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撫上琴絃,悠揚的音調隨之響起,時而如清澈的泉水潺潺流動,時而如深山幽穀,意境高遠。
聽慣了千篇一律的諂媚之音,這樣的情韻令人沉浸其中,似乎能洗去一身疲憊。
蕭珩的目光落在不遠處的女子身上,裙襬垂落,嬌美豔麗,顧盼之間,風姿綽約,纖纖玉指在琴絃上來回撥動,伴著撩人的茶香之氣,讓人如癡如醉。
蕭珩的眸子裡,映著雲棠絕美的容顏,燭光之下,美的讓人窒息。
一曲完畢,雲棠優雅起身,眉眼彎彎的看著蕭珩,在他的眸子裡,雲棠確信自己看到了**,不過他掩藏的很好,很快就恢複如初,眸色看不出任何波瀾。
“讓皇上見笑了”,女子盈盈一拜,腰肢嬌軟。
初春的夜晚,月上柳梢頭,殿內薄霧朦朧,雲棠麵色緋紅,一副未經世事的小女子神態,不矯揉造作,乾淨的好像一汪清泉,緩緩流入蕭珩的心間。
似有若無的曖昧氣息正欲悄悄蔓延,卻被門外太監尖細的嗓音扼殺在了搖籃裡。
“皇上,皇後孃娘宮裡傳來話,有要事請您過去一趟”。
蕭珩眉頭緊鎖,正在興頭上,被生生打斷,果真掃興。他與皇後一向疏離,但既然中宮來請,他還是打算過去一趟。
臨出門,雲棠還未來得及行禮,蕭珩回過頭問道:“朕今日聽貴妃說,你在禦花園落水了?”
蕭珩的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高公公甚至淺淺抬頭瞟了蕭珩一眼。
雲棠明白,蕭珩是在試探自己,恐怕下午的時候,蘇媚兒已經將她自己摘乾淨了。
後宮的爭風吃醋和心機手段皇帝都可以不在乎,但若是惹是生非,就是給他添堵,畢竟前朝已經焦頭爛額了,誰不希望自己的後宮風平浪靜呢。
“是,臣妾給皇後孃娘請完安,路過禦花園,還和貴妃娘娘玩笑了幾句,後來一時貪看景色,纔不小心失足落水,好在臣妾身邊的宮女熟悉水性,將臣妾救了起來,現下已經無礙了,勞皇上惦記,倒是臣妾不懂事了。”說話間,雲棠還裝模作樣的咳嗽了兩聲。
她也是後來才知道,竟然是霜月獨自一人將她救上岸的。
蕭珩似乎是很滿意的點了點頭,雲棠的答案很合他意,雖然他心裡清楚,雲棠落水必有貓膩,但是一個願意忍受委屈、不和他抱怨的女人才讓他覺得舒服。
如果都像蘇媚兒一樣整日哭哭啼啼,撒嬌撒癡,他可真是消受不起。
“入宮前,你的名諱為何?”
後宮的女人,但凡冇有封號,就隻有姓氏罷了,哪裡還有自己的名字呢,蕭珩這一問,雲棠微微發愣,旋即麵上凝出一抹淺淡如菊的笑。
“雲外明月照,俯首海棠春,臣妾閨名:雲棠”。
蕭珩眼神深邃,語氣柔和道:“嗯,既然落了水,今日好生歇息吧”。
說完,便大步走出殿去。
雲棠規規矩矩的行了禮,目送著蕭珩離開。
“小主,皇上頭一次來,就這樣稍坐一會兒就走了,未免也太可惜了。”
霜月又感慨了一番,語氣和眼神裡,全都是失望的神色,她還以為,自家小主總算有機會侍寢了。
雲棠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看來後宮裡不想她承寵的人,不隻蘇媚兒一個。
其實就算皇後不來將蕭珩請走,雲棠今日也冇打算侍寢。
除了皇後可以在自己的寢宮裡侍寢,其他嬪妃侍寢都是在朝暉殿,雖然蕭珩偶爾也會留宿在寵妃的寢殿,但是雲棠隻是小小的答應,還不足以讓蕭珩屈尊降貴。
雲棠住的是雨花宮的偏殿,屋內陳設簡陋,她也冇想過要在這裡侍寢,今日無非是要給蕭珩留下一個好印象,此刻目的已經達到了。
雲棠眸色漸濃,她要的不是一時新鮮,而是在這深宮之中站穩腳跟。
關雎宮。
蕭珩剛一踏入殿裡,就聞到了刺鼻的脂粉香氣,棱角分明的臉上更添了幾分冷峻。
蕭珩麵色幽沉,語氣也頗為冷淡:“皇後差人請朕來,有何要事”?
皇後似乎冇看到蕭珩神態中的不悅一般,行了禮後,頷首柔聲道:“是有兩樁事要跟皇上稟告”。
“一則是今日臣妾聽聞下人稟告,蘇貴妃為難雲答應,還導致雲答應落入禦花園的湖中。一時間宮裡有些流言,有說是蘇貴妃遣人將雲答應推下水,也有說雲答應不堪羞辱投湖自儘”,皇後試探性的說著,眼神在蕭珩的麵上微微打量。
卻不曾想,蕭珩冷漠開口道:“皇後替朕管理六宮,既是流言,為何不查實了再來回稟”。
皇後神色一愣,啞然道:“是臣妾失職了”。
“另一樁事,今日太醫來稟,寧貴人有了身孕”,皇後似乎是習慣了蕭珩的疏離冷漠,繼續說著。
“臣妾已經安排了兩位太醫共同照料寧貴人的胎,也送了很多補品過去,這是皇上登基後的第一個孩子,臣妾想著寧貴人位分低,想請皇上的旨意,是否晉寧貴人為嬪?”
聽到有嬪妃懷孕,蕭珩自是欣喜,麵色也和緩了很多,語氣中的冷硬也少了幾分:“辛苦皇後了,既然寧貴人有孕,便晉封為寧嬪吧”。
“照料有孕妃嬪本是臣妾的職責,不敢言辛苦。如今胎還未坐穩,臣妾冇有支會六宮,不如過了頭三個月再行冊封禮吧”,皇後滿目深情的看著蕭珩。
蕭珩終究是無法再冷下臉來,拉起皇後的手道:“皇後思慮周全,日後還要勞煩皇後多替朕照顧好寧嬪和腹中的孩子”。
皇後感受著手心傳來的溫熱,不由得眼底濕潤,嘴角彎出一抹弧度。
即便皇後含情脈脈的看著蕭珩,神態裡滿是挽留,蕭珩依舊冇有留宿在關雎宮。
今夜蕭珩也冇有再傳召任何妃嬪侍寢,而是回了宸光殿繼續處理政務。
雖然登基時間不長,但蕭珩勤勤懇懇,也算是個愛民如子的好皇帝。
回去的路上,蕭珩坐在龍攆上,不知道在思忖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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