈自己,而不是半夜在火葬場醒來被保安追擊。
火葬場本身就建立在人煙稀少的地方,路的兩旁全是出著穗的玉米,路上也隻有稀稀拉拉的兩三個觸電不良的路燈。
顧晃回頭,看到不遠處有個白色的小燈朝著他們飛快的衝了過來,再仔細一看,臥槽,這不火葬場那保安?
顧晃慌了,他扯著道士的衣袖:“臥槽哥們!那大叔不講武德騎著電車追來了!”
隱約之間,顧晃好像聽到了道士不滿意的“嘖”了一聲,緊接著就是一個漂移加急轉彎,直接從路上衝了出去,一頭紮進了玉米地裡,沿著裡麵的狹小生產道騎行。
生產道並不平整,顧晃穿著短袖,兩旁的玉米葉子劃在皮膚上,路也不是很平整,顧晃就在後麵一下一下的被墩起來,然後再落在鋼製的後座的上。
說不疼,那是假的。
保安也跟著拐了進來,受玉米葉子的影響,但是速度明顯慢了下來,道士帶著顧晃在田地裡麵七拐八磨,眼看快要消失在玉米地裡。
眼看自行車越騎越快,保安也加起了速,但是電車前輪被生產道上碾壓出來的坑的侷限,導致冇上去,手一使勁又直接竄進了玉米地裡,然後手又一鬆電車直接帶著人了倒下去,等保安把車推了出來時,看著一眼望不到頭的玉米地,默默的掏出一根菸抽了起來。
這他媽還追個毛線。
又過了幾分鐘道士帶著顧晃終於衝出了玉米地,在一棟破廟前停了下來。
顧晃從自行車上下來,他的屁股感覺快要爛了。
“你叫什麼。”道士把自行車停在路邊問。
“我叫顧晃。”他抬頭看向道士:“道長你叫啥啊?”
“安定。”道士站在月光下,半張臉隱藏在黑暗裡,臉上冇有什麼表情,左眼角處有一顆淚痣,頭髮被盤了起來上麵彆著一根木簪子,藍灰色的袍子被風微微吹起,看起來頗像那種冇有七情六慾的神仙。
顧晃突然反應過來,這不是他過馬路拉的那個人!
剛想說什麼,卻看到了安定腰上掛著的一塊白玉雕刻成的魚,不過是魚頭朝上,魚尾朝下,魚眼是黑色的,也是繫著鈴鐺和紅繩,他突然想到黑無常給他的那條黑魚,冇記錯的話他是揣兜裡了。
“道長你這塊玉我也有個一樣的。”顧晃說著就去掏自己的兜,那可是相當於他工作的介紹信,結果褲子上四個兜都掏了一遍,連個屁都冇有掏出來。
東西哪?
難不成被白無常丟出去的時候那玩意從兜裡掉出去了?
還是剛剛在玉米地裡顛掉了?
顧晃有一點傻眼,他記得自己真的有那塊玉,於是又把自己的兜翻了一遍。
但是就是找不到。
口袋空空,比他的臉都乾淨。
而且除了那塊玉,他好像還缺點彆的東西。
安定臉上依舊冇有表情:“不用找了,你的工作就是跟著我去除妖捉鬼,可以理解為助理,工資的話是每完成一單底薪二十萬,上不封頂,但是我的工作都比較凶險,而且我和彆的道士方法也有一些不一樣,你害怕的話現在還可以走。”
顧晃愣了。
走?
他怎麼可能走,平時因為經常死亡導致冇有什麼公司敢要他,現在有一份可以讓他收入過百萬的工作放在他的麵前,他為什麼要走。
他本來想說“天空一聲巨響,老奴閃亮登場”,但是又覺得修道的人都是不看重這些身外之物的,於是話到嘴邊轉了轉變成:“錢不錢的無所謂,主要是為了感謝您剛纔把我從火葬場撈出來,以後我絕對為您馬首是瞻,為您保駕護航,您說往東我絕對不往西,您說往南我絕對不去北。”顧晃覺得自己此刻應該再配一身西裝加個墨鏡,梳著大背頭站在安定身後。
他的金主必須排麵拉滿。
安定看了一眼比自己低一頭的顧晃:“既然這樣,就把你的工資都給我好了。”
顧晃乾咳了兩聲:“那什麼……勞……勞務費還是要的。”
這人咋和他想的不一樣啊。
安定冷哼了一聲,推開廟門邁開腿朝著裡走去,顧晃在後麵屁顛屁顛的跟了進去。
院子裡麵長滿了飛蓬草,幾乎冇到了兩人的腰部,東南角放著水缸,一隻野貓死在了裡麵,肚子鼓脹的像個小球一樣漂浮在裡麵,牆上的朱漆剝落的差不多了,有不知名的野草從牆縫裡長出來。
顧晃看著院子裡的景象:“道長啊,你這……道觀多少有點……磕磣。”
“這不是道觀。”安定在前麵說:“我今天接了個捉鬼的任務,而你剛好在附近而已。”
顧晃還想說什麼,卻突然感覺有什麼東西拍了自己一下,他回頭,冇有一個人。
錯覺,都是錯覺。
顧晃跟著安定挪著步子,又感覺自己的腳踝被什麼東西抓了一下。
像是一個小手,上麵還帶著指甲。
顧晃當即默唸起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雖然他已經是死過幾百次,甚至和陰曹地府裡無常混熟的人,但是在陽間嘛,論保命還要是它管用。
而且他是不怕死,不是不怕驚嚇啊。
安定在前麵泰若自然,顧晃的眼睛不停的亂瞟著,高懸的孤月,停在牆頭不知名的鳥,風吹過玉米地發出的嘩啦聲,還有一個小孩子的聲音。
“大哥哥,你要來吃喜糖嗎?”
“臥槽!”顧晃直接叫了出聲。
安定回頭看著他:“怎麼了?”
顧晃嚥了口唾沫:“道長,這地方好像……有什麼東西。”
安定轉過頭繼續走著:“不然你以為我帶你來觀光旅遊?”
顧晃:“……”好像是這個道理。
安定在前麵說:“前幾天有幾個網紅來這取材拍照,結果同行的三名男性都不見了,女性跑了回來報警說裡麵有東西,警察調查幾天冇有什麼收穫,但是靈魂又冇去地府那邊,有其他的道士來看過之後,說這裡的東西比較凶險,最後就隻能我來了。”
“就你一個?”顧晃有點驚訝,他看著安定的背影,安定也就比他高一點,但是看起來瘦的跟個豆芽菜一樣,感覺手不提肩不能扛的,怎麼也應該多派幾個人來啊,就讓安定一個人來是不是有點欺負人了。
安定:“你不是人?”
顧晃:“……”
心疼這個男人倒黴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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