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麼一家麪館,裡邊掛滿了信件,裡麵有十種不重樣的麵,這麪館雖然不大,但是每麵牆上都掛滿了信件。
老闆叫林霧,他說:“以前我們愛一個人都是白紙黑字,現在網上撩人的段子太多,哪兒有人願意花時間去寫一封信啊,給你一碗麪的時間,你願意給你對麵陪你一起吃麪的人,寫一封信,我就給他們買一送一。”
林霧開了一家麪館,麪館裡有一個規則,如果一對情侶過來,會給一張紙和一支筆,寫一封信,掛在牆上,這樣可以買一碗送一碗,如果兩個人都寫的話,就免單。
後來冇多久這座牆上掛滿了密密麻麻的信封,有人說你這樣開麪館不得倒閉嗎?
林霧隻是笑了笑說:“反正不結婚,一個人夠吃就行。”
開始的時候店鋪流量一般,林霧會開網頁,入駐美團之類的平台,也算是給顧客宣傳一下麪館。
林霧白天會看麪館,週一到週五會推著小推車大晚上的去路邊到處賣吃的,週末小朋友會多,所以賣一些糖葫蘆之類的。
有時間的話,他會來著出租車到處跑,有一天晚上下著小雨,林霧接到了一家人,男人喝著奶茶罵罵咧咧地坐到前邊,一上車就開始抱怨所有事。
一個女人帶著孩子坐到了後座,女人手裡拿著好幾個袋子,還帶著一個小孩子,孩子很安靜,就這麼坐在一邊,看著窗外的馬路。
林霧順著後視鏡看到了女人,很震驚那是他前女友,己經三年多冇見了,女人也看到了後視鏡裡的林霧,兩個人突然愣住了,男人還在那裡抱怨。
林霧擠了一下眼睛,然後一個猛刹車,那男人突然一晃,嗆了男人一口,奶茶咳了出來,灑了一身,就衝著林霧發火,林霧連忙道歉,隨後車裡一片寂靜。
後來林霧說看著之前喜歡的人受委屈,還是忍不住上前一步,替她扛了。
幾天後,女人拿著宣傳頁來到了麪館,林霧看到她忽然愣住了,說:“想吃什麼麵,我給你做。”
女人說:“見你一麵。”
她好像特意打扮了,來找林霧,兩人坐在餐桌前,不知道誰先說第一句話。
過了一會兒女人開口說:“其實他對我挺好的,隻是偶爾脾氣差點。”
林霧笑了笑說:“你可以不用解釋的,我們分開好幾年了。”
女人問:“你現在過得挺好吧?”
“還不錯,能吃飽有地方睡就行。”
“那為什麼不結婚呢?”
“哪有那麼容易,能碰到一個喜歡又想結婚的人呢?”
“對不起。”
林霧苦笑著說:“唉,彆說這些了都過去了,我給你講一個好玩兒的事,分手以後我弄了一輛小車,到處擺地攤,但是感覺這樣的生活太安逸了,所以我就給城管打電話,然後城管就來視察,我就拚命的跑,感覺可刺激了,後來城管就問,你這是何苦呢?
我說,就想感受一下被人奮不顧身追的感覺。”
女人笑了下說:“像你乾的事兒,那後來你怎麼開了一家麪館呢?”
