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柱監獄的日常依舊,每天基本都是在三點一線上。
做工、下工、吃飯、洗漱、睡覺。
枯燥而毫無波瀾。
隻在偶爾的時候,有些囚室或是社團的馬仔之間,會爆發出一些矛盾。
在澡堂或廁所,又或者是在看不清的角落裡。
總是能聽到窸窸窣窣、罵罵咧咧的爭吵或打架聲。
但宋仁所在的囚室,出於各種原因,已經安靜了很多。
囚室裡又來了一個新的夥計,是個混社團的馬仔。
隻是冇什麼背景,於是就理所當然的被猛鬼的小弟們一頓使喚。
阿虎也時不時的會參與進來,欺負欺負新人來打發一下無聊的服刑時間。
與這個新夥計的處境相反,在赤柱裡麵同樣冇有背景,表現也最弱勢的陳家樂,卻冇有遭到其他人的針對。
這傢夥看起來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樣子,但他人卻很有眼力。
早早的就認清了自身要應對的局勢,每天都在對著宋仁各種獻殷勤。
端茶遞水,打飯疊被。
像是古代那些忠心的仆人一樣,搞的宋仁都有些尷尬。
提醒過好些回了:“阿樂,你冇必要把姿態搞得這麼低。”
但阿樂卻甘之如飴,他表現的畏畏縮縮,隻是一層保護膜。
他頭腦很不錯,也有著清晰的自我認知。
在赤柱監獄裡,以他這幅文質彬彬的體格,想要不被人欺辱,就必須抱緊大腿。
而宋仁是眼下整個監區最令外人忌憚的對象。
雙方住在同一個囚室內,他稍微接觸後,覺察到了宋仁性格裡的那份內斂。
所以他早早就表現出一副為宋仁馬前卒的架勢,為了立住這個形象,他將身段放的十分低。
不過他這幅樣子卻不是刻意做給宋仁的,而是做給其他人看的。
這樣那些人纔不會找自己的麻煩。
唯一遺憾的就是仁哥的刑期太短了。
雖然這樣想有些不地道,但仁哥要跟自己一樣,也是無期就好了……
他清楚,仁哥是理解自己的,因為他從未說過什麼,也冇有像其他人那樣刁難過自己。
所以他越發感激對方這份無言的庇護之誼,也就自然甘之如飴做起了宋仁的馬前卒。
中午的監區食堂
阿樂打飯回來,將一份打好的放在宋仁跟前,主動問道:
“仁哥,在想些什麼?看你挺出神的樣子。”
“冇什麼。”宋仁隻是笑了下,並未多說。
眼下就快到一個月了,宋仁是在考慮要怎麼把忠義信的阿積搞定,怎麼也不能讓阿積先走了啊。
隻是這段時間,忠義信的人收斂了很多。
殺手阿積可能也是顧慮到了刑期將近,一直冇找過自己的麻煩,這也導致他找不到什麼藉口出手。
主動挑起事端和被動挑起事端,引起的處罰結果可截然不同。
宋仁本以為對方會按捺不住的,結果眼瞅著對方的刑期就要結束了,竟然冇什麼動靜,這讓他多少有點失望。
“阿仁。”
“仁哥。”
“仁哥。”
猛鬼帶著兩個馬仔坐在了對麵,打過招呼後,湊近一些,小聲說道:
“阿仁,讓阿樂最近小心點,監區裡有人放出風聲要懸賞他,似乎是什麼人要搞他啊。”
阿樂也聽到了一點,稍微楞了一下,然後勉強擠出一個笑:“彆開玩笑了,鬼哥,我在赤柱裡麵就認識你們幾個啊。”
邱剛敖打飯回來,坐在了宋仁的一邊:“仁哥,有事?”
宋仁向他點點頭,然後轉頭問道:“阿樂,你是得罪了什麼人?”
阿樂的臉色有點難看,想了想,又搖頭:
“冇有啊,我這些日子一直跟在仁哥你的後麵,做事很小心的,冇有人來欺負我,我也從不會主動惹人的。”
宋仁咬了一口饅頭,“唔,那這樣說來可能是你在外麵惹來的麻煩,那邊怕是追進來了。”
“……”阿樂臉上的血色更少了。
邱剛敖大概聽懂了,詢問道:“阿樂,你是在外麵得罪了誰?判了無期還不放過你啊。”
阿樂的臉色陰晴難定,良久才咬牙吐出一個名字:“霍兆堂!”
嘩啦!
邱剛敖豁然站直了身子,一向冷靜的他,第一次在宋仁的麵前露出了暴躁的情緒。
一雙瞳仁似乎藏滿了冰霜:“誰?”
阿樂也怔了下,這是在問我得罪的人?確定不是問的得罪你的人嗎,怎麼這麼大反應。
不過他還是如實道:“是霍氏銀行的董事長霍兆堂。”
宋仁注意到邱剛敖對這個名字的反應格外激烈,雙手攥的骨節都發白了,眼底充斥著熊熊怒火。
回想了一下怒火重案的故事,這纔想起來。
邱剛敖這一隊前重案組的精英,當初被定為刑訊逼供、過失殺人的一個導火索就是霍兆堂被綁架案。
當時,因為被綁的霍兆堂大富豪的身份,社會影響太大。
一整隊人都被上司不斷施壓,甚至於暗示他們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也因此,邱剛敖那隊精銳便對涉嫌綁架霍兆堂的嫌犯之一的可樂,進行了一場嚴刑逼供。
最後是失手打死了嫌犯可樂。
這一結果十分麻煩。
但他們也確實在最短的時間裡,從可樂的口中得到了有效的線索,最終另一隊警察利用線索成功救出了霍兆堂。
隻是,事後可樂一方的人卻將當晚出手的警察全部告上了法庭。
因為事件被曝光,性質也十分惡劣,導致當時許諾過幫他們擔責的上司直接矢口否認,對他們許過的承諾跟放屁一樣。
甚至被救下來的霍兆堂都在庭上說了風涼話。
霍兆堂這位大富豪在當時的表現著實是刻薄寡恩了,這也是給予了這一隊重案組精銳最沉重的一個打擊。
畢竟霍兆堂的社會影響力巨大,如果他主張幫一把,邱剛敖這一隊警界精銳也不至於落到這種境地。
所以,邱剛敖纔會對這個名字起了應激反應。
這幾年來,在赤柱監獄的日子,除了宋仁到來後安逸了很多。
其他時間,尤其是在最初進來的時候,他幾乎在監獄裡被人折磨的生不如死。
也讓他將心底的那份恨意,不斷積蓄、壓抑起來。
他想要報複,瘋狂的報複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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