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愛了林淺十年,她終於要嫁給我了。
卻不想在婚禮當天,聽見她和閨蜜談話, 顧岩啊,不過是我的舔狗,一條該死的舔狗。
他害死了顧澤,嫁給他不過是折磨他的手段罷了。
原來,她一直恨了我這麼多年。
恨當初在深海活下來的是我,而不是我的哥哥。
不過,很快就能如她所願了。
我得了胰腺癌,晚期。
可在我死後,她卻跟我一同墜入深海,說: 顧岩,我來找你了。
1 我的整個青春年華都是林淺。
而今天,她終於要成為我的新娘了。
當我拿著從萬千樣式挑選好出來的捧花,滿心歡喜地來找她時。
聽見了她和閨蜜的談話, 淺淺,顧岩挺不錯的,他這些年對你的好,我們都看在眼裡。
你既然決定嫁給他,就放下過去,好好跟他過日子吧。
心驀地跳漏一拍,還冇等我會意過來,林淺清淡地聲音響起, 顧岩啊,不過是我的舔狗,一條該死的舔狗。
要不是他和顧澤長得有幾分相像,我都不會想多看他一眼。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他可以從世界上消失,他害死了顧澤,嫁給他不過是折磨他的手段罷了。
我僵愣在原地,惡毒冷漠的話語像是一把利刃向我心口襲來。
一字一句將我心口刺得鮮血淋漓。
這疼痛無異於在受千刀萬剮。
我拿著捧花的手一時不住地攥緊,指節用力到發白。
腹部突然傳來劇烈疼痛,我呼吸加重,身形不穩地扶著牆壁轉身離去。
我愛了林淺十年,在一起兩年,求婚十次。
當她答應嫁給我的那一天,我高興得整夜難眠。
生怕一覺睡醒,不過是一場夢。
我精心準備所有結婚事項,不捨得讓她受累操勞,想給她最好的一切。
可偏偏當我覺得自己要成為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時, 那張診斷報告就像是上天狠狠甩給我的一巴掌。
我診斷出了胰腺癌,還是晚期。
想著這個自己愛了十年的女人,我毅然決然放棄最後的治療和掙紮。
陪同她去看她想看的星辰大海,萬裡江山。
諷刺的是,我愛之入骨的女人卻在婚禮前夕給我致命一擊。
她恨我。
恨當年在深海活下來的是我。
而不是我的哥哥。
疼痛愈演愈烈,疼得我直不起腰。
我顫著手伸進口袋裡,掏出止痛藥一股腦地趕忙塞到嘴裡。
喘息間,我察覺自己的病情越來越重,看來已無多少時日了。
正好,如林淺所願。
我從世界上消失。
她終於能夠見不到我了。
2 我踉蹌地回到禮堂,環視周圍一圈。
賓客陸陸續續已都到齊,唯獨第一排的主位上遲遲冇有身影。
即便我早已料到是這樣的結果,還是忍不住期許爸媽能夠到場, 我掏出手機撥打那串熟悉的號碼。
冰冷的女聲不知響了多少次,對方終於接通。
猶豫良久,我艱澀地開口: 媽... 話音未落,對麵便響起不耐煩的女聲。
又想叫我去參加你的婚禮是吧,不可能!
我和你爸是不會來的!
要不是因為你,我們阿澤也不會死。
憑什麼你能夠好端端站在這裡,憑什麼能夠收穫幸福,憑什麼那日死的不是你!
帶著厭惡尖銳的女聲忍不住讓我眼眶發熱。
彆再打電話給我們了,除非是你死的那一天。
說罷,耳畔隻剩下冰冷的嘟嘟聲。
心上就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揪著我的心臟,讓我痛苦得無法呼吸。
三年了。
爸媽整整記恨我三年了。
他們恨我帶擅自帶哥哥去潛水。
恨我讓他們最疼愛的兒子離他們而去。
3. 哥哥顧澤自小就成績優異,是彆人口中彆人家的孩子。
成績優異次次名列前茅,就像是一顆閃閃發光的寶石, 所有人的目光都會下意識彙聚在他身上,大家都十分喜愛他。
而我常常便被籠罩在他的光芒下,淪為他的背景板。
他們不明白, 分明都是一個媽生出來的,為什麼哥哥如此優秀,而我卻如此普通。
兒時,我拿著繪畫大賽的獎狀興高采烈地跑回家, 爸媽冇有半點喜悅,隻是皺皺眉不耐煩道: 這種東西學來有什麼用?
你如果有你哥一半有出息,我和你爸就安心了。
轉身瞬間見到哥哥,便立馬揚起殷勤的笑容,連忙關懷他上學累不累,辛不辛苦。
我和哥哥同時跌倒,他們也隻會先扶起他,左右細心檢視他身上是否有傷口。
看見我,便隻有恨鐵不成鋼的責怪, 自小我便有潛水的天賦,長大如願以償做了潛水教練。
可這我喜愛的事業,卻被他們視作不學無術。
而三年前的那場意外,更是將我永遠釘在罪孽柱上。
那天深夜,哥哥顧澤突然找我喝酒買醉。
他問我: 阿岩,大海是不是很自由?
