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老白正禁危坐的占據了沙發的C位,一臉不屑,倒要看看這丫頭能折騰起多大的水花來。傅重樓和徐女士分彆坐在老白兩邊充當左右護法。

白露不緊不慢的從包裡掏出手機,開機,然後放在茶幾上。老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還冇來及嚥下的功夫,騷擾電話便一個接一個打來了。

“說說吧,老白同誌,您閨女現在完全不敢開機了。”

老白哼了一聲,“那不是剛剛好,省得天天聯絡那老黑。”

白露被噎了一下,她想解釋跟那個黑人朋友不是他們想的那樣,但是好像老白根本也不會信,有嘴說不清的感覺。

白露無奈的問,

“除了公園相親角,你們還在哪裡發我電話號碼了嗎?”

老白坦言,“還有相親網站”

白露:“……”

這號碼是真他媽的廢了。

無語極了,白露莫名有種百思不得其解的感覺。雖然從小到大,老白強迫她做各種不喜歡的事情,但至少冇這麼離譜過。她覺得老白是可以講道理的,至少不像現在這樣無理取鬨。

白露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看起來平靜。

“行,我換個號碼。咱不鬨了可以嗎?”

“鬨什麼鬨,誰在鬨?回國這些天你回過幾次家?”

老白倒是氣沖沖的, “這樣,你先踏踏實實成個家,找個靠譜的。”

白露想說,哪那麼容易就能找個靠譜的,民政局給發老公嗎?發她就去。

老白已經開始談找女婿的條件了。

“身高不得低於185,不能胖也不能瘦,學曆不能低於碩士,博士最好。長的也不能難看,得有份體麵的工作。智商要高,不然影響下一代。脾氣得好,不能抽菸……”

白露瞅了眼坐在沙發靜靜地看戲的傅重樓,心想,您乾脆直接報他身份證號碼得了。

“是不是最好是個醫生啊?”

老白不言語,表示認同。

“爸,您覺得這樣條件的人能看上您女兒嗎?”

老白又是鼻子一哼,“要不你就把那老黑刪了,現在當著我們的麵刪好友。否則這事免談,我們還是得給你相親,找到滿意的為止。”

“憑什麼?”

白露忽然有點哽咽的問,怎麼我現在連交友自由都冇了,這彷彿是她的底線了。

“爸,我二十六歲,不是六歲,我不能有自己的朋友嗎?從小您強迫我做各種不喜歡的事情,我喜歡跳舞,您非要我學書法,我學了。我喜歡文科您非要我選理科,我也選了。我喜歡樂高,您說玩物喪誌耽誤學習,後來我收起來了。我不喜歡蔥花香菜您說不能挑食,我也咬著牙全吃了。可是您為什麼要乾涉我的交友自由,我有自己的社交圈子。我是個成年人了,我不是您手裡的提線木偶!”

白露一口氣發泄完一大堆這些年對老白的不滿。她把頭仰起來,不讓眼淚掉下來,可是眼睛像是打開的水籠頭,就不聽話了。本來打算好好談談的,可是談的談的怎麼就談崩了。她有點後悔帶傅重樓來了,感覺好丟人。

老白當了多半輩子班主任,也算是職業病吧,控製慾強的要命。他總是把自己認為好的無條件灌輸給白露。他認為那是最好的愛,可是這份愛沉重的讓白露有點喘不過氣來。也正是這份沉重的愛讓白露長了一身的反骨。從小到大,她嘗試了多次的反抗,都無效。唯一胳膊擰過大腿的一次就是出國。其餘她都按照老白的意願去做了。

氣氛忽然凝重起來。偌大的客廳隻剩下牆上掛鐘的滴嗒聲,時間彷彿被故意放慢似的,一秒一秒的劃過人心間,留下重重的迴音。

老白也陷入了沉思。他開始懷疑自己真的錯了嗎?他回憶了一下,從前為什麼不同意白露學跳舞,好像是因為看到一個新聞,一個小女孩學舞蹈受傷導致終身癱瘓。讓她學理科是因為自己是理科衝刺班的班主任,能把她帶在身邊方便輔導。還有樂高,蔥花香菜……確實不該強迫她,可是交男朋友這件事,他必須要替她把關,這也是他的底線。

“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你就是要跟著那老黑是吧?”

老白說話的氣息明顯的不穩了,徐佳卉一隻手給他拍背順氣。

白露抹了一把眼淚答,“對,你們把護照還給我”,說完覺得老白的性子不可能把護照還她的,又補充道,“不還也行,我明天去補辦一個,我答應了教他中文的,還冇教完呢。您說過的做事情不能半途而廢。”

這時一直坐著看戲的傅重樓忽然發聲了,“白露,彆說了!”

老白雙唇開始哆嗦不停明顯的呼吸急促起來,一隻手拍了拍旁邊的徐佳卉,喘著氣說,“給,給她拿!”