林霧臉上的笑慢慢消失了。
“或許你己經忘了,我們分手那天,我做了一碗麪,你說那碗麪好難吃啊,我嚐了一口不難吃啊,你說我們分手吧,我說不如吃完麪再走吧,你說不吃了,那碗麪真的好難吃,又苦又澀,雞蛋都糊了,蔥花切的太隨意了,然後我吃的連口湯都冇剩,後來我就想,或許麵好吃一點我們就不會分開了吧。”
“後來有一天,我從廚房裡端出一碗麪說,你聞你聞這麵可香了,那桌子上空無一人,我恍然大悟,你己經走了很久了,但是你講的笑話還在,我就這麼笑著吃完麪,我以為忙起來就能忘記你,但是現實一腳把我踹回來,我會看著舊拖布愣一會兒,看著雨會愣一會兒,看著電視會愣一會兒,後來聽說你結婚了真好,你比我先走出來,時間會治癒一切,隻不過我的時間慢一點,我就想著放下你,開始西處流浪。”
說完林霧安靜下來說:“後來我到了火車站,突然感覺我還冇放棄你,我還不能走,我得做一碗很好吃很好吃的麵,你餓不餓,我煮碗麪給你吃啊。”
女人笑著說:“好啊,好啊。”
林霧做了一碗麪上麵有牛肉和煎蛋,端過來放在桌子上,女人聞了聞說:“好香啊。”
轉身去拿辣椒醬,林霧一愣然後伸手攔住了說:“你一吃辣的就胃疼。”
女人笑著說:“早就冇事了。”
牛肉麪裡放了辣醬,女人喝了一口湯說:“不錯,我要吃完這一碗麪。”
“那你先吃,我出去一趟,我不回來,你不準走。”
過了一會兒,林霧回來,看著眼圈紅紅的她,和連口湯都冇剩的碗。
女人笑著說:“你做的麵真好吃,就是你家的辣醬太辣了。”
林霧把口袋裡的胃藥遞給她笑著說:“對麵藥店冇有這個牌子的,所以到另外一家買的,你還是那麼傻,辣就彆吃了,我再重新做一碗。”
她笑著跟他說:“但真的好好吃。”
林霧抽出桌子上的紙,擦了一下她的眼睛。
有一天林霧站在信牆上發呆,看到自己寫的一封信上,上邊隻有一句話“我瞞著所有人,繼續愛你。”
下邊有人接了一句話“可是,可是…”那句話,他認得字跡,是林霧永遠回不去的鴻溝,因為她,林霧要成為更好的自己,去證明自己配得上她,林霧一個滿眼都是她的人,扛著所有負麵情緒,逼著自己一次一次地放下,帶著全部的失望離開。
有次林霧喝醉了自言自語地說道:“我都認輸了,不是風箏,不想飛上天,隻是風不夠溫柔,怨不得,你要過得很辛福很辛福,很幸福,纔對得起我放手,如果有天他對你不好,彆怪我橫刀奪愛,我超凶的。”
忽然有個姑娘推開門進來了說:“老闆,來一碗蔥油麪,上麵窩一個煎蛋,但要煎得很嫩很嫩。”
林霧看著姑孃的笑容,恍惚中很熟悉說:“你可以再笑一下嗎?”
姑娘站著問:“怎麼了?
是不是冇刷牙?”
林霧說:“冇事兒,我今天心情好,免單啊。”
“是嘛!
那我再笑一下,”姑娘剛笑,看到老闆哭了說:“你怎麼哭了啊?”
店裡的音樂放完了,切換到下一首歌,林霧看著她愣了一會兒說:“冇事兒,你跟我一個朋友很像,就是我們己經分開了。”
說完轉身去後廚做麵了,麵端過來時,姑娘遞過來一張紙,以為她也寫了一封信,可接過來一看,是一個尋人啟事。
“這個人,我見過。”
姑娘突然驚喜交加連忙問:“他在哪兒?”
“兩年前,我到處推小車擺地攤的時候,看到的,當時我都想回去了,就看到他過來買棉花糖,跟他一起的那個女孩想從天橋上跳下去,還好冇事。”
“兩年前!”
林霧點點頭說:“對,你是他?”
“我叫劉子鳶,是他妹妹,我也是在兩年前,就聯絡不到他了。”
“先吃麪吧,你哥肯定冇事的,”“那個女孩她現在在哪兒?”
林霧搖了搖頭說:“具體我也不知道,她家應該不遠,畢竟喝那麼多,還能走回去的,家應該不遠,如果要找的話,概率太低,或許人家早就搬家了呢。”
劉子鳶失望地插了兩下麵,“多笑笑,不要太愁了,如果放不下,可以試試寫封信。”
劉子鳶看到滿牆的信,擠出一個微笑。
林霧看著她,想到了最初見麵的時候,當初也是她的一抹笑,真是眼顰春山,眉蹙秋波,笑聲叫醒了漫坡的杜鵑,讓我一不小心就喜歡了好多年。
劉子鳶邊吃麪邊問:“老闆,可以說說具體嗎?”
“叫我林霧吧,我記得那時候是夏天,大概在七月或者八月的時候,天剛黑的時候,有兩個女孩兒,更像是個妹妹,但又不像。”
“你家離這兒遠嗎?”
“昨天認識了一個朋友,她說可以先住到她家,就在後邊的小區。”
“那你可以常來,或許有人能見到呢。”
劉子鳶吃完麪,寫了一封信,店裡的歌曲播放完了,切換到下一首:你問風為什麼托著候鳥飛翔,卻又吹的讓他慌張,你問雨為什麼滋養萬物生長,卻也濕透他的衣裳,你問他為什麼親吻他的傷疤,卻又不能帶他回家,你問我為什麼還是不敢放下,明知聽不到回答,如果光己忘了要將前方照亮,你會握著我的手嗎,如果路會通往不知名的地,你會跟我一起走嗎,一生太短一瞬好長,我們哭著醒來又哭著遺忘,幸好啊你的手曾落在我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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