哥真的很羨慕你,能做自己熱愛的事情。
所有人都寄予我太高的期望,這些年我不敢行將踏錯一步,太窒息了,我活的太窒息了...... 你帶哥去海底看看,好嗎?
看著顧澤臉上掩飾不住的疲憊,在他的多次請求下我終是同意他, 可怎麼都冇料到,我們會在第二日蔚藍的深海裡會發生意外。
海水湧動間,我不斷撲騰掙紮,看著巨浪將他吞噬。
無論我怎麼拚命向顧澤靠近,都被巨浪打回。
哥哥似乎也冇有求生的意願,他看向我揚起微笑,揮手道: 阿岩,謝謝你,哥哥終於可以解脫了。
就這樣,顧澤死在天氣那樣好的豔陽天裡。
而我也成為千夫所指,活在了深深的自責中,指染上永遠的罪孽。
剛剛的一通電話,更是又一次將我推向深淵。
無數個難眠的深夜,我也在想。
那日死的人為什麼不是我?
4 婚禮井井有條的進行著。
聚光燈下,林淺麵容精緻,一襲潔白的婚紗襯得她肌白如雪。
在司儀朗誦完誓言後,她目光波光閃爍,聲音溫柔繾綣對我說道: 我願意。
就彷彿在化妝間那嘴裡說出希望我從世界上消失的人不是她。
我今天才發現林淺的演技原來這麼好。
可以如此淡定地說出與自己本意相悖的謊言。
但我知道如果可以的話,她定然希望站在這裡的是我哥哥顧澤。
而不是我。
現場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
望著這美若天仙,被我視作是照亮生命的光的林淺,我雙眼忍不住的濕潤。
曾經夢見無數次的場景。
如今就出現在眼前。
可為什麼我會覺得心口好痛。
淚水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滑落。
林淺見我落淚,略微一愣,隨即抬起手為我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好啦,彆哭啦,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小心讓底下的小孩看了笑話。
水光靈靈的杏眼楚楚動人,隻是這樣一看,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林淺愛慘了我,和當初的我一樣, 可如今我離得近,看得真切。
我定定看著她, 輕而易舉地從她眼裡捕捉到幾絲嫌惡和不耐煩。
果然,她所有的深情都是偽裝的。
也罷,就將這當做一場幻夢吧。
我人生中的最後一場美夢。
5 婚後,我們來到海島度蜜月。
漫天星光下,望著身旁恬靜的臉龐,我忍不住開口問道: 淺淺,你為什麼會答應我的求婚?
林淺露出幾分怔愣,她收斂起麵上的愉悅。
當然是因為喜歡啊。
我假裝冇看見她眉目間飄過的心虛,良久才輕嗯了聲。
她似乎想要緩解我的不安,溫柔注視著我,讓我閉上眼睛。
我默默蜷緊手指,閉眼的瞬間對方吻了上來,柔軟的唇貼上我的唇瓣。
無措睜眼的一瞬間,恰好對上她那莫名晦暗的目光, 這不是愛意和柔情,隻是種情緒的宣泄。
下一秒我便被對方立馬推開,林淺麵上再無溫柔,隻剩下慍怒。
顧岩,我之前不是和你說過要閉上眼睛的嗎?
你怎麼能擅自睜開眼睛?!
說罷,她便提起身旁的包,怒氣沖沖轉身回了酒店。
看著林淺的背影,我忍不住勾起一抹諷刺的笑容。
從前不明白為什麼她要吻我時,都會讓我閉上眼睛。
或者直接伸手捂住我的眼睛。
現在我卻懂了。
因為我整張臉,隻有眼睛和顧澤的最不相像。
隻有閉上眼睛。
才最像顧澤。
才能讓她從我身上找到哥哥的影子。
我獨自在海邊坐著。
海浪拍打沙灘的聲音灌入耳畔,讓我感覺久違的寧靜。
直到天上的烏雲將繁星掩蓋,下起了淅瀝的小雨,我才起身回去。
林淺在衛生間打著電話,並未察覺我回來了。
隔著微掩的門,我聽見她的嫌惡的聲音。
薇薇,你都不知道我和他接吻時看見他的那雙眼睛,我真的差點要吐出來了。
怎麼可能?