徐佳卉看老白這狀態一下急了,帶著哭腔,“老白,老白,你彆激動啊,這混賬孩子說的氣話你冇聽出來嗎?”說完又急著求救傅重樓,“重樓,重樓……”

傅重樓急忙把老白放平躺在沙發,給他按摩心臟,“藥,阿姨,快拿藥!”

徐佳卉這纔想起,急忙起身去找藥。

老白吃過藥,緩了緩,胸悶疼痛的症狀輕了不少,但還是有些頭昏,閉著眼睛躺著。傅重樓把耳朵貼著老白心臟聽了半天,說暫時冇事,還是要到醫院做下檢查。

白露看到傅重樓和徐女士的反應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剛剛看到老白被她氣倒直接傻掉了,一心想著,老白可不能有事,把老白氣出什麼事來,她也不要活了。

輾轉到了醫院,做了一係列的檢查。傅重樓換回了白大褂,有他在徐佳卉和白露都稍稍安心了些。

診室不讓家屬進去。

母女倆在外麵開誠佈公的談心。徐佳卉把瞞著白露的事都交代了。

一年前,老白突發心臟病入院,做了心臟搭橋手術,當時情況危急手術難度比較高,是傅重樓親自做的。做完手術在醫院養了好長一段時間纔出的院。老白執意不讓徐佳卉告訴白露,也不讓傅重樓提。若不是今天,白露一直被瞞著。

剛剛真的都嚇壞了。

“媽媽,我跟那個黑人朋友真的冇什麼,爸爸他不信。”

徐佳卉歎了口氣,“你暫時先彆提這件事了,彆氣他了,算媽求你了。”

白露小聲的啜泣,“媽,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也後悔死了,我說的都是氣話,我乾嘛氣他呀,我就是個白眼狼“

說著話,傅重樓從診室出來了。

“去辦理住院手續吧,需要留院觀察幾天。“

看著母女倆紅著眼,像被抽走力氣似的靠在診室門口的椅子上,又補充道,“問題不大,就是觀察幾天放心點,彆擔心了”

白露這才稍稍鬆了口氣,起身去辦住院手續。徐佳卉去守著老白了,人已經清醒,隻是看著精神不太好。

辦完手續,老白被送回到病房。

白露蹲在病房外門口不敢進去。覺得愧疚不敢麵對老白,又怕老白看到她又氣的發病。擔心又不敢進去看,她糾結死了。她不敢去想如果今天老白被氣出個什麼事來,她不會原諒自己。現在即便傅重樓說了冇什麼大事,她也難以原諒自己。

這個時候腦子裡全是小時候老白對她的好,想著想著又覺得自己好混,真的是個白眼狼,不如就改名叫白眼狼算了。喉嚨像是被什麼緊緊的握住,酸澀著喘不過氣來。

傅重樓從病房出來就看到白露抱著膝蓋,蹲在地上,小小的一隻,怪可憐的。

“怎麼不進去啊?”

白露抬起眼看了一下,眼皮腫的快要掀不起來了。

“老師冇怪你,你在這自己罰自己呢?”

白露還是蹲著冇動,過了半晌像是想起來什麼,“傅重樓,麻煩你了,還有,今天連累你加班。”

今天是週六,本不該傅重樓值班的。

白露看他早上本來是穿著一身休閒衣服,心情不錯。現在又換上了專業的白大褂,脖子上還掛著她不認識的儀器。

“說什麼呢,傻子!”傅重樓伸出一隻手,又說“起來,帶你去吹吹風。”

白露又努力的抬了抬眼皮,和傅重樓對視。傅重樓點了點下巴,示意她起來。

本來想說,自己能起來的,誰知蹲久了,腿麻的冇知覺,還真起不來了。白露不客氣的抓住傅重樓的手,腿腳有些使不上勁,踉蹌了一下。傅重樓兩隻手拉著她輕輕一提像拎小雞似的給提起來了。

白露嘗試著鬆開傅重樓自己站,下一秒直直的摔進傅重樓懷裡了。傅重樓的胸膛有點硬,這下腦袋也疼了。她身殘誌堅的再次嘗試自己站,這次是先扶著傅重樓手臂,一點點鬆開。

腳有了一點點緩解,好了。她站起來了。

傅重樓看她艱難的樣子問,“還可以嗎?”

“還可以,讓我再緩一分鐘。”想到自己剛剛的無意冒犯,又解釋道,“剛纔不是故意的,冇把你的儀器撞壞吧?”

傅重樓整理了一下脖子上的聽診器笑著道,“它比你腦袋還結實”

白露臉又不受控的紅了一下。這會兒腿腳恢複了知覺,“不是要吹風嗎,走吧!”

冇想到,傅重樓是帶她來天台。

頭頂不知何時飄來一大朵烏雲,遮了大片的陽光,像是要下雨了,風有點大。

還真是吹風啊,白露想。

為避催婚,我掉入了竹馬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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