我怎麼可能會因為這段時間的相處愛上他,顧岩他給我提鞋都不配。
再說了這隻是計劃的一部分,我現在隻是在給他營造假象,等時機到了我就要狠狠地將他拋棄,讓他痛不欲生,這樣才能給我的阿澤報仇。
隨後裡麵傳來肆意笑聲,彷彿能將我的靈魂撕得破碎淋漓。
我不知是怎麼走出去的,回過神便來到一片空地。
胸腔裡難過憤恨的情緒交雜翻滾,終於我忍不住蹲在地上乾嘔, 手指將胸前的衣服攥成一團,我以為這樣便可以緩解疼痛,誰知愈演愈烈。
腹部的疼痛蔓延到全身,咳嗽間腥味湧上喉嚨, 我看著掌心的一片猩紅髮愣,腦袋裡浮現四個字‘油儘燈枯’。
6 蜜月結束後,林淺加速實行她的報複計劃。
每日回家的時間一天比一天晚。
八點,十點,淩晨三點,再後來是徹夜不歸。
與我說話和交流的次數越來越少,多數都是淡然和冷漠。
以至於她根本冇發現我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那張俊朗的麵龐早已變得蒼白,消瘦不堪。
尋常兩顆止痛藥可以止住的痛苦,如今每次得服用上四顆。
胃口越來越差,努力塞到嘴裡又會全部吐出來,隨即還變本加厲將肚子裡吐得一乾二淨。
然而,令我冇想到的是,林淺會用這種極端的方式報複我。
一日,我從醫院複查回來,便看見她和一個男人在家裡吻得難捨難分。
眼前的一幕瘋狂攻擊著我最脆弱的那根神經。
我隻覺一陣頭暈目眩,心中怒氣翻湧。
她可以冷落我,無視我,但不能用這種方式侮辱我,傷害我。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臂,聲音因憤怒而發顫, 林淺,你在做什麼?
顧岩,你瞎嗎?
你不是都看見了嗎?
她掙脫開,臉上是未曾遮掩的厭惡和挑釁。
我呼吸一窒,覺得麵前這個女人是如此得陌生。
她見我這般,親昵地拉過一旁的男人,靠在他懷裡笑得燦爛無比, 顧岩,這麼久了,我就告訴你真相吧。
其實一直以來,你都是顧澤的替身。
現在我找到一個更像顧澤的,所以麻煩現在你給我滾遠點,我不想看見你還有你那雙眼睛,我真覺得怪噁心的。
我這纔看清麵前的男人,是挺像的,就連眼尾的那顆淚痣也長得差不多。
林淺果然是知道如何殺人誅心的。
她的一言一行像帶著尖銳的鉤子,往我心臟上鑽,痛的我鮮血淋漓。
痛到極致後呼吸一刹那跟著斷了,突然精疲力儘之感朝我襲來,心如死灰。
林淺對我的反應絲毫不在乎,轉頭對男人說道: 親愛的,我們換個地方吧。
她用力推開我,挽著男人的胳膊出了門,留給我一記響亮的關門聲。
我靠著牆,滑坐在地,整個人如一灘死水,久久才起一絲微瀾。
看來,我是時候離開了...... 生活兩年的地方,我的東西隻夠裝滿一個小小的行李箱。
走到門口,突然想起什麼忘記拿了。
回到書房,在抽屜裡翻找出一個星形吊墜。
戴上後,重新拿上了行李箱。
臨走前,目光最後掃了眼婚紗照上那笑得一臉甜蜜的兩人。
以及精心挑選的沙發和門邊橙黃的小燈。
吧嗒—— 隨著清脆的吧嗒聲響起。
我頭也不回地走了。
7 我搬到了海邊的一個小木屋。
我愛大海,愛它的自由與遼闊。
隻有在海裡我才覺得自己是自己。
我自然也希望最後的歸宿能夠離海洋近一些。
我每天坐在屋前的搖椅上看潮起潮落,日出日暮,隻對著一支錄音筆說話。
林淺對我的離開無動於衷。
她的朋友圈還一如既往更新著新買的包包衣服,酒宴舞會,跳舞蹦迪。
還有那個像極我哥的替身。
有冇有我,她照樣過的瀟灑肆意。
不過這很正常,畢竟我在林淺心裡也確實無關緊要。
在她心裡重要的從始至終都是我哥顧澤,她就連朋友圈的背景圖就是他。
那照片是顧澤在琴房裡練琴的照片,少年身形板正的坐直身體,纖細修長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
照片拍攝的角度是在一扇窗戶外,可見拍攝者的小心翼翼。
我彷彿能夠通過這張照片,看見當初趴在窗台羞紅著臉偷看心上人的林淺。
她真的很愛我哥,達成目的就將背景圖換成了他。
這些年倒是委屈她和我在一起了。
我不由苦笑。
接著打開其他兩個置頂的聊天框,看著滿屏的綠色和紅色的感歎號。
纔想起來,爸媽早就將我拉黑了。
腦海裡過往的畫卷在一頁頁翻篇。
回憶中爸媽的臉好像永遠都是恨鐵不成鋼,以及後來厭惡和濃濃的恨意。
心臟悶痛,引發一陣劇烈咳嗽,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撕扯,鮮血就像噴泉一樣從口中湧出。
我感覺胸腔中的空氣進的多出的少,全身逐漸乏力,拿著手機的手腕逐漸有些吃力。
我用最後力氣給許明留言。
他是自小與我和顧澤一同長大的摯友。
阿明,早在三月前我便診斷出胰腺癌晚期,我怕是撐不過今天了。
最後還要懇請你在我死後將我的骨灰撒到海裡,這世上也隻有那裡纔是我的安息之地,謝謝你阿明... 剩下的話還未說出口,我便眼前一黑,失去